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去哪里看看呢?”诗默看着火车站的枳海特色地标宣传板,思索着自己的去处。
“这位观众朋友,请问您是有什么困难吗?”
“啊,没……好像有一点。”
诗默转头看见向他伸出援手的紫发男士,一瞬间,他就认出了那个人,在他们那边大名鼎鼎的琛植。
“在疑惑该去哪个景点吗?”
“是的。”
“如果您有兴趣的话,或许可以去归协剧院欣赏一下演出,枳海市向来被他人称以金贸之都,人们向来忽略,音乐才是这座城市的精髓,枳海各个大街平均下来每条基本有四家与音乐有关,或是实体唱片,或是特色周边,或是售卖格调。
城市的一切都在追逐速度,追逐更快更高更好的明天,这是金融的弊端,被金融所吞噬的人们永远都在追求它,他们追求着自己的空中楼阁,而忽视了世间的美好。
音乐是生活的调味剂,是人静下来的脚步,是属于时间的礼物。
不好意思,我好像有点沉迷自我了。”
“我能理解,自己特别喜欢一个东西总会也想分享给他人,让他们明白这个东西的奥妙,从你的语言我可以明白你对音乐的热爱。
金融加速人们的时间,而音乐让人放慢脚步,某种意义来讲,这两样确实是互补的。”
诗默其实并不明白这两件事的重要关联,不过从琛植的语言大概推理一下然后在拿出自己的答案,还是很简单的事情。
“没错,对于成功者,它们向他人宣扬他自己的品味,对于失败者,它们帮助他们走出苦痛。”
虽然大部分时候其实没什么用。诗默心里如此想着,诗默就这么静静的听着琛植聊天,他其实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琛植的心态有点奇怪,而且他的语言好像就只是单纯的不断找补,没有太大的逻辑可言。
“在这呢?小班长?”
诗默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是诺漓前辈啊。
“诺漓姐。”琛植看见诺漓到来后,往她那边靠了一些。
“哦?你也在啊,看来我们之间还挺有缘分的。”诺漓看见诗默后向他打个招呼,她实在没想到才分开一点时间就又见面了。
“我确实是没想到他是您的徒弟。”诗默点点头,微笑着对诺漓说。
“他应该没给你惹麻烦吧,这孩子比较怕生,这次肯找你说话说不定也是下了好久的心,毕竟你看起来还是挺好说话的。”
那就难怪有种奇怪的感觉了,原来是紧张的,明明紧张却要强装镇定。
“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好说话的。”
“毕竟大部分人看见有人想过来推销什么的第一反应都是走远点,免得被打扰了,像你这样还肯跟别人多讲几句话的已经算少数了。”
“在我的圈子里,出于礼貌,他人的搭话一般都是要好好回复的,除非对方只是专门来找你茬或者完全无意义的废话。
回不回话是礼貌问题,只要不是那种锲而不舍的推销员,一般只要确定对方不会浪费自己太多时间耽误事,稍微聊几句也是没问题的,再说要是真能碰到自己想要的,那也不算亏。”
“计划周密的运气主义者?”
“这算是什么称呼?我的那些同事确实计划周密,但我完全就是一个投机主义,看见哪个可能性最高,且最容易达成,我就会想着去靠近那个可能性,哪怕它可能有一些条件实际上比较……凑巧。
就比如现在,其实对我来说就是一种运气的选择,各个选择结合到一起,最后才达成了我们再度见面的居面,其中但凡有一种选择是其他的,那么最终我们也就不会碰到一起了。”
“明白了,所以你现在没有计划,完全就是走一步看一步,而且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
诺漓听见诗默那么说后瞬间得到了答案,一下子给诗默整不会了,虽然确实是那样,但就那么直白的说出来了?!
“咳咳,给我留点面子吧,总之就是那样,所以我可以跟你们先一起行动一段时间吗?”
“让班长带你吧,我这边待会还有其他麻烦事要办,你们两个应该相处的会不错。”
诺漓手扶着下巴,然后微笑的看着诗默和琛植。
“这位是我们的客人,那么就麻烦小班长你带着他参观参观了。”
琛植听见诺漓这么说后点了点头,然后向诗默伸手。
“琛植,琛贝的琛,植木的植,是协颂舞台班组的班长。”
诗默点点头,伸手回应琛植的友好握手。
“诗默,诗歌的诗,沉默的默,来这里旅行游历的旅人。”
(这么久了我才反应过来,应该没有人会把琛chen,当成shen吧。)
“那么你们两个要友好相处哦,我先走啦,你两个一起我也放心。”
诺漓说完看见二人点头后便离开了现场,她似乎看起来也挺急的。
“看起来是很着急的事情,不过真那么急的话,在那之前居然还有时间来找你吗?”
“是很急的事情,诺漓姐她总是这样,又怕这又怕那,什么都不想失去,最后真失去了也要假装自己毫不在意。
找我的话,应该也只是想确认一下我还是安全的吧,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倒是可以放心。”
嗯?诗默听琛植这么说后感觉有点奇怪,但考虑到一些事情的情况下,倒也算正常。
“那我可以问一下是有什么问题吗?毕竟我的好奇心很重。”
“你不会愿意听到的,诺漓姐也说了不能随意透露给无关人员。”
虽然诗默的好奇心并没有被满足,但看琛植这个态度,显然继续问下去也没用了。
“好吧,既然是保密信息,那我也就不自讨苦吃了,话说刚刚你说的归协剧院在哪来着,可以带一下路吗?”
琛植本来还是挺严肃的状态,但看见诗默这么问后他的眉头也便舒展开来,显然诗默态度转变后也让他舒心了不少。
看来我是挺受欢迎的,但不完全是。
诗默看见琛植这么转变后已经明白了一切,反正只要他不去问关于琛植和诺漓等人的事,那么琛植就不会对他有防备,只要没有防备的话,那只要在他没察觉的情况下稍微侧面打探点信息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当然没问题,乘坐公共交通的路程大约有二十分钟,当然,要是肯打车的话,这个位置差不多十分钟就能到。”
“我倒是不差那点时间,对我来讲反而是多耗点时间更好,毕竟我是来玩的,急急匆匆的就去把别人景点啥的给完成了的话,后面又不知道该干嘛了。
所以你怎么看?”
最后,诗默还是把话题丢给了琛植,反正现在按情况来看的话,诗默就像是包了一个旅行团,他是旅行团的成员,而琛植则是旅行团的导游,去哪该怎么走当然都由他决定了。
“明白了,不差时间的话,坐公交也行,不过路途中间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
“那可不一定,你是本地人,当然不觉得这每天基本不变的城市街头有什么好看的东西,但外地人不一样,外地人会有一种滤镜,即使真的不怎么样,他们的滤镜也会把那些不怎么样的风景变成与众不同的风景,因为他们以前没见过,而以后也不一定会再见了,在这个人们的一生逐渐开始固守在自己长大城市,而旅游也逐渐成为奢侈的世界里,每一次离开自己的城市对他们来讲都是一场与众不同的冒险,或许就像他们所说的那样,世界上的每一座城市的普通人都会有大致相同的环境和生活,但为了保证自己这一次的与众不同,他们的大脑会过滤掉一切不利信息,最终让他们获得一段美好的回忆。
你所认为的平凡之景,对外人来讲,搞不好也是一种奇迹之景呢。”
话是那么说,但诗默其实清楚,他并没有那种外地人滤镜,哪怕他从来没有来过枳海市,他的眼里不存在美与丑,一切都是平凡而又无趣的,而他要做的仅仅是,让那平凡和无趣变成他或者他们眼里的……
艺术。
他要做到的仅仅只是说服别人,而不是,欺骗自己,而现在,他的语言有明显的作用,琛植的心情也看起来好很多了。
“虽然清楚你是有点安慰人的意思,不过就你这么说,哪怕有人真的不相信,那也足够被说服了,很厉害的信息处理。”
“我只是说出了事实而已。”
诗默笑着说,按情况来讲也是,他确实只是说出了事实,只不过稍微认真的去描述了一些些。
“这才能说你厉害啊,这么短的时间就能通过自己的经验说出那些话,你的见识绝对不低吧。”
“见识的话,只能算一般般吧,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不像那些真正有见识的人,能在了解了世界后仍然对世界充满自己的热情和好奇,能以自己的眼睛去描绘世界。
我顶多算是稍微了解了一点,然后能够借助他人的力量站稳而已,真要我去比的话,完全比不过的啦。”
“那也很厉害了,能有自己的见解,现在大部分人根本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稍微走两步就是万丈深渊,根本就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就比如我,要不是当初被诺漓姐看上我有一定的音乐和指挥天赋,我怕不是还在想办法求生呢,虽然我现在其实也好不到哪去,一种都找不到路。
像你这样,能找到路的,已经很强了。”
诗默看向公交车窗外,路边是一栋隔一栋的房屋,与其他城市不同,枳海市内一切能看见的角落基本都有着植被。
据说原本的枳海市是没有打算这么多植被的,但是被改造后枳海变成了海下城,所以空气循环成了问题,据传当初的城市的设计者们苦思夜想,最终设计好了全新的枳海设计图,更新过后的枳海市城市绿化率似乎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六十,可以说整个城市都与绿化有关了。
当然,绿化率高了还不够,枳海可是水下城市,阳光短缺也是个重大问题,当然,这个怎么解决的诗默并不清楚,因为那是首席保密条例,要真被他查到了什么的话,那可就得出大问题了。
反正,明面上可以看见的是,枳海市内每天能被阳光照耀到的时间一般是有十到十五个小时。
这么来看,阳光还挺充足的。
诗默看着路边一片片飞过的绿植,等待了许久后才回答起琛植的话。
“你搞错了很多东西,首先,我没有自己的见解,其次,我尊重事实,最后,我和你是一类人。
你只是单纯的不知道我的情况,把我当成了踩在巨人肩膀上,能高瞻远睹或者以后有能力走的更远的人,实际上来讲,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若我失去了巨人,我只会被世界无情碾碎,它不会给我第二次机会。”
琛植看着悲观的诗默,他其实一开始并没有想到诗默能悲观成这个样子,他还觉得诗默心态非常的好,出了什么也能安然应对,可是好像与他想的有很大误差……
“并不会吧,就像你所说的,我们没必要那么悲观,毕竟无论怎么样,日子总得过下去,不是吗?
你看,咱俩这不是聊的挺好的嘛。”
“那我得说明白,我要做的事情唯一一个不会包括的是:欺骗自己。
事实就是事实,认不清事实的人会沉迷于自己的世界里,认清了事实的人,会无情的被事实碾碎。
我一直都相信世界上存在奇迹,但我明白,奇迹不会出现在我的身上,因为,我讨厌奇迹。
呼~好了下车吧,这一站就是了吧。”
诗默长舒一口气,再度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压制了下去,恢复到原来那种不怎么有所谓的模样,就在这一刻,琛植好像发现,诗默远远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他藏的东西可能比他还多的多,不对,严格来讲,琛植他自己其实只需要向他隐瞒诺漓那边的事,而诗默向他隐瞒的,是包括他来历在内的一切,他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是哪个城市过来的,而且真正原因是不是来旅游的。
“嗯,明白了。”琛植跟着诗默下车,随后又走到诗默面前准备接着带领他前进,虽然刚刚的气氛不是很愉快,但总归对方是客人,而他算是东道主,再怎么样还是得给足面子的。
“应该就是那个建筑了吧。”
诗默看向马路对面,那里有一个小广场,然后后面是一座类似钢琴模样的大建筑,那个建筑上没有任何地方去标注它的名字,不过诗默认为那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
“是的,归协剧院,实际上这座建筑在一开始就没有定名,他的建造者称其不需要名字,一座真正的建筑只需要得到人们的认可,名称是杂物,它会干扰建筑的美,因为被命名之物总会得不到所有人的认可,而不被定名之物会让人充满遐想。”
“道理确是那么个道理,没有确定的东西总归会让人无限遐想,但无限遐想之后呢?道理是没错的,但不能忽视真理,事情到最后总得有个定论,就像这个剧院,那个建造者不定名,现在不就归别人定名了嘛。
让我猜猜,如果这个建造者已经走了的话,他的墓碑上可能都没有字。”
诗默听见琛植描述关于这座剧院的小故事后如此评价它的建造者,显然,那位建造者一定是一位天真而又疯狂的浪漫主义者,或许他一直都相信这个世界的美好,可惜他最后还是败给了时间。
“好像也是,归协剧院,这个名字其实是因为诺漓姐而定下来的,因为诺漓姐创造的乐团就叫做协颂,而现在它大部分时间都是协颂在里面进行演出,所以简单的被称为归协,我没记错的话,诺漓姐听见剧院这么叫后还挺开心的。
另外这座剧院的创造者并不是你说的那样没有在墓碑上刻字,他刻过了,甚至这座剧院里都有展示他临终时给自己刻的字。”
“哦?这倒是挺意外的,让我去看看。”
“就入口那地方。”琛植带着诗默走到大门旁的一个角落处,那里有着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这座剧院的过往,诗默并没有兴趣去了解这周剧院的过往,他只是想来看看他想看见的东西。
“这里埋葬着一位已经死去的人……牌子最底下有一张图片,图片上记录着那位创造者的墓碑,那位剧院建造者的墓碑上如此写着。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吧,虽然不知道这位建造者的人生,但我想哪怕到最后,他也会相信……自己的一生是幸福的吧。”
诗默看着面前这座巨大的剧院,他可以想象出他的建造者在完成它时是多么的自豪,以至于到最后,他也能无憾的离开人生。
“哦对,如果是诺漓的话,我想她一定不会认为所谓的归协剧院只是表面意思吧。
可能在她的想法里,归协所代表的是,世界的一切都归终于柔和而又平静的大协奏之中,她希望的应该是,人们能够于此分享自我的内心,共同发自同心的享受同一场协奏之歌。
当然,我不认识诺漓,这种可能性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只是一个设想而已,它要是真的也行,假的也无所谓就是了。”
琛植看着诗默如此回答,此刻他也想到了,按照他的理解来看,诗默提出的可能性,才更符合诺漓的想法吧,她不在意自己的看法,只是想要服务他人。
“怎么样都行吧。”琛植见状也是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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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随便弄了一下,归协剧院大概是在音结区偏乘织区那部分,大概位置应该是枳海这个圆的正中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