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沐,十八岁,出生在我们国家一个相对富裕的家庭。我的父亲是一位有名的律师,母亲在大公司做财务总监,身为家里唯一的孩子,我从小就备受他们的宠爱。
我父亲很传统,他总是想法让我接受良好的教育,指望我将来学法律,继承他的衣钵,但我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一心只想离开家去闯荡,任何人的劝告我都听不进去。而我这种倔强的性格,大概也注定了我将来要遭遇很多的不幸。
就在今年,我因为过人的体质和优秀的成绩,得到了成为一名海军航空兵的资格。从小便向往着天空和大海的我,不顾父母的反对,毅然决然地推迟了前往大学进修,报名参军。
我离开从我出生起就一直居住的城市时,父母前来给我送行。父亲恳切地对我说,那些四处闯荡的人无外乎两种类型——一种是被生活所迫走投无路的人,另一种则是充满野心背景雄厚的人,他不认为我是两者中的任何一个,作为中间阶层,安定比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更为重要,打破安定需要决心和能力,而他认为我既不具备打破安定的决心,更没有那份能力,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小孩子的意气用事,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如果将来我有所醒悟,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坚持下去,那么回家就好了,家里将永远是我的庇护所。
母亲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流眼泪。
现在我总是想,如果在那个时候,我听从了父母的建议又会怎样呢?可惜,世界上不存在如果,选择往往具有神圣的命运性,而命运却总喜欢和不熟悉它的人开玩笑。
这是我来到这里——或者说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晚上,我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从高铁的座位上醒来时我就在这里了,列车静静地躺在茂密而青翠的草丛里,鲜花围着它盛开,从未见过的神奇的小动物们在车窗前跳来跳去,好像这辆车原本就属于这个世界一般——正是这些长相奇特的小动物,让我意识到这可能是另一个世界,与我所生活过的那个世界截然不同的地方。
列车上的人全部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邻座正泡着的一杯红茶还留在桌子上,呼呼地冒着热气,在车窗上留下一层淡淡的雾气。这些人去哪了?也许我更该问——我到底在哪里?
列车的车门锁死了,我用尽了所有的办法都无法打开它,只好取下了安全锤,将车窗砸开,这才好不容易从车厢里钻了出来。刚刚踏上这片陌生的土地,一股清香的嫩草掺杂着泥土的空气便扑面而来,沁人心脾。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消除了空调带给人的疲惫感和不适感,让这个世界在我的感官中越发真实起来。
环顾四周,眼下是一片青翠的草原,草长得很高,有些甚至能够漫过小腿,草地很平整,并没有其他人踏足过的痕迹。往远处望去,是数不清的绵延的小丘,一座连着一座,望不到边。一条蜿蜒的大河将这草原拦腰斩断,几只白色的水鸟贴近湛蓝色的水面无拘无束地翱翔着。
看着这样的一个世界,我第一次陷入了迷茫。
如果说世界上真的存在命运,那么命运的惩罚对一个人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呢?这是否算是命运对我的惩罚呢——对我倔强任性、不听人劝的惩罚。
以往我不相信命运,不相信人的一生就该被冥冥之中的力量所束缚,不相信什么先定论,但是,如果没有什么神奇的力量,我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世界上不存在不可知的事物,很多看似不可理解的现象只不过是人们的认识水平还没有达到一定程度,因此无法理解。古时候,人们把这些不可理解的事物叫做神迹,叫做神明,叫做万物有灵,而现在,我们更愿意从科学的角度来看待尚未知的一切。不过,究其本源,人类面对这一切的所有行动——不管是祭祀或者是科学研究,其目的都是在探索未知,了解未知,从而才能消除对未知的恐惧,这正是人类的天性。
因此,我向往着大海和天空,向往着自由。自由是人类一切动力的来源,人类的一切活动都是为了自由而产生的。但当这种无限制的自由来得太快,以至于连我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时,一股不真实的迷茫感便油然而生了。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以往我总认为这些荒诞不经的哲学问题一辈子都不值得我去思考,但现在我却发现这些问题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我,甚至现在已经摆在了我的眼前。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看着远方静静流淌着的大河,日晕摇曳,我的思维逐渐空洞了起来。
“李——沐——”
“李——沐——”
朦朦胧胧中,我隐约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那声音十分空灵,辨不清是从何处传来,更辨不清男女老幼。
谁?谁在叫我?我想开口询问,却发现自己什么动作也做不出。一股强烈的眩晕感骤然传来,一时间我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像是变成了一团水一般被人来回揉捏扭动,很快,我就在这种感觉中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太阳已经半边没入地平线之下了,残余的阳光铺撒在河面上,半边河面都被染成了闪亮的橘红色,熠熠生辉。傍晚的凉风像母亲的手一般温柔地轻抚过脸颊,扬起长长的发丝,在暮光中飘荡着。
长长的……发丝?
嗯?我明明剪得一头干练的短发啊,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长了?
李沐十分不解,她揉了揉眼睛,有些慵懒地爬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少女完美的身材曲线在暮光中展露的淋漓尽致。
“呜……”一声娇滴滴的轻吟,让李沐彻底清醒了过来。
“谁?谁在那里?”
嗯?我……这是我的声音!?
李沐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震惊地看向自己的身体——俨然已经是一副少女的模样。
长长的金色秀发披散在肩膀两侧,随着微风轻轻晃动着,白皙细腻的肌肤在夕阳的照耀下闪烁着盈润的光泽,纤细苗条的腰肢系着淡蓝色的裙带,在身后挽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飘逸的白色裙摆下露出修长而匀称的双腿,晚风将裙摆微微吹起,两腿间空荡荡的感觉让李沐十分地没有安全感,不由得扯住裙摆夹紧了双腿。
我变成女孩子了!?怎么连衣服也给我换了?这又是什么原理?李沐急忙回头去找自己乘坐过的那辆列车,但,别说列车了,连列车压出的痕迹都完全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它一般,只剩下无边的芳草,和草丛中静静飞舞着的萤火虫。
完了!
这是李沐的第一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