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乃的小手轻轻地放在我的胸口。
“..................”
她浅色的发旋离我很近,我甚至能听见她紧张的呼吸。白乃娇小的身体前所未有地靠近我。
如果我有那个意思,可以强行抱住她。
不,任何男人处在这样的状况都会这么做吧。
那神秘美丽的白乃就在眼前,平时还避开男性的接触。
但是——
“千里先生,请一定不要动。”
“我知道的。”
“要是你现在动,后果会很严重的。”
“我非常明白。”
看她这么紧张,我当然不可能有任何非分的举动。
......我们在做什么呢?
更具体地说,我双手放在背后,白乃站在我面前碰触我,她在做的是——
“哈、哈......”
“白乃,要不我们停下来吧?昨天才二十秒吧。”
“不,今天再久一点......既然千里先生帮我克服对男生的恐惧,我应该努力才对!”
简单来说,就是这样。
自从那天的大赛后,白乃主动向我示好。
作为其中一环,上学前的几分钟,和我保持身体接触进行训练。把手放在我制服前襟,考验能忍耐多少秒钟。
第一天,白乃就过呼吸了。
第二天她吐了出来。
但今天她坚持的时间比平时长。
大约过了三十秒,白乃“完成了”一瞬间露出欣喜的表情。
“诶,啊......”
“白乃!”
她像全身力气被抽掉似的,就要晕倒。我慌忙伸手扶住她,左手托着她的后脑,右手抓着她的手臂。
这时香澄阿姨过来了。
“哎呀,感情真好啊。”
“不,不是那样......”
这里只是一场事故现场。
“香澄阿姨,您不是刚出门吗?”
“对,但我忘记了一件事就回来了~”
“......是什么事呢?”
“我今天有出差。所以晚饭会在外面解决。”
“原来如此,知道了。”
“对了,今天好像要下雨,别忘记带伞哦?”
没错,据说今晚到明天都会大雨。
“我会注意的。”
香澄阿姨满意地点点头,说“我走了啊”,就出门去上班了。
“......千里先生。”
“怎么了?”
白乃说,仍旧被我搀扶着:
“再维持这个姿势五秒我就要吐了。”
一张惨白的脸。
“对不起白乃!要吐去厕所!立刻放手让开距离。”
白乃一边喘气一边说没关系,她似乎没有越过最后期限。脸色还是很差。
“......你真的没事吗?”
“请给我五分钟时间。”
她没有吐出来,但情况依然不太好。
白乃什么时候能接受男性触碰呢,我这样不禁想到。
× × × × × ×
“哗啦啦”外面下着倾盆大雨。
教室门口传来“再不回家就不好了”“糟了,我把伞忘了!”之类的惊慌声。
(......真下大雨啊)
我仍坐在自己座位上整理打印资料。
信浓问我:“喂,千里,你不回家吗?”
“我还有事呢。”
“事?整理打印资料吗?......不是文化委员的工作吗?”
他一边看我手头的活计一边说。
的确,这不是我的工作。
“文化委员家远,我想在雨大之前让他早点回家,所以帮他做了。”
今晚到明早,会有一个异于季节的台风到来。
对选择公共交通的学生,说不定会被困在学校。相比之下还是我这种步行上学的留下来较好。
信浓一脸嫌弃:“真是千里的作风。正好,打印、分类这种活计我也来帮你。”
“托您的福。不过把它们搬到教工室就免了吧。”
“成交。”
我们一边聊天一边工作,很快就完成了。
“好了,谢了信浓。”
“我才要谢谢你。话说回来......千里,你带备用伞了吗?我忘带了,回不去了。”
信浓这么说。
真是的,台风来了天气预报强调了那么多次还会忘吗。
我把放在储物柜的折叠伞拿给他:“用这个吧,我还带了一把。”
“千里还真细心。我太乐观了。”
我们简短告别后,信浓回家了。也许他知道我有备用伞,借伞只是个借口,是表达谢意的方式。
他意外地很有原则。
“好,我也该回家了。”
抱着一摞打印物,我离开空荡荡的教室。
把它们直接送到教员办公室,交给数学老师后就去换鞋。
脱了运动鞋,穿上连锁拖鞋。
来到伞架,然后——
没有伞。
“......蠢死了。”
伞架已经空空如也。我记得早上放了一把伞,但现在连那把也不见了。怎么回事,会被人拿走吗?
外面暴雨如注。
远处隐隐传来雷声。
风吹得窗户格子格格响。
......不过还不到放弃的时候。我的备用伞已经借给信浓了,但应该还有打破局面的办法才对。
对了,比如——
方案一:
向教员室借伞。
“老师,有没有借出用的伞?”
“啊,都借出去了。”
“明白了。”
没有就没办法。下一步。
方案二:
在便利店买一把。
“不好意思,有伞或者雨衣吗?”
“对不起,已经卖完了——”
“......好的,谢谢。”
没有也没办法。最后一招了。
“所以,你没带伞就这样冲进暴雨跑回来了?”
“是的。”
面对一脸嫌弃的白乃,我点了点头。
白乃比我早回来,已经在准备晚饭了,穿着她最喜欢的淡蓝色围裙。
而我什么防护措施也没有,在台风中跑回来,现在简直像只落汤鸡。
我带了塑料袋,所以书包倒是没事,但......我的情况也太惨了。这像装满水的拖鞋,明天能干吗?
白乃一脸「看吧」的样子,手放在腰上。
“接下同学的活还把备用伞借出去,自己淋成这样,不觉得过分吗?您这么喜欢买穷签的吗?”
“确实无法反驳......”
我一边用她递来的浴巾擦身一边说。
这画面真丢人,被义妹教训的怂兄长。
“而且,您干嘛不联系我呢?”
“这个嘛......我不能让白乃大雨天跑出来接我。要是你感冒了怎么办?”
“那我负责的家务就都交给千里先生您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想看你生病。”
宁可自己生病也不要白乃受苦。
我这样说,白乃长长地叹了口气。
然后她伸手到我头上,用浴巾抹来抹去擦干我的头发。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使我一时间僵住。
“白、白乃?”
“别动,千里先生你真没办法。”
“我、这个,你确定可以吗?”
白乃本来就讨厌和男性接触,碰久了会把自己弄病的。
白乃面无表情地说:“一下下没关系。老实点。”
“不过、”
“这对我的治疗也很有帮助。”
既然她这样说,我也无法强行拒绝。只得老老实实由她擦头发了。
......怎么觉得越来越困呢?
不知是白乃力气太小,还是什么,她的动作丝毫不会造成痛感。更像是在抚摸我的头发。
“呃......”
“您在打呵欠吗?”
“很舒服嘛,再弄久一点行不行?”
“别撒娇了,我累了,不做了。”
搞不清白乃到底温柔还是严厉。
“好了,您赶紧去洗澡吧。”
她干脆利落地指向走廊深处,
“我去给您找套衣服。制服扔进洗衣机。鞋子我也帮您弄干。”
“......”
我有点呆呆地看着指挥棒似的白乃。
白乃一脸狐疑:“您看什么呢,一脸怪样。”
“没什么。”
我轻轻一笑,
“只是开心白乃这么关心我。买穷签也不全然坏事嘛。”
“您又这样......”
白乃别开视线,脸颊似乎有点泛红......为什么呢?
“快去吧。就算您感冒我也不会看护你的。”
似乎有点没来由的赌气,白乃催我去浴室。
我洗完澡出来,白乃已经做好了晚饭。
我问她为什么比平时早,她说“因为台风,妈妈她们可能会早点回来”。原来如此。
“所有新闻台都在谈台风呢。”
“这次的台风似乎非常强烈。”
吃着白乃做的晚饭,我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电视。
屏幕上,记者穿着雨衣在倾盆大雨中进行现场连线。雨量惊人,道路上没淹了一半的车堵在水中动弹不得。
“......这不是我们附近吗?”
“的确像是。”
......爸爸和香澄阿姨会没事吧?
尤其爸爸还开车上班,我有点担心。
就在此时,白乃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是妈妈的LINE。”
“香澄阿姨吗?她说什么?”
“她说新干线停运了回不来了(哭脸表情)。”
“这样啊......”
香澄阿姨说今天出差来着。这种大雨加强风停运也正常。
“她说幸运订到酒店房间,会住一晚,明早回来。”
“那就好,预订到住处最重要。”
如果能赶上明早的新干线,她应该能如期上班。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我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
是来电。显示的是爸爸的名字。
我接通了。
“今天回不去了。”
就这句话。
“等一下爸爸,详细解释一下。”
我让他解释清楚,熟悉的低沉声音回复:
“因为台风同事早退,我得完成他们的工作。估计要工作到明早。”
“......原来如此。”
爸爸的公司工作繁忙,通宵在公司也比较常见。
这就是他的工作性质。
并不是所谓的黑心企业,相对的,爸爸的薪资也很高。
“我知道了,路上小心。”
“好的。”
“如果明早能回来,我做你喜欢吃的早餐,想吃煎饼吗?”
“......可以。”
“OK。”
通话结束。
蜂蜜储备要见底了......
“爸爸都说什么了?”
“他今晚回不来。”
“..................也就是说,”
“......可以这么理解。”
也就是说,今晚可能只有我和白乃两个人在家。
白乃“嗖”地连人带椅子离我远了些。
“是这样吗。没什么问题,不过无论如何吃过饭后我们都只是各自回自己的房间吧。”
“你的本音暴露出来了哦。”
“房间里还会锁门的。”
“难道我现在还被你戒备着吗…?”
我不禁有些震惊。
白乃尴尬地说:
“…对不起。理智上我知道千里绝不会做什么,但…”
“没关系,不必介意。如果你勉强自己表现得很淡定才更让我困扰。”
白乃有点儿自闭,总是把事情藏在心里。从连她的亲生母亲香澄都不知道自己有恐男症这点就可以看出来。
如果讨厌就直接说讨厌,我反而会轻松些。
“…谢谢您。”白乃小声说。
于是我们就这么没话找话地吃着饭。
突然,窗外一道闪电划过。随即是隆隆雷声,仿佛就在耳畔。我不禁看向窗外。
“…这雷可真近。”
“是啊。台风天打雷还挺少见的,感觉很奇特。”
白乃一点也没有被惊动的样子。
看我似乎觉得意外,白乃狐疑地问:“怎么了吗?”
“不,只是觉得白乃好像并不特别怕雷什么的。”
“据说被雷击死的概率比被陨石击中还低。”
“很理性的看法。”
白乃应该是理科生吧。
“是的。…只是对雷本身而言。”
“诶?刚才的说法好像有点奇怪?”
“…是你多心了。”
白乃躲闪的眼神让我觉得很在意。
我的一天有一定的模式。
晚餐后,我会洗碗碟,收拾屋子,然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新闻,到八点的时候回自己的房间学习。
和往常一样坐在书桌前准备学习的我,没有预习下一天的内容,而是在复习过去一个半月的知识。
期末考试只剩两周多一点了。
是时候开始准备了。
虽然考试时间表还没有下发,觉得现在准备有点早,但这次情况和往常不同。
(…不是因为要面对前辈的威严,而是输不起啊)
当然,这是指和白乃朋友隠岐岛的成绩竞争。
平时没有可以竞争的对手,这次倒还有点小小的期待。
输给对方也无所谓,但既然有机会,也想比平时努力一点。
正因为这样,我满怀斗志地学习着。
这时,隆隆巨雷在头顶轰鸣。
“哇!”
我不禁惊呼出声。雷好像很近吧?
几秒后,视野陷入一片漆黑。
(…停电了吗?)
别告诉我刚才的雷击导致断电了。
等了一会儿,灯光仍旧没有恢复。
唉,先去拿个手电筒吧·。家里的客厅常备着些灾害应对装备。
打开手机灯,站起身,走出房间。
顺便敲敲白乃的房门,看看她怎么样。
虽然回答肯定是“请不用担心,我会静待电力恢复”这样冷静的反应。心平气和的白乃应该不会因黑暗而恐惧。
正想着这些,刚出房门,一个轻微的撞击袭来。
“哎呀”
“…”
猛然撞在我胸口的身影紧紧抓住我的衣服,剧烈喘息。我吃惊地问:
“白、白乃?”
“…”
抓着我衣领的小手毫无疑问是白乃的。
非常近的距离,平时的白乃绝不会这样——简直就是抱住我一般的姿势。似乎刚洗完澡,强烈的洗发水香气飘来。
白乃一言不发。
“喂,怎么了?”
“…别离开我。”
“…?”
“不行的。”
“什么不行?”
白乃的手在发抖。
声音也在颤抖。
“我真的非常怕黑暗的地方。拜托,请别离开我…”
这一刻,我发现了白乃的第四个弱点。
× × × × × ×
我和白乃并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玻璃茶几上放着一直开着的手电,周围勉强能看清情况。
停电似乎仍无恢复的迹象。
“白乃,你还好吗?”
“…有手电,暂时还可以。”
“那就好,不过…你这么贴着我,真的没问题吗?”
停电后白乃就冲进我房间,从那时起就一直粘着我。
现在虽然只是抓着我的衣服,但平时的白乃肯定会觉得很难受吧。
“…现在顾不上那个了。”
“比起怕男生还严重吗…”
抓我衣服的白乃的手在微微发抖。她相当惊恐。
的确很近。这样的距离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我虽然戴了手套,但一恢复供电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那个,千里。请说些什么吧。”
白乃好像想通过谈话来分散恐惧。不错的主意。
那么,这样的问题如何呢:
“第一题。”
“诶?”
“生物受精卵早期的细胞分裂称为什么?”
“诶?..卵裂?”
“卵黄分布均匀的种类叫什么?”
“均黄卵,但…”
“那么请简要说明属于均黄卵的,从桑葚胚之后的发育过程。”
“桑葚胚发育成胞胚,这时孵化,然后是原肠胚,最后成幼体——千里,你…”
流畅回答的白乃突然打住。
“这个时机,为什么问生物问题…?”
“?这不都是期末考试范围吗?”
去年这个时候我确实在复习这部分,但白乃似乎不太喜欢。
那就是题目不好咯,可能应该从易考的种子形成计算题或交换移植实验出题,或者原基分布图。
不过这么暗,需要图的题不太容易出…
嘎嘎嘎,窗户在抖动。
“…!”
白乃肩膀僵硬,握我衣服的手又用力了。
她相当胆小。我内心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你平时对雷没反应,怎么对黑暗这么怕?”
“…是的。”
“有什么原因吗?”
提到黑暗,先想到的应该是鬼之类吧。也可能小时候被困在某处吧。
为了以后,还是想问问的。
但是白乃只是默默低下头。
我看不见白乃的表情。只能看到嘴巴紧闭。
几秒后,白乃才开口:
“…我不想说。”
“…?”
“不想回忆,所以说不出来。”
不想回忆,所以说不出来。
仅此反应,就可以看出白乃畏惧黑暗有明确原因。
原因虽然不清楚,但也不应勉强她说出来。
话说回来。
“白乃…”
“…”
“意外的弱点好多啊。”
我听到白乃轻轻发出一声“嗯”的鼻音。
她讨厌男生,害怕黑暗,方向感很差,也不擅长运动,已经发现她有四个弱点了。当然,她的外表和厨艺都是长处,但发现这么多弱点,我还是有些担心。
“…也许您是对的。”
白乃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说出了这句话。
“我有很多做不到的事和害怕的事情。每次都给蜜栗小姐、凛小姐、您添了很多麻烦。”
她的声音里透着低落。
也许她一直在介意这件事。
我急忙说:
“我不是在责备你,我想须磨和隠岐岛也不会介意的。”
毕竟为了与我分享白乃的信息,甚至跑到我二年级的教室来找我。如果她觉得白乃麻烦的话,就不会做这样的事了。
“而且,我每天都能吃到白乃做的美味饭菜。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是个负担。”
“但是…”
白乃明显还是无法认同。
她似乎觉得两者之间没有平衡。
这涉及主观看法,我也不太好回答。白乃的手艺好到无以复加,但她似乎没有正确认识到这一点的价值。
于是我思考了一下,说:
“至少对我来说,我更希望你能依赖我。”
“诶?”
“你知道我妈妈的事。我妈在我初三那年突然病倒了。在她倒下之前,我都没有注意到她身体不适。”
我还记得当时的场景,这是我此生都不会忘记的。
我妈为了不让即将面临高考的我分心,一定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在我面前强打精神,所以才拖到病入膏肓才去医院。
如果我当时多注意些,或许我妈就不会离开了。
每次想到这我都后悔不已。
每次坐在佛龛前,每次敲击佛钟,每次拿到考试成绩单的时候,都是无尽的懊悔在我心底翻滚。
“我不善于察言观色,即使留心也有许多事无法注意到。所以如果有什么难过或害怕的事,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我会感觉轻松一些。”
“…”
“你说你是在添麻烦,但我认为恰恰相反。我最害怕的就是你不来求助。”
所以,我又说道:
「所以,白乃不需要介意。如果痛苦或难受就求助我吧,尽管是义兄妹,也不需要有顾虑」
白乃默默地听我说话。
沉默几秒后,她轻轻说道:
“…您又在这样溺爱我了”
“我没有那个意思…”
“但我会记住的,我的弱点很多”
“你该不会一直放在心上吧”
“开玩笑的”
白乃小小地笑了笑。
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心想,哦~
不知是谈话起了作用,还是别的,但我感觉抓着我衣服的白乃的手不再发抖了。
“白乃,你是不是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
白乃像是这时才意识到,
“嗯,说话的时候,确实好了一些——”
啪的一声,我们放在桌上的手电筒灯光熄灭了。
白乃猛地抱住了我。
“千里,千里先生!”
“冷静,白乃!物体的位置关系都没有变!”
就在白乃对黑暗的恐惧已经有所减轻的时候,手电筒的电池恰巧用光了。
我反复按动开关,但它毫无反应。
“啊…啊啊啊…”
“你、你还好吗…?”
情况不妙。
在完全暗下来后,白乃不仅抓住了我的衣服,还非常用力地抱住了我的手臂,似乎如果没有什么依靠就无法忍受。
白乃现在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但我站在这里的立场上,实在难以开口指出这一点。
而且…她头发的香味真好闻。
还有,我的二头肌处似乎触碰到某种柔软的感觉——
“喂!”
“千里先生,您在做什么!?”
并没有什么。只是给了我自己一巴掌,因为我这样一个禽兽,竟然会对义妹产生一瞬间的不正当想法。
“白、白乃,可以稍微离我远一点吗?”
“不行!请您一定要留在我身边!”
她大力抓住我的手臂,力道不是很强,还带着恐惧和依赖,这样的白乃让人无法拒绝——不对,必须拒绝!白乃是真的很害怕!
这样的情况很危险,非常危险。我状态不对。
但是生拉硬扯也太残忍了。
该怎么办呢。
“啊…”
这时,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白乃,可以跟我到房间一趟吗?”
“到、到千里先生的房间…?”
“有东西想拿一下”
“千里先生”
“什么事?”
“…这个,是什么?”
“手铐”
“我没有看错吧…”
是的。
我从房间里拿来的,依靠手机照明找到的,是信浓交给我保管的手铐。
如果我和白乃各戴上一只手铐相连,我就无法离开白乃,但有链子长度——大概十厘米左右的距离。
白乃和我不会有身体接触,但她能意识到我就在附近。
考虑到现在的情况,这应该是最好的对策。
我带着白乃回到自己房间拿到手铐,就立刻回到了客厅。
“但是,这个还是…”
“别担心。钥匙当然会给白乃。如果有问题就立刻给我解开。”
当啷一声,金属环扣住了我的右手腕。我把另一只和钥匙一起递给白乃。
“来,白乃。”
“…啊。看来没有办法。”
白乃终于认可了我的策略。她有些紧张地拿起另一个手铐环,咔哒一声扣在了——我的左手
“——这样我就放心了。”
“等一下,白乃。这和我想的不一样。”
我慌忙抗议道,双手被手铐锁住,就像罪犯被警察带走时否认指控。
“我怎么可能戴这个!如果不小心掉了钥匙可就糟糕了!?”
“…嗯。”
的确,在这漆黑中找掉的钥匙会很麻烦。
“我还以为这主意不错呢。”
“话说回来,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从信浓那借的。”
“你们关系真是…”
准确来说是从信浓姐姐那借的。啊,对了,信浓让我想起一件事。
“白乃,可以帮我个忙吗?”
“要我解开手铐吗?真是的,一开始就不应该拿出这种东西——”
“帮我用手机拍张照片可以吗?”
“千里先生今天就请一直保持这个状态吧。”
不妙,似乎选择了错误的措辞。
白乃叹了口气。
“…感觉害怕好像消散一些了。”
她只抓住我的衣角,恢复到之前的状态。虽然有意外情况发生,但结果还不错。只要戴上手铐白乃就放心了,这对我来说很简单。
停电还没有恢复。
那么就必须陪着白乃,但如果一言不发她又会害怕。找点闲聊话题吧。
“白乃,你觉得闲聊和测试复习,哪个好?”
“这种情况下我可一点也不想复习…”
“那就闲聊吧。白乃,你最喜欢吃什么?”
“…和之前不知道聊什么时一样的套路呢。”
“不是那样,我们可能意外地不了解对方这些事。”
我和白乃已经同居二周有余,但实际上对彼此了解不多。我对白乃的了解只有她擅长烹饪,不擅长运动,路痴,怕黑暗这些。
“唔,也行吧。我喜欢吃桃子之类的。”
“…意外地很可爱的爱好呢。”
“被擅长做点心和面包的人这么说我可不会高兴。千里先生呢?”
“我喜欢——”
这样,我们就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无伤大雅的闲聊。
× × × × × ×
神谷白乃在深夜醒来。
她本来就不是个起床气大的人,但意识还不是很清醒。
但是感觉和平时不同。她不在床上,而是坐在沙发上,还靠在旁边的什么东西上。
这到底是哪里?
然后她意识到自己靠在的温暖的物体是什么——
“!? !? !?”
发现是她的义兄神谷千里,白乃一下全身清醒了。
千里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平稳地呼吸。看来正在熟睡中。双手仍然戴着手铐。
睡着时白乃似乎把身体重量都放在了千里身上。
她慢慢回想起来了。
对了,停电了,然后她冲进千里的房间紧紧抱住他,让他陪着说话转移注意力。
(…头脑清醒时想起来还真令人丢脸啊。)
现在才感到脸上火热。她好像露出了相当难看的一面。
而且似乎在睡着的时候电力恢复了。
墙上的时钟显示现在是凌晨3点,但室内因灯光变得明亮。
兴许是灯再次亮起惊醒了她吧,白乃想。
千里还没有醒来,仅仅是因为睡得很沉。
白乃又悄悄打量起千里的睡脸。
平时总是一副难懂的表情,睡着的千里看起来有些孩子气。这样看来,尽管他能让人如此依赖,但毕竟与她只差一岁。
这样看着看着,她发现了一件事。
白乃离一个男生如此之近,甚至近到可以端详他的脸,手却丝毫没有颤抖。
“难道说…”
她试探性地碰了碰千里的肩膀。
身体没有异常反应。
接着,她戳了戳千里的脸颊。
意外地很软。
听说面部表情不变化的人,面部肌肉不够训练,脸颊会比较软的。千里正是如此。
捏了他一会脸颊,白乃的身体还是没有异样。
“呼——”
白乃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把身体贴近千里。
肩膀碰在一起,从侧面完全接触千里。他的体温直接传过来,让她有些紧张。
靠近男性对白乃来说需要相当大的勇气。若是在昨天,她这样做可能会直接吐出来。
但是,她并没有异常。
白乃这才意识到——她对接触千里没有了抵触反应。
如果要说原因的话。
(和他坐一起,我的身体判断千里先生是“安全”的吧…?)
想必就是这样吧。白乃不知为何确信,之后她不会再对千里有男性恐惧症。
并不是对所有男性的恐惧症都治好了。
但是,至少千里已经不在那个范围之内了。
证据就是,即使贴着千里也没有窒息的感觉。
“…克服了吗…”
白乃对这个事实坐在沙发上呆呆地思考了一会。
然后,她从客厅角落的笔筒里取出签字笔,回到沙发上完成应该做的事。
时间是凌晨3点。如果不回房间睡回笼觉,睡眠时间会不足。
她轻手轻脚地爬上楼,尽量不打扰熟睡的千里。
“…里,千里”
“嗯…”
我一睁眼,面前就是老爸的佛面。
脑子还没清醒,我环视四周。
看来之后,我坐在客厅沙发上就睡着了。
停电一直没有恢复,我和白乃在随意聊天。中间白乃枕在我肩上睡着了。
那种状况我无法移动,也只能任由之后,看来我也不知不觉睡着了。
白乃不在旁边。她可能醒来后回了房间。
仔细一看,房间的电也恢复了。
之后,工作到深夜的老爸回家,发现——
“…千里,你为什么戴着手铐?”
——在客厅沙发上,他的儿子自己给手上铐了手铐睡着了。
“等等,老爸,这有原因的。”
我才没有什么特殊嗜好。
“我知道。说吧,我听着。”
“这是…”
话说到一半,我突然意识到。
就算解释缘由,要说明我为什么戴上手铐,就必须提白乃的男性恐惧症。但白乃应该不希望我透露这件事。那么,我没道理说出去。
“这是我的爱好。”
“…这样啊…”
我好像第一次见老爸露出这么悲伤的表情。
“不过老爸,你那有钥匙吗?这样我会有点困扰。”
“有点困扰吗…哈,这个应该是钥匙吧。”
老爸从沙发上拿起一个小钥匙递给我。
看来白乃把钥匙留下了。
“对不起,老爸,帮我打开可以吗?”
“…等等,千里。你是怎么戴上的这东西?”
“我请白乃帮忙的。”
“你…不要因为父母不在…”
感觉老爸对我的评价越来越差了,不过现在只能心平气和地接受。
老爸一边帮我打开手铐,一边继续说教:
“即便是一个人住,也要注意身体健康,不能有这样的嗜好。你还年轻,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不要走上歧路。尽管你现在觉得没关系,但长此以往,对你的心理发展很不利。我会找时间和你好好谈一谈…”
我有点无奈,只能默默听着。
就在老爸帮我打开手铐的同时,我无意间瞥见自己手心里写的文字。
上面写着:
“陪在我身边,真的非常感谢您,我一点也不害怕了——白乃”
字迹严谨,很能反映写字人的性格。
是一个非常听话的孩子。
我苦笑了一下,对老爸诧异的表情说“没什么”。
老爸终于把手铐打开,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就上楼去了。
我看着手心里的留言,不禁会心一笑。白乃终于走出了一步,这很不容易。之后,我也会继续努力帮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