在蓝湖市的中央,属于大市长普洛斯的豪华官邸地下,幽暗腐败的地穴囚禁着闪耀的光芒。
自然之灵妮芙,曾经统治这片土地的女王,被永燃钢铁铸就的锁链束缚在这个散发着恶臭,如同垃圾场一样的地方,污秽的废水环绕着女王跪地的平台,脏污的垃圾与她鲜花和绿叶编织的美丽长裙格格不入。
数十根输液管将蓝色的神能液体注入进神躯之中,这是普洛斯几十年来未曾放弃的行动,意在彻底窃取自然之灵的权柄,将女王妮芙改造为自己掌中的玩物。
背叛者的恶念注入的污秽液体,不断灌入那碧绿圣洁的存在,刺痛着她,但她的自然光芒依然明亮。
想起普洛斯的模样,忆起背誓者的存在,那光荣的誓言和卑劣的背叛,妮芙的心中便感到无尽的悲伤,以及,永恒的愤怒。
“背叛者!!”
大市长普洛斯身着华贵的黑色礼服,拄着精工雕饰的银杖,从幽长幽长的楼梯上一步一步踏下来,擦得锃亮的皮鞋的鞋跟磕的铛铛脆响。
妮芙一感知到普洛斯,便愤怒地瞪视过去,十数根粗壮带刺的荆棘藤蔓从地里钻出,迅速飞刺向普洛斯,却在半空中近数枯萎。
“很有精神嘛,妮芙大人。”
背誓者普洛斯,曾经自然之灵妮芙的骑士,在与天神以萨斯的圣战中背叛了自己的女王,用长剑从背后贯穿了女王的身体。
那柄由以萨斯用乌尔萨钢铸就的长剑,拥有窃取神明力量的能力,在自然女王的鲜血渗入剑身的同时,在女王权柄之中的一部分便被偷走了。
那是妮芙从不轻易启用的力量,是她也难以掌控的力量。
那是,“凋亡”的力量。
“别白费力气了,妮芙,‘新生’的力量永远无法战胜‘凋亡’,你知道的。”
普洛斯走下楼梯,在最后一阶前站定,面带微笑地讥讽道:
“哦,伟大的妮芙女王,瞧你现在的模样,被拴在臭水沟里,像个发疯的**一样狂吠不止!”
“呸,背誓者,你马上会为你的罪行付出代价!”
妮芙充满恨意的看着普洛斯,双眼中满盈着无法抑制的烈火。她朝着普洛斯吐了口口水,这本是充满自然恩泽的神露,但在触碰到大市长的瞬间便激烈的蒸发掉了。
“你以为你释放一个分灵出去,找几个天真可爱的蠢货,就能改变什么吗?!你是我的东西,永远永远属于我!”
普洛斯走到妮芙面前,一把抓住她翠绿色的长发,如同故意羞辱一般强迫她仰头看着自己。
“告诉你吧,妮芙!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小动作,你那可笑的义军一直在我的监控之下,我之所以让他们活到现在,就是为了在你面前亲眼撕碎他们!我已经传出去消息,会在几天后的宴会上展示你,展示被征服的伪神,当那些蠢货义无反顾的来救你的时候,你就可以目睹你的信众悲惨的死亡,再一次!”
妮芙毫无惧色的看着普洛斯,那些威胁的话语在自然女王眼中留不下任何色彩。
“你会被我的骑士杀死,背叛者,你死亡的钟声已经敲响了!我能听到死神在你的棺材上敲钉子的声响,哐当,哐当!等死吧!杂种!”
妮芙的咒骂反而令普洛斯欢愉起来,他欣赏着女神美丽的面庞,如同看着一只桀骜不驯的野马,心中沸腾着征服的欲望。
“哦,妮芙,我就是爱你这幅永不屈服的模样!”
普洛斯不住的将手伸向妮芙的躯体,那些更私密的地方,却被一阵激烈的霹雳弹开了。
妮芙用全力生长藤蔓阻挡普洛斯,新生与凋亡的力量激烈的对抗,产生了纯粹的神力爆破,阻挡了普洛斯的动作。
“滚,你这个恶心的杂种!”
妮芙用古语恶毒的咒骂普洛斯,她咬牙切齿的盯着他,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嘶吼声,如同一只受惊待战的小兽。
普洛斯明白,妮芙这幅模样,若是再强迫她,她会不惜燃尽生命与自己对抗。
“哼,你早晚会屈服的,妮芙,总有一天你要向我摇尾乞怜,在那之前,我会一遍一遍又一遍的玷污和摧毁你的造物,将污染沁入你的土地!”
普洛斯松开妮芙的头发,转身离开地下室,在即将走出那扇门扉的时候,他转身说到:
“准备好参加我为你举办的宴会吧,妮芙大人,我为你预备了最中央的坐席!你会在最好的位子看着我杀死你的化身和那个无聊愚蠢的义军骑士!”
与此同时,在远处森林里的义军营地。
自然之灵的骑士牙刚刚回到营地,因为在路边事故现场解释一切未免过于怪异,所以牙决定先将永恒和梓月带到营地来。
“亚勒,你回来了!”
牙刚走近营地,一个有着粉色头发的小女孩便扑进了他怀里。
“永,永,永恒,快看啊,那个孩子头上长着一颗芽诶!”
梓月惊恐又慌张的接连拉着永恒的衣服,她刚刚才好不容易接受跟强盗握手言和的事,看到这个又莫名其妙害怕起来。
永恒也好奇这个小家伙的身份,他能够感觉到她不是人类,但又并非神明。
“好了,芽菓,你先去玩吧,我有些事情要做。”
“嗯!那芽菓去那边等着亚勒。”
芽菓说着开心的跑掉了,牙便转身解释到:
“她叫尤格多拉希尔,我们都叫她芽菓。她是妮芙大人的分身,我就是通过她与妮芙大人联系,并成为妮芙大人的骑士的。”
牙找来几张椅子,让永恒和梓月坐下,便介绍起自己的故事来。
“我原本是蓝湖市镇的人,工人,像我的父亲和爷爷那样。我有一个温柔的妈妈,一个坚强的爸爸,和一个可爱的妹妹。我在十二岁从技校毕业,开始做学徒工,这个身份按惯例应该维持四年,但是在我十四岁那年,我的母亲病倒了,我的父亲天天去找老板求助,却被厌烦的老板派保镖打断了一条腿,也因此丢失了工作。我的母亲最后还是去世了,而父亲在悲伤之下变得颓废,酗酒,像一切相似故事里的父亲一样。”
牙面色平静的说着悲惨过去,似乎他早已经看开了这些往事。他挠了两下头,继续说到:
“总之,全家的重担都到了我身上,而学徒工的工资显然是不够的。所以我开始干一些不那么光彩的事,一开始从工厂夹带东西出去,后来发展到偷取替换零件。但我一直没有跨过去一道坎,直到我的妹妹被我父亲卖给了他曾经的老板。”
牙的情绪逐渐激动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之后,继续说到:
“那头肥猪承诺我的父亲,只是让我妹妹去做女仆,做些家务活,而她会过上大宅子里的好生活。我那父亲,我那愚蠢的相信了他们一辈子的父亲,竟没有对这些话产生一丝一毫的怀疑。”
牙说到这里,不禁疯癫的狂笑,他笑完之后,明显有些悲伤地继续到:
“我的妹妹在几个月后回来了,以不完整的尸体的形式,鬼知道她在那里遭遇了什么。可笑的是,那头肥猪以我妹妹袭击他为理由,甚至让我们赔他违约金,几辈子都付不完的违约金。那个家伙,那个令人作呕的东西……我的父亲因为愧疚疯了,而我在愤怒和绝望之下,潜入了那个男人的大宅,用那些他喜欢的小玩具杀死了他。”
牙有些低落的垂下头,片刻后,他抬起头晃了晃,恢复了之前自信少年的模样:
“然后我逃出了蓝湖,在逃亡的路上,遇到了被蓝湖警队追捕的芽菓。我只是本能的伸出了援手,没想到却改变了我的命运。”
永恒能够看得出他对这个奇遇充满了感激,喜悦与自豪,妮芙在他人生最烂的谷底走了进来,给了他新的身份,新的价值。
这确实值得他的忠诚。
“妮芙大人通过芽菓向我说明了神代的战争中,大市长普洛斯如何背叛,窃取了不属于他的强大力量。大人痛斥了他的背誓与他的罪恶,并给了我作为骑士的第一个任务:消灭普洛斯和他的神魂者走狗,颠覆整个蓝湖。”
牙张开双臂,向永恒与梓月展现整个营地:
“于是我开始寻找志同道合的人,建立义军,有目的的与普洛斯对抗。不久前,我们的人打听到大市长会在几天后的宴会上让妮芙大人出席,这将是解救她的最好机会!”
“所以,我们需要拿到参加宴会的邀请函,混入其中,解救妮芙大人。”
牙站起身,微笑着向永恒伸出手。
“你们,愿意加入吗?”
永恒看着牙伸出的手,思考着马龙与牙之间,自己应该选择谁。
牙毫无保留的说明了一切,他的故事值得相信,但是谁知道妮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会为了无色者而战吗?
马龙的话里虽然隐瞒不少,但普洛斯作为窃取了神明权柄的凡人,似乎确实是对抗神明的好盟友。
他想要问戴斯马特,但大恶魔就像已经预料到了一样,在他问出来之前就说到:
“不要问我,这是你的世界不是我的。相信你的心,比相信一个异位面的无良恶魔要好得多。”
永恒思考了片刻,握住了牙的手。
“我加入。哦,对了,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他从口袋里拿出马龙给的邀请函,展示给牙看:
“我这正好有普洛斯的邀请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