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皓笑道:“你的筹码就这些吗?”风见凛子点点头,陆皓沉思了许久,最后道:“你想要的报酬呢?”
风见凛子道:“帮我杀三个人,对你而言如碾死蝼蚁般容易。”
陆皓冷笑道:“地、水、火三大天使的命可不止价值一次帮忙,你想成为「力天使」可没那么容易。”
“力天使是你曾经的敌手,也是除大天使长外唯一能与你一较高下的存在,在他死后,他的力量一分为四,化作地、水、风、火四大神圣阶位,如果能够集齐四份权能,力天使将重现世间,而这一次,她会成为你的助力。”她的眼神变得炽热,瞪着陆皓,等待着他的回答。
陆皓笑道:“你不觉得,你把事情想得太理所当然了吗?我凭什么这样帮你,让你成为能让我都感到头疼的隐患?仅凭余澄那只能帮我几次的能力?”
“就那几次帮助,或许能决定你的生死。”风见凛子毫不退让。陆皓默然,风见凛子见势大好,接着道:“其实,也不只有那几次帮助,我还有一件事要告知你,这是有关于我们过去渊源的事情。”
陆皓道:“愿闻其详。”风见凛子沉声道:“你还记得吗?「七之天界」。”
陆皓面色一变,转而露出笑容,只不过却渗着彻骨的寒意:“原来如此,你们是「七之天界」的人,那我倒想问问,你们此刻想抢夺神钥,是出于从父母那里继承来的使命感,还是单纯出于自己的私心呢?”
风见凛子面色一沉,喝道:“别忘了,能天使,你和你的妹妹都是「七之天界」的人,看守「神钥」是我们的职责所在,「神钥」只有置于「天界」之中,才是安全的!”
话刚说完,一道剑光从她的侧脸擦过,火辣的痛感让她一时怔住,只见能天使手持着光刃,一步步向她走去,面若冰霜,冷冷地看着她。暗处的若妍和陆灵铃都吃了一惊,想不明白陆皓为什么会突然出手。
能天使走到她的面前,以俯视般的姿态对她说道:“你的话挺有趣的,如果能用来说服米迦勒和菈尔那就更好了,我记得,她们原本也是「七之天界」的人。”
能天使看着凛子惨白的脸色,接着道:“最好能和当年害死我们父母的人也说一下,说‘你们也是「七之天界」的人,应该以守护神钥作为己任,绝不可监守自盗,同室操戈’。”
风见凛子秀美的侧脸处这时才裂开一条血线,缓慢溢出的血液将雪白的脸蛋染的殷红,她一时心急,竟戳中了陆皓的霉头,现在恐怕是麻烦了。
六年前的那场叛变,打破了「七之天界」成立之初定下的规矩,,昔日同袍为了争夺那所谓的“通向神之境界的钥匙”而彼此厮杀,不论是无辜的人,还是罪有应得的人,都因此而死,无数人的鲜血变作仅仅数人登临神之御座的垫脚石,而陆皓兄妹二人的父母,便是其中的受害者。
“「七之天界」早已不复存在了,不是由七大家族共同执掌的组织,而是那个代代相传的规矩,我曾经劝告过你,你想要重建它已经不可能了,神钥不再只是那个口口相传的传说,而是货真价实的权与力的象征。”能天使冷笑道,“你现在明白吗?你的规矩可以约束人,但无法约束无所不用其极的禽兽,所以,它已经毫无价值了,而没有价值的事物,不能作为你谈判的筹码。”
能天使抬起右手,用食指轻轻抹过她的伤痕,随后,那道细小的血缝逐渐愈合。他拍拍风见凛子的脸颊,将她从失神中重新唤起,沉声问道:“我再问你一个问题,风天使,你想要的「神钥」,仅仅只是米迦勒手里的那件事物吗?”
这才是陆皓真正关心的事,米迦勒手中的神钥只有四分之三的权能,而至关重要的那四分之一,则寄宿在陆灵铃的体内,他现在想知道,除开自己和米迦勒以及自己亲口转告的那三人之外,究竟还没有人知晓这个秘密。
风见凛子冷笑道:“我知道,你在警告我不要碰你的妹妹,但她所持有的权能是一切灾祸的根源,就算你不想,我也会从她身上夺走。”
她本以为,说出这句话后,她就应该被灭口了,但陆皓却是一声轻笑,重新用回了那轻佻但柔和的语调:“还不错的答案,跟我所想的一样,我想知道,你是否有安全剥离权能的方法?”
风见凛子一愣,这才明白陆皓的意思,愕然道:“你想让你妹妹真的变成普通人?”陆皓苦笑道:“比起作为权能者们竞相争夺的猎物,做一个普通的女孩不是更好吗?虽然可能不再那么能跑能跳,也不再有那般美艳绝伦的容貌,也不会再有各种千奇百怪的超能力,但至少……她可以好好的活着。”说着说着,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异样,似乎夹杂着无可言喻的痛苦。
这一点,近在他面前的风天使没能注意到,有着看透一切的「眼睛」的智天使也没能注意到,只有化身为影天使的陆灵铃捕捉到了那转瞬即逝的变化,那是近乎直觉的感应。
但她却没能懂得其中的含义,她没能在瞬间从哥哥的话语中联想到自己,也错过了这唯一的机会。
狂风呼啸而起,卷动周围的沙砾尘埃,落叶枯枝,在强劲的旋风中,它们也可以化作致命的武器,一个人的剑再怎样快,就算快到可以斩破风刃,也无法格挡住细微得只能透过尘埃的间隙。
而那便是风见凛子唯一的机会,她作为至高的驭风者,甚至能够化作狂风本身,她可以携带细小的沙砾趁着间隙瞬间钻入陆皓的五窍之中,让他痛不欲生,只要能借此让他有片刻的犹豫,数百道风刃便可以令他体验如凌迟般的痛苦。
她自三年前败在能天使之手时,便苦苦修炼,最终练成了这至上的驭风法门,只为了能够一雪前耻,她为其命名为“风巽刃”。
风者,无孔不入而无所不容。
陆皓看见风天使在自己眼前飘散之时,便大感不妙,连忙往后退去,在那片狂风之中,似乎传来了一阵讥笑:“徒劳的挣扎!”
陆灵铃在暗处看到哥哥遭遇险境,不容分说,便将自己的与哥哥脚下的影子相连,想通过用阴影包裹他的方式替他挡下这一招。而她念头方动,陆皓却转过头来,幽邃的双眼忽然澄澈的如同明镜一般,与她的视线交汇,只见他的嘴唇轻微蠕动,用唇形向她示意:“没问题。”
陆灵铃一愣,忽有所感,本能的用手遮住自己和若妍的双眼。
此刻,一道至澄至净的剑光照耀了无边的夜空,在风天使无所不在的视线中,能天使的身影忽得消失无踪,甚至连周遭的一切也发生变化,此时,她所所看到的,不再是城西郊区,而是广袤大地上的山川河海,高远穹苍中的蓝天白云,在天地不停奔走、挣扎的生灵万物,她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一个如梦似幻却又无比真实的世界。
她的风尚且渺小,无法抵达这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或许,永无可能。
光刃的剑尖直指凛子的肩胛处,陆皓看着一脸萧索的她,调侃道:“这一次,还是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