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雪看着怀中久违的好友,轻抚她的后脑勺,低头在她的耳边低声呢喃着不知何种言语,声音之细连沐华和若妍的耳力都听得不太清楚,二人彼此相觑,都露出困惑的神情。
若妍更甚,她原以为那只是陆灵铃随手捏制的一个人偶,只会听令行事,现在看来这人偶绝非她看到的这么简单,至于人偶为什么会对洛雪展现出颇为依赖的姿态,若妍暂且将她当作洛雪的能力,更准确的猜想恐怕得等陆灵铃回来再另作考虑了。
而沐华这边倒是很不自在,之前他按照智天使指示袭击余澄时,实在没想到洛雪就在附近,自己也没看出当时戴着面罩追赶他的那个女人就是洛雪,还用能力把她耍了一通,害得陆皓跟她差点误会,之前他还可以仗着洛雪尚不清楚他的身份跟她聊上两句,现在只怕不行了。想到这里,沐华的脸色便难看起来,他实在想不出什么该怎么打开话题了。若妍看到他在自己心上人面前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全然没有先前对待自己和能天使时的冷傲,心中的鄙夷之情更甚。
洛雪似乎是猜到了他的心中所想,柔声道:“先前的事我不会怪罪任何人,不管是你还是这位小朋友。”若妍的脸一下子涨红,她没想到洛雪老师真把自己给认出来了,只好把目光移开来掩盖她的心虚了。
洛雪看着在场的二人,笑道:“你们都回去吧。”随即又拍拍“陆灵铃”的脑袋,笑道:“小家伙,你也回去,好不好?”人偶兴奋的点点头,竟率先离开,而在脱离众人视线的那一刻,她眼中的华光再度消逝,神情木讷。
沐华和若妍见洛雪不想多聊,也相继离去。洛雪在原地不禁感叹:“这股力量终究还是觉醒了吗?”
另一边,陆皓抱着影天使赶到医务室时,已经收到了来自若妍的推论,知道了影天使的症状并非是中暑,而是她自身对于周遭环境的不适应,他对此并不觉得惊讶,只是觉得好笑:“天使居然还会害怕太阳,那不成吸血鬼了吗?”
虽然只需把影天使带到阴暗处就可以了,但陆皓还是找医务人员要来了冰块敷在女孩的额头上,虽说她此刻的本质是影子,但她的感官却始终与人类无异,这样至少可以让她在自行恢复前好受些。
果不其然,来到阴凉处后,少女脸颊上的红晕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让陆皓更加确信若妍的猜想,不禁摇头失笑,他打量着少女熟睡中的面庞,想起那天夜里她也是在自己怀里昏迷不醒,只不过神情要明显痛苦许多,最后还泪流满面,估计是做了什么噩梦。
少女的眼睫微动,樱唇轻启,发出一声细若游丝的轻吟,缓缓睁开双眸,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在环顾四周,最后发现熟悉的事物只有在自己旁边守候自己的哥哥,不禁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陆皓送了口气,说道:“姐姐,你中暑了,刚才可真是吓死我了,医生说还好到的及时,不然你就麻烦了。”陆灵铃一眼就看出来他在撒谎,陆皓微微倾身,拿起在她额上的冰块,并趁机轻声道:“有些事回去再说。”虽然刚从昏迷中醒来,但陆灵铃还是心领神会,乖巧地躺在床上。
就在这时,智天使的声音在陆皓的脑中响起:“当心了,能天使,我现在已经总结出方才搜集到的种种线索和不寻常的迹象,你们此刻所在的医务室正是一切疑团的中心。”
陆皓心神一颤,心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想罢,对着仍旧躺在床上的影天使笑道:“姐姐,我还有些东西落在原地,现在回去拿,你先好好休息。”陆灵铃乖巧地点点头,略显别扭的说道:“小皓,记得打伞,别晒着了。”在另一边的若妍看到这一幕差点给雷到,心想这两兄妹还真是不要面子啊,陆皓不知道就算了,小铃你又是怎么叫的出口的……
陆皓起身走向室外,就在他消失在陆灵铃视线的那一刻,一道浴血的身影掀开地板窜起,手中凝聚出一道赤红色的光刃,朝陆灵铃刺来。变故突生,躺在床上的影天使却不慌不忙,缩成一团影子钻进被窝里,那人见突刺不成,猛一用力,将光刃往下一挥,将医务室的床变成两半,可地板上却不见影天使的踪迹。忽然,那人的影子变化形状,从地板窜起,伸出利爪般的手扣住了那人的颈脖。
影子的轮廓逐渐清晰,变为影天使的模样。影天使这才有机会端详来人的背影,可看到那人身后飘逸的银发,心中一惊,喝道:“转过头来!”那人似乎颇为无奈的转过头,当两人看到彼此的真容时,齐声惊呼:“是你!”
这银发少女便是那天死里逃生的座天使蕾尔,她看着陆灵铃,最后叹道:“你把小铃放回去了,我不会纠缠你的。”陆灵铃一阵尴尬,她没想到这人竟是蕾尔姐,但想到她座天使的身份,多少有些忌惮,不肯松手。
陆皓在这时走入,对蕾尔笑道:“好久不见了,蕾尔姐。”蕾尔看到他的笑脸,脸上闪过一抹痛苦的神色,最后还是云淡风轻地说道:“好久不见了,能天使。”
能天使笑道:“座天使,哦不,现在你已经不再是了,我倒是想知道,你明明已经成为了弃子,为什么还要替米迦勒效力呢?你就算现在帮她销毁残留的线索,杀光研究所里的所有人,也不可能换回在她心中的地位,何苦呢?”
蕾尔咬牙道:“她是我的「父亲」,她给了我一切,我不能背叛她……”能天使嗤笑道:“她赐予你的也包括现在的痛苦,不是么?”
蕾尔显然是被戳中了痛处,一下子默不作声,能天使见状,讥讽道:“她始终把你当作一个工具,好的时候就尽情驱使,快要坏掉的时候就直接扔到垃圾桶里,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还是对她产生了感情,甚至对自己监视的对象也产生了感情,倒也不怪她会这么快就将你舍弃了,在她的眼中,你的确是个不合格的人造人。”
“不要再说了!”蕾尔呐喊道。
陆灵铃知道了蕾尔对自己的感情,听到哥哥的话说的这么狠觉得有些于心不忍,但扣住蕾尔的手仍没有半点松懈。
能天使冷笑着看着她,伸手触碰她的额间,随后,蕾尔便昏死过去。他走向那个坑洞,往下看去,只留下焦黑的一大片尸体和废墟了,他叹了口气,对影天使说道:“能找到蕾尔也不算一无所获,我们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