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不同寻常的家

作者:白上樱 更新时间:2023/9/4 21:13:28 字数:3637

莎媂菈把露在外面的那被当作护身符的果核吊坠重新收到了衣服里面,从镜子中的回过了神来。

“已经整理好了,主人。您看看还有什么问题。”

里娜扯了扯各处的衣角,把皱起来的下摆给拉直了。在一顿最后的修整过后,莎媂菈随着里娜来到了饭厅。

在不算大的普通饭厅的正中间摆着一张大长桌,足以容纳12个人同时进餐。在魔石吊灯的金黄色灯光照耀下,一位少女早已坐在主席位上等候多时。淡紫色的长发自然垂下,没有一丝分叉,柔顺得如同飞流直下的瀑布。如紫水晶般纯净无垢的眼睛从一开始便看着走进饭厅的莎媂菈,眼神里充满的不似水晶石头般的坚毅,而似石潭般的柔和,眼里尽是温情。如果用一种花来比喻这位少女,那估计应该是紫罗兰吧,因为对莎媂菈带着笑容的她就如同紫罗兰般灿烂。而这位少女则正是莎媂菈的那位毫无血缘关系,但却超越血缘纽带的姐姐——奈娅尔,这栋宅子真正的主人。

从小就被抛弃的莎媂菈就是奈娅尔看着长大的在自己被弃养之后,奈娅尔便接收了可怜的自己,带着里娜一起来到了这个家,并把自己抚养至今。奈娅尔对莎媂菈非常好很好,每当莎媂菈与她接触时,总是能感觉得到一股熟悉的亲切感,令他特别舒心、有安全感。

在平日里,由于各种原因,莎媂菈并不方便经常外出到镇子上抛头露面,所以除了自己进行自律的锻炼以外,就是奈娅尔在身边陪伴他了。奈娅尔有一本黑色的厚厚的书,而且对这本书极其珍贵,平常要么把它锁在有魔术封印的柜子里,要么就带在身上。而奈娅尔在陪莎媂菈时就经常读这本书给莎媂菈听,不厌其烦地陪伴他。

可以说在某种意义上奈娅尔才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真正的“父母”,真正的家人。所以莎媂菈也十分尊敬这一位姐姐大人,对于他来说,奈娅尔的存在在他的心中早已超越了家人这个位置。

然而事实上,莎媂菈自己并没有亲眼阅读过这本书,所以到头来他自己也搞不明白这本书到底是什么书。这本书涵盖了各种各样的知识,历史、人文、魔法、魔术、剑技、传说……各种各样的知识,莎媂菈也正是从这本书中了解到许多有关于这个名为坎巴拉的世界的事。其中,她讲得最多的是一个传说故事,大概讲的是一个叫西格鲁的勇者讨伐魔龙,最后为了拯救他人而英勇牺牲的故事。奈娅尔对莎媂菈讲这个故事的次数多得数不清,莎媂菈都快听腻了。但每次听下来,莎媂菈都还是意犹未尽。他与奈娅尔一样,都十分仰慕这位英雄。要问为什么,因为在莎媂菈的记忆中,在死前曾经作为暮弦的自己也曾是一名不断拯救他人的骑士。所以在听到这个故事时,莎媂菈自己总是能感同身受。

“莎媂菈?莎媂菈!怎么了吗?”奈娅尔不断呼唤着正坐在座位上走神的莎媂菈。

“啊,不好意思。我……只是在想一些东西……”莎媂菈回过神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今天的饭菜不合口味吗?要让厨房再重新做一份吗?还是说你久违地想试试我的手艺?”奈娅尔没有在意莎媂菈的搪塞,用自己那温暖的手心包住了莎媂菈的左手,微微一笑。

“我只是在想,这就是家的感觉吗?一起生活,一起相依为命,一起吃饭……就这样简单的事,我只是突然觉得我还算挺幸福的,至少不能说是不幸……”

餐桌上的烛光摇摇曳曳,鲜花静静地倚靠在花瓶中。闻着那泌人肺腑的花香,看着奈娅尔那充满真情的眼睛,感受着那双手里奢侈的温暖,莎媂菈有感而发。

“乱想什么呢,傻瓜。虽然说你或许因为被那两个人抛弃,有了不好的回忆,或者说是心有芥蒂。但是,我是永远会陪伴在你身边的,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你的,最爱你的人可是被你称呼为‘姐姐大人’的我啊。这种日子将会是永恒不变的——来,快试一口这个番茄炒蛋,还有这个,蛋炒番茄!”说着,奈娅尔把菜一勺子塞进了莎媂菈的嘴里。守在一旁的里娜机敏地从口袋中取出了手帕,准备为莎媂菈擦拭可能溅到别的地方的汁液。

在仅存的记忆里,曾经作为暮弦的莎媂菈也貌似经历过如此。在原来的世界里,暮弦从小到大就没有见过自己的双亲,甚至连双亲是谁都不知道,或许是在自己还没什么记忆的时候就把自己抛弃了吧。自从被福利院赶出来之后,便一直在为明天的生存不断打拼着,直到得到了好人家的无私接济后,生活才稍微好了一点。原本漂泊流离的他终于找到了可以扎根的地方,也终于感受到了所谓的“家之温暖。”所以暮弦本应拥有的孩童之心却早已在被迫自力更生中死得彻彻底底了。但正因如此,获取了奢侈的温暖的他励志要成为温暖之火的传递者。守护人类、信仰坚定、理念明确、坚守原则的“第七圣殿骑士”的月骑士团团长,暮弦,也正是因此而诞生。而现在,作为莎媂菈的他再次感受到了这份奢侈的温暖。

…………

不知不觉之中,晚餐也快结束了,莎媂菈是第一个离席的。在拿手帕擦了擦嘴,留下一句“我已经吃饱了,感觉现在有点小困,想准备先去沐浴了——里娜,你待会吃完饭后可以帮我安排一下吗”,就回房间了。

目送莎媂菈离去,身为女仆也感受到了莎媂菈那细微的情绪波动。

“奈娅尔小姐,莎媂菈他……”

“我知道,我来吧。真不知道他那个小脑瓜成天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老是在那钻莫名其妙的牛角尖,把自己给堵死,”奈娅尔抹了抹嘴,无奈地叹了口气。“里娜你先去晚餐,然后准备沐浴的事吧。嗯——对了,也算上我一个,我晚点也要。”

…………

晚餐已经过去很久了,太阳也早已跟月亮换了班,坠入名为地平线的被窝。树叶沙沙作响,蝉鸣接连起伏。朵朵温热的白雾从通风口飘出,躲进了夏日的树林之中,寻找那若隐若现的萤火虫。

此时此刻,在莎媂菈的房间里,莎媂菈正靠着窗,捧着一本读物,感受着夏日的晚风,望着那一轮皎洁如银的圆月。一声清脆的敲门声,打破了他的思绪。

“主人,已经可以去沐浴了。”里娜轻轻敲了敲房门,没有进去,驻足等候。

房门是紧闭的,里娜没有进去服侍莎媂菈。因为作为贴身照顾了莎媂菈十年的她知道,每逢这种时候,都是莎媂菈在思考某种深奥的人生哲学的时候,而这时候她也清楚自己是不该去打扰的。若是莎媂菈在思考人生哲学,钻了牛角尖,把自己陷入重围,这时候能解决问题的也就只有除她以外,最为了解莎媂菈本性的奈娅尔了。

这一次,莎媂菈没多久就出来了。莎媂菈随着里娜来到了家里的私人大浴池,自己褪去衣服后,便进去洗身和泡澡去了。毕竟莎媂菈现在是男儿身,总不能让里娜服侍他洗澡,便只让里娜候在外面了。

莎媂菈盘起了头发,头上搭着毛巾,泡在了浴池中。在氤氲萦绕的蒸汽笼罩下,他仰起了头,望着那不算高的天花板,思索着:“在这个世界又活了十五年,总感觉碌碌无为呢……我真的有资格继续享受这平静而温暖的奢侈生活吗……”

“等一下,奈娅尔小姐。主人现在还在——”浴场外面里娜的声音突如其来。

“没事,没事。谈心事就是要坦诚相待的啦,不然怎么解决那个笨蛋。”还没等里娜说完,奈娅尔便已褪下裙装,裹上了浴巾,不顾里娜的劝阻,就走了进去。

“喂!你是傻吗,奈娅尔姐!你是不是忘记了我还是个男的!”莎媂菈看到前脚伸进浴池的奈娅尔,脸上一红,急了起来,连忙转过了身去。

“怎么,你害羞了?不用担心,你小的时候,我可没少帮你洗澡换尿布。”奈娅尔一脸平静地说道。

“不……不是这个!”不知道是不是水温比较高的原因,莎媂菈的耳尖都已经红透了。

“哦?难道说——是因为我吗?你这小子是终于对我有兴趣了?”奈娅尔整个身体泡在了浴池里,靠在一边翘起了腿,看着自己那白哲的脚尖,趁机顺势捉弄了莎媂菈一下。

“你知不知道在说什么,姐姐大人!我们可是家人!”

“那家人一起泡个澡难道有什么问题吗——好了好了,不捉弄你了。现在气氛也没那么僵了,所以呢?你这次又思考了什么把自己堵死在胡同里头的人生哲学了?”奈娅尔也不再开玩笑了,一下子严肃了起来,转进了正题。

“我觉得我得有些理想,不想就这样平平淡淡地就过了这一生。”

“唔……”奈娅尔顿时语塞,莎媂菈这话一说,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在她的眼里满是凝重。

“我想……成为一名真正的骑士。就像你反复给我讲的那个故事里,能为了他人而献身去屠龙的勇者西格鲁那样。”

“你……确定吗?先不说各个地方对骑士的标准不同,光是获取正式认证就也就是十分不容易了,更不用说加入某一个骑士团了。”奈娅尔眉头紧锁,看上去似乎很是怀疑莎媂菈突然说出的这么一番话。

“嗯,我心意已决,我决定要把自己的骑士之道贯彻下去,坚定信念,恪守原则,守护人类,守护珍视的人。”莎媂菈一字一顿,铿锵有力,眼神里尽是坚定。

“这样会不会很奇怪?这么一句话从一个十来岁的人来讲。是有点自不量力了吧。”莎媂菈语气里又突然带了几分自嘲。

“才没有!”奈娅尔突然激动了起来,声音大得响彻了整个浴室。

“哈哈哈——这次是我输给你了。成为一个骑士?嗯——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我呢,会永远站在你这一边,一直一直,永远永远。”说着,奈娅尔的眼里不知何时泛着一种莎媂菈从未见过的光。

“但前提有个条件!无论你要做什么事情逗号,那就是不能过于上头,甚至为了拯救他人而弃自己的生命于不顾。就仅此这么一个条件。”奈娅尔欣喜地竖起了大拇指,还用食指戳了戳他的额头。

莎媂菈终于舒了一口气,心里也舒畅了许多。现在浴池里的这么一个情况,他也已经感觉没什么所谓了。他原本的忧郁随着欢快的水汽一并从通风窗跑到了宅子外,躲进了夏日的森林里。一切又回归到了最初的宁静。

真希望这样的幸福而平淡的奢侈日子能一直这样过下去呀。

莎媂菈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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