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机终于到了,前辈。”
“是啊,该做个了断了,隠岐岛。”
放学时间的楼梯平台上。
这个无人的地方,我正与白乃的同班同学兼朋友隠岐島凛对峙着。
我们手中各拿着十张答案纸。
我们在做什么呢,简单来说就是例行的比分对决。
期末考试的答案都已批改完毕,于是正是决胜的时候。
“那么确认一下规则。”
“第一,不分单科,总分决胜负。第二,失败一方要听从获胜一方的要求。可以吗?”
“没问题。”
我点头表示赞同隠岐岛的说法。
我和隠岐岛年级不同,这个比分对决本可能会有些麻烦,但国语、数学、英语、理科、社会这五门基础科目的考试题量是一样的,所以直接对总分比较就可以了。
当然,细节上还是有些不同,但这次我们暂不考虑这些差异。
“那么,一起报出总分吧,准备,开始!”
我和隠岐島举起手中的答案纸对着对方——
我:971/1000
隠岐岛:959/1000
“什!我输了吗?!”
“抱歉,隠岐岛。”
虽然只差一点,但我的分数高一些。
总算保住了前辈的面子。
“前辈您到底复习到什么程度了...太厉害了...”
“隠岐岛的分数也差不多啊。”
平均下来也就相差一分吧,她反应有点过度了。
“我也复习了很多的说...完全没想到会输给您...”
隠岐岛懊恼地嘀咕着。
她准备测试也下了不少功夫的样子,但我也一样。随便认输的话我这个前辈就丢脸了。
隠岐岛长出一口气,似乎在调整心态,然后问我:
“好吧,输就是输了,我认了。”
“很懂礼貌,我很欣慰。”
“那么前辈,您打算让我这个无礼的后辈做什么呢?...不,您有什么吩咐我的吗?”
听隠岐岛满是疑问的话,我立刻点头回答:
“有的。”
“要我做些奇怪的事吗?”
“隠岐岛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啊?”
无论我多健全,也不会对白乃的朋友出手。
“开玩笑的。那么,内容是其他的?”
“这个,嗯......”
麻烦了。
我确实考虑过,但说出来还需一点勇气。
“...怎么好像很难开口的样子?该不会真的要我做奇怪的事吧?”
“我认为不会奇怪到哪去...”
我支吾其词,隠岐岛怀疑地看着我。
休息时间不长。再犹豫下去也没用。
我清了清嗓子,说:
“我想让隠岐岛做的,是这个——”
“您说。”
我按捺住些许紧张,说出了我的请求:
“——陪我走一趟吧。”
“......诶?”
隠岐岛眨了眨眼,一副听到意想不到的话的样子。
也难怪,被这么突然提出交往,任谁都会惊讶吧。这要求也许会被认为太过固执。
但是,现在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想让她听到这个愿望,只有这个时机。
隠岐岛思索片刻,然后说:
“...所以神谷前辈有某个想去的地方,是一个人去不太方便的地方,又不好意思叫信浓同学这种朋友或白乃,所以就借罚游戏的名义叫我这个后辈陪您一起去——我说的对吗?”
“?还有其他原因?”
“天呐...”
隠岐岛一脸明显的嫌弃看向我。
“您老说这种话,也难怪会被称作女孩子眼镜杀手。”
“我有这种外号吗...?”
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我什么时候骗女生了?
隠岐岛摊手做出一副不予置评的样子,然后把话题拉回来:
“那么,前辈想让我陪您去哪里呢?”
“啊,对了。”
我拿出之前准备好的一家咖啡馆的传单。
“其实之前一直很在意,但一直找不到可以一起去的人。”
“‘限定恋人顾客,新品蛋糕’...?”
“正是。”
这是一家离学校三站地铁的店,现在有期间限定的原创蛋糕在卖。
但是,如隠岐岛读出的那样,必须是男女朋友才能点单,如果我一个人去或者带上信浓的话,都无法点这个蛋糕。
隠岐岛惊讶地说:
“...前辈,您好这一口吗?”
“...不好吗?”
“不,只是很意外而已。”
我自己也觉得不太适合我。
但喜欢的东西就是喜欢,没办法。可能遗传了老爸的嗜甜吧。
“那么,我只要扮演前辈的女朋友就行了?”
“你能这么快接受真是帮大忙了。”
为了点这款新蛋糕,必须有恋人同行。但我当然没有恋人。这时就只能拜托别人假扮了。
想到这一点时,我就想起了和隠岐岛的分数对决。
我也考虑过找白乃,但我和白乃没有血缘关系这件事已经人尽皆知,如果被我们学校的学生看见,说不定会产生误会,所以还是作罢了。
“那个...不管怎么说,您能不能直接邀请蜜栗过去?我想她应该会很高兴的。”
“...为什么突然提到须磨的名字?”
“各种原因,我这边也有各种考虑。”
隠岐岛凑了过来。
她身上漂浮着一股淡淡的薄荷香,应该是她喷的香水或什么的。
“那么,您觉得直接叫蜜栗过去可行吗?”
“我觉得突然提这个请求还是会让她为难吧,毕竟没有什么联络。”
即便是恋人角色的表演,如果没有铺垫就突然要求,对方接受也很困难。
我这么说,隠岐岛夸张地叹了口气。
“...您说的对呢...啊,为什么偏偏是我...”
的确,隠岐岛和我出去被人看见也会产生误会。她这种反应可以理解。
“...我声明,如果觉得为难就直说,不需要勉强。虽说是罚游戏,但我也觉得有点强人所难。”
隠岐岛是白乃的朋友,我不希望强迫她。
就在这时,隠岐岛却干脆地摇了摇头。
“不不,我没觉得困难。把它看作罚游戏的话,反而还太轻松了。”
“那就好。”
“但是接受有一个条件。”
条件?
会是什么呢。我这边有请求在先,大致会同意她的要求才是。
“无论如何,请您千万不要告诉白乃和蜜栗这件事。...放学后我和您单独出去,如果被她们知道,我会胃痛致死的。”
怎么回事。这件事被白乃她们知道会给隠岐岛带来什么影响吗?
我不太明白,但也没理由反对,所以答应了条件,我们约定了放学后的碰面地点,就此散会。
× × × × × ×
× × × × × ×
放学后,我来到约定的碰面地点,隠岐岛已经到了。
“抱歉,让你久等了吗?”
“不,我也才到。”
“是吗,那就好。”
我说完,扫视了一圈四周。
“...为什么非要在车站见面呢?”
我们现在在学校最近的站台。
的确,我们要去的地方需要从这里乘车,但既然是从同一个地方去同一个地方,在学校门口碰面也可以吧?
“...这边也有各种考虑。您就别管了。”
“是吗。”
隠岐岛似乎从中午开始就在担心什么,我不是很明白。
既然她说别管,我就不去介意了。
“那我们先上电车吧。”
“好的~”
简短地交谈后,我们向检票口走去。出了检票口在月台等了几分钟,上了到达的电车。
这个时间段学生较多,座位已经没有空位了,我们就抓住车厢里的吊环稳住身体,等待到达目的地。
反正只有三站路,站着也不碍事。
“好久没坐电车了。”
我这样说,隠岐岛看向我。
“前辈从学校到家很近吗?”
“步行十五分钟左右。”
“哇,太羡慕了。我要四十分钟呢。”
离家只要十五分钟就到,她一脸羡慕的样子。
就在我们聊天时,列车过了一站,门再次开启,上来一大群人。
比我们上车时的人数还要多。
车厢瞬间拥挤起来。
“于是中野她老公经常很晚回家,原来在那种地方逗留呢...”
“诶,中野她怎么说?”
“作为交换,让他买了二十万日元的名牌包给她...”
“哈哈哈!中野她好厉害,很有主见的样子——”
就在车门快要关闭时,大概四五个女乘客跑进来,边跑边大声交谈。
她们声音太大,其他乘客纷纷避开,都挤到我们所在的拉环处。
本来我们两个就抓着拉环,隠岐岛被挤过来的人群推到我这边。
“前辈,能不能再往那边靠拢些?”
“...已经没办法了。”
“来,用气劲挤一挤。哎呀—”
电车突然启动,隠岐岛失去平衡,脸先摔在我右臂上。
正好她的额头抵着我的右手臂。
我先扶住她,免得她摔倒。
“你没事吧?”
“...前辈,您的核心力量太强了。我撞上去了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简直像堵墙。”
她一边按着鼻子这么说。隠岐岛体重是真的轻。
但是不知为何,其他乘客挤过来的时候,隠岐岛刚才抓的拉环被抢占了。
现在隠岐岛两手空空,只能用双脚支撑身体。
嗯......
“隠岐岛,要不这样——”
“ ‘为免你摔倒,抓住我的手臂吧?’ 想说这个吧”
“你知道了啊。”
“这是很常见的展开吧。对白乃和蜜栗也许管用,但我不会上当的。”
“?”
我不太明白隠岐岛在说什么。
隐隐觉得我最好不要理解为妙。
隠岐岛看向我伸出的手,说:
“前辈,请把拉环分我一半吧。”
“好吧。”
我往左移了移,让出拉环的右半边,隠岐岛抓住那里吊着。我们两个共用同一个拉环。
这样她应该不会摔倒了。
...应该不会吧,但是,
“这样可以吗,隠岐岛?”
“什么可以吗?”
“不...没什么。”
这个姿势我们靠得非常近。我的右手臂和隠岐岛的左手臂紧紧贴在一起,我可以明显感受到她的体温和手臂的触感。
简直就像手挽着手一样,但隠岐岛似乎不以为意。
“...没什么。”
“?是吗?”
对我吞吞吐吐的话,隠岐岛一脸狐疑。
既然她不介意,我也就无需多说了吧。
她不介意这个距离,并不是因为她信任我,而是单纯地,在她眼里我只是“朋友的哥哥”,换言之,她并没有把我视为异性。
大概就是把我看作年长的朋友吧。这样轻松自在的相处方式也不错。
就这样过了一会,我们要下车的站点快到了。
“就是这一站吧?”
“嗯。”
果然,电车停下,门开了。按照常理,电车停站后该由下车的人先行动,我和隠岐岛照此照做,穿过拥挤的车厢向出口移动。
但是,我们不得不停下脚步。
“...然后西岛她当时说了什么,简直不敢相信...”
“...哈哈,她就是这样的人嘛——”
刚才跑进车厢的几个女士依然堵在车门前闲聊,音量不减。
周围乘客都投去些许不满的目光,但她们似乎浑然未觉。
她们挡在门前,我们暂时无法下车。
正常情况下,电车停站时应该避免挡住要下车的道路才对。不过,乘客各有各的情况吧。
我正想用比较委婉的措词请她们让开,
“请您们让一让,挡道了。”
隠岐岛略带恼怒地这样说道。
车厢瞬间鸦雀无声。
几个女士吃惊地转过身,这才意识到我们的存在似的。
她们慌忙让出通道。
隠岐岛立刻大步流星地走向出口,我跟在她后面。
...其他乘客的目光令我很难堪。
我们下了车,看着另一批乘客上车。
“隠岐岛,说话还是需要稍微注意点表达方式。”
“表达方式?我需要对那种人客气吗?堵在门口碍着其他乘客,小孩子都知道那不对吧?”
被她干脆地驳回了。的确,她说的有道理。
隠岐岛不满地抬头看我。
“我说错什么了吗?”
“...不,你说得在理。”
“那就没问题了吧。来,快点走吧。”
隠岐岛一副话题已经结束的样子朝检票口走去。
身后,我们刚才乘坐的电车门准备关闭。
从门后的车厢里,我看到刚才被隠岐岛赶走的那几个女士正嫌恶地盯着我们。
但是隠岐岛始终没有注意到。
× × × × × ×
× × × × × ×
从车站走了一段路,目的地终于出现在眼前。
“ ‘森之蛋糕屋’......说起来名字挺梦幻的。”
“听说这家以使用各种水果制作的商品为主打。店名以果树园为主题,尤其以水果蛋糕和无花果塔最受欢迎。”
“你真是太了解了,前辈......”
一边这样与隠岐岛交谈,我们穿过木制大门进入了“森之蛋糕屋”。
虽然店内空间不大,但每张桌子之间用小花坛隔开,天花板上悬挂着花篮,装潢充满洋式花园风格。
隐约可以闻到淡淡的甜美浆果香气,就像置身异国果园一样让人心旷神怡。
“欢迎光临~”
一个身穿咖啡馆围裙的娇小店员过来为我们服务。
店员笑吟吟地看了看我和隠岐岛,说:
“两位恋人吗?请在这里坐可以吗?”
正常应该问“两位客人吗?”吧。
我本能地摇了摇头:“不,小姐,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只是普通的——”
“难道说弄错了吗?真是尴尬。如果不是恋人的话,我们现在推出的限定新作蛋糕就无法点单了。”
“我们只是一对亲密的恋人。”
“前辈......”
我差点忘了,我们正在假扮恋人。
我感觉隠岐岛在我背后投来愤愤的目光,但只有这一刻,请原谅我吧。
“我就知道你们是恋人!太好了,你们之间又想接触又有些羞涩的距离感,真的很新鲜动人呢!”
“哈哈。”
我扶着脸颊,回以干巴巴的笑容。
其实我们之间只是保持朋友该有的距离,但我想还是别说破的好。
“......前辈,这位店员有点古怪呢。”
“...是啊,在糗事发生前赶紧请她带我们就座吧。”
“...同意。”
“你们在小声说什么呀!暧昧的小秘密让我看到了呢!太棒了,真是完美的一对儿!”
我们小声交谈,不知为何店员越来越兴奋。
在更尴尬的事发生前,我还是赶紧结束吧。
“打扰一下,请带我们就座吧。”
“当然可以。不过在此之前,你们必须完成一项任务。”
“?什么任务?”
我问道,店员露出狡黠的笑容:
“要点恋人限定菜单,你们必须先做一些恋人之间会做的事情。既然写着‘恋人限定’,我们可不会容忍假冒情侣!“
“......恋人之间会做的事?”
“对,在看到你们完成之前,不会接受任何恋人限定菜单的点单。”
店员毫不留情地说。
虽然不明白所谓的“恋人之间的事”具体指什么,但先问清楚再说吧,否则没办法进行下去。
如果只是“拉拉小手”或者“拍张合照”的话,我可以跪下来恳请隠岐岛帮忙。
当然,店里还有其他客人,指令不可能太过分吧......
“可以选择‘十秒拥抱’,‘公主抱’,或者‘亲一下脸颊’三项中的任意一项!”
“非常抱歉,看来我们与这家店无缘。”
给出的条件对我们来说难度太大了。
“诶,为什么? 情侣之间做这些很正常啊!”
“即使是如此,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事也会让人不舒服吧......”
我正要开口拒绝,突然站在我身边的隠岐岛靠了过来,紧紧抱住了我的右臂。
“......隠岐岛?”
“怎么了吗,前辈? 感觉哪里怪怪的吗?”
“什么怎么了......”
隠岐岛的突然举动让我手足无措。
她把胳膊缠在我的胳膊上,贴近我的身体。可以直接感受到她身体的温暖和女孩特有的柔软触感,我无法动弹。
她抱得更紧了些,脸上还挂着顽皮的笑:
“别这么害羞嘛,这样很正常吧?我们可是恋人啊。”
“不,这个......”
“难道前辈不喜欢我抱着你吗......?”
隠岐岛故意做出受伤的样子。
平时强势的她这副样子,反差让我无比想保护她,也感到愧疚。
她本来就漂亮,如果表情管理得这么完美,我就更没招了。
“...才不是那样。”
我不由自主地说出真心话,旁边观察的店长突然“啊呜,啊呜”地用手遮着脸,看起来很开心。
她看起来挺高兴的嘛......
“!既然已经见证了你们的恋人关系,那我就带你们去座位吧!”
店长满意地终于又开始为我们服务了。
我跟在前面的店长身后,隠岐岛放开了我的手臂:
“成功了吧,前辈。我们的爱战胜了困难。”
“......隠岐岛。确实帮了大忙,但你该不会是因为分数的比试输了,心存芥蒂吧?”
她刚才那副恶作剧的表情让我印象深刻。
“哪有呢,才没有因为比赛输给前辈而蓄意给你难堪呢。”
“这就跟直接承认一样了吧。”
一边这样说着,我们走向了引领我们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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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研的工作量确实大啊，几乎没什么空闲时间，更新这事很多时候都给我搞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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