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风带着些许凉意拂过脸颊,让陆灵铃不禁打了个哆嗦,用双手相互摩挲。陆皓从身后走来,见到妹妹硬是逞强的样子,不免觉得无奈又好笑,说道:“早说过让你多穿一点,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陆灵铃哼了一声,撅起嘴道:“切,中午会变热的,到时候我怕是得闷死。”陆皓哑然失笑,只好拍拍妹妹的肩膀,说道:“既然如此,就赶快去教室吧,别凉着了。”说罢,他轻轻一推,让陆灵铃趁势走入校门。
陆灵铃回头看向依旧停留在校门外的哥哥,看到他并不打算进来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哥哥,你又要翘课了吗?”陆皓尴尬地笑了几声,说道:“我有些事情需要做,今天就不上学了。”
陆灵铃对哥哥的随性已经见怪不怪了,当下也只是嘴角抽动了几下,也不多言语,在和哥哥挥手道别后就自行往教学楼走去。
而陆皓在送完妹妹后也转身就走,依着风见凛子留下的指示,朝医院走去。
※※※
“恻隐之心?”莱尔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时愣住了,她从没想过,“恻隐之心”这个词会用在她的身上,她无数次的施展酷刑折磨那群不成气候的人造人,若不这样,那些痛苦便会尽数落到自己的身上,如果让她像蕾尔一样懦弱,只怕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在某天夜里彻底陷入永眠。
可这个少年却说她有“恻隐之心”,只因为她没能狠下手来杀死隔壁的那个老人?
“开什么玩笑!”莱尔怒不可遏,手执长剑,发疯一般朝余澄刺去。缭乱的剑光将两侧病床上的棉被撕扯殆尽,碎屑随剑风在半空中飘扬,莱尔身上的伤口受到牵扯,齐齐迸裂,几十道细小的血箭从中飚出,将飞舞的棉屑染得殷红。
因撕裂伤口带来的剧痛和心中难以压制的怒火,莱尔的出剑毫无章法,在余澄看来算不上是威胁,只见他身影飘逸如风,闪转腾挪,如入无人之境。莱尔见他身上没有半点损伤,心中更怒,出剑更快,只想着给余澄的身子捅上七八窟窿,至少可以泄心头之愤。
但此举对全身上下的伤口无异于雪上加霜,剧痛让她的心念一滞,成了余澄的可趁之机。他的视线再度与莱尔交汇,莱尔暗叫不好,赶忙闭眼,可惜,已经迟了一步。
莱尔忽觉得身上的痛苦令她难以为继,心中涌出了一股恐惧之感,一幕幕被姐姐折磨的画面涌入脑海,她急忙打散光剑,用双手捂住两臂上的不断溢血的伤口,跌坐于地,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止不住的痛哭道:“不要……好痛……好痛……姐姐……求你……求你不要再打了……”
自她能用双脚踏足这片大地开始,身上的痛楚与无止境的酷刑一同如影随形的跟在身后,姐姐不高兴时便鞭笞她来宣泄愤怒,而高兴时则殴打她来表示喜悦,四肢骨折不够,肋骨齐断不够,鼻青脸肿到将近毁容依然不够,直到她那张秀美的脸上流露出再也无法掩盖的痛苦神情,并向她跪下痛哭流涕的求饶,这一次折磨,才算结束。
而等到她的伤口痊愈后,又会开始新一轮的折磨,如此循环往复,永无休止。而姐姐那无法看出喜怒的笑脸,也就此成为她这一生的噩梦。
这时,一个人紧紧将她抱入怀中,她的面庞不自觉埋入那人的胸膛,不断跳动的温暖让她逐渐平静,身上的伤口也不再那样让人痛苦。
余澄看着依旧蜷缩着的女孩,歉然道:“我没想到,你心里的恐惧居然这样深厚,只是稍微牵引就让你接近崩溃了。”
话刚说完,他便感到胸膛处传来一阵疼痛,只见莱尔狠狠咬了他一口,啐道:“你是在嘲笑我的脆弱吗?”余澄辩解道:“这怎么可能!”莱尔又咬了他一口,恶狠狠地说道:“你这蠢材,刚才的话直接就把你的能力暴露给我了,你就准备洗干净脖子等死吧!”余澄苦笑:“这和刚才的话有半点关系吗?”
操控人心欲望的权能,看似与魅惑相仿,实际上大有差别,前者的主体在于权能者所操控的那个人,被牵引出欲望后,那人会如何展现,就不是权能者能掌控的了,而后者的主体在权能者本身,是权能者靠着人的爱欲来彻底支配他人。
莱尔已经结合自己的经历和余澄说的话归纳出了他的能力,也知道了他的能力或许能成为她们姐妹三人的克星,心中想着这人绝不能留,带着伤痕的素手放在他的胸膛,只要往前一按,现在毫无防备的他必然无幸。
可当她的手掌感受到少年胸口处的起伏时,她竟不忍心下手,微微一叹,臻首从余澄的胸膛移开,微微抬起,见到了他含着笑意的双眸,那是与菈尔不一样的笑意,清明得如同桃花潭水,仿佛一眼便能望穿他的心中所想。
余澄柔声道:“你如果害怕你那位姐姐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对付她,毕竟在应付姐姐这件事上,我有不少经验。”莱尔问道:“为什么?”她知道,这句疑问没有意义,她早在发问之前就已经知晓了他的回答。余澄笑道:“我觉得……你是个需要帮助的人。”
莱尔闻言不禁冷笑:“希望你对每一个需要帮助的女孩子都这样。”余澄莫名嗅到了一股酸酸的味道,尴尬道:“你别误会,我现在是第一次对女生用这个权能,之前都只是在脑海中想象而已。”胸口处又传来一阵疼痛,他低头一看,三道压印整整齐齐的排在胸前。莱尔一对美目瞪着他,骂道:“不要脸的登徒浪子。”
余澄道:“行行行,我就是登徒浪子,这位小姐请离我远些吧!”说罢,便将莱尔往外推。莱尔一时不愿,便往前挤,却手臂一痛,不禁痛呼出声。
余澄见自己意外擦到了莱尔的伤口,心中愧疚,便收回双手,任由她挤回自己的怀抱里,接着胸口又是一痛,只听莱尔轻声道:“你弄疼我的,我现在就还给你。”
“行吧,牙印也凑个对称……”余澄无奈想,最后缓缓闭上眼,与怀中的女孩共享这短暂的宁静。
作为操控欲望的天使,他多少能够读懂女孩的心思,知道她所渴求的不是什么利益,只是一个归宿,所以他既没有向她阐明什么利害,也没有和她大谈什么交易,而是向她述说自己的情感,自己发自内心的怜爱。
两人沉溺于彼此的温暖中,再无言语。
※※※
陆皓在门外瞧见二人腻腻歪歪的样子,心里一阵不满:“余澄这小子,居然比我更早找到女朋友,未免有些没天理了。”虽说恢复记忆后的余澄不同于他认识的那样贱兮兮的,但的确讨女孩子喜欢多了,就是不知道是能力所致还是他本来就有的魅力。
等到二人终于分开后,陆皓才拧动门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