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得意一会,他就开始对穿着的这身女装发愁。
生平第一次时楠竹待在家里却如同做贼一般,左右张望着躲在树后面偷偷摸摸换好了男装。这期间任何风吹草动都牵动着他的神经。
很害怕被某个路过的下人瞅见,然后第二天全金陵出现他时家大少爷癖好异于常人的传言。
昨天冲动之下的仓促决定让他先做后想了。
在换男装的过程中他就又有点后悔,勾引男人什么的,是不是太破廉耻了?
难道以后他要一直夹着嗓子跟李珩说话?
好麻烦。
看李珩被耍的确很爽,但要自己一直低眉顺眼地装模做样也很难受啊。况且李珩还不知道他被耍了,有可能自己还不能说。
成了李珩抱得美人归,不成他好像也没实际损失。
时楠竹一时陷入了这件事究竟爽的是谁的纠结之中。
最主要的是他还没跟时潇可仔细说过他的计划。
他现在有点搞不清他究竟是为了妹妹还是想为自己出口气。为着时潇可的一句喜欢,即便最后真的让李珩爱上了他假扮的那个不存在的人。
那他不是让时潇可做了自己的替身吗?
索性他还留了个玉牌。
时楠竹想得倒是挺好的。
今天他掉了玉牌,明天李珩肯定会还给潇可,到时候他们俩就有可能见面。
面见得多了机会也就会变多。
纵使他会假冒妹妹,他们的性格还是不同。让妹妹直接与李珩接触才是最好的。
时楠竹灵机一动。给自己找好了借口。不然就这样,他身为时家的男丁比较方便外出,可以穿女装在外面给李珩和时潇可创造见面的机会。就像今天一般。
但最后真正相处的却是时潇可和李珩,这么一来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时楠竹暗喜,自己的脑袋瓜子还是好使,怎么这么会谋划。
于是他放下了刚刚的郁闷,大摇大摆地准备回自己院子庆祝本次行动的阶段性胜利。嗯,今天如此幸苦,尤其是自己的嗓子受了大罪了,必得来几杯甘桔茶润润。
喝完再去跟潇可交代几句,让她别漏了馅。
虽然昨天他才跟时潇可大义凛然地保证过自己不会女装,今天就自作主张地冲锋上阵了有点尴尬。但这都是为了她妹妹的幸福,他才舍得豁出去。
咳咳,总之就是这样,他这么做都是有原因的。
——
在时楠竹还在回房路上期待李珩明天上门给时潇可送东西的时候。
李珩找到了自己。
他长身玉立地等在时楠竹院子的门口,明明四周无人还站得板正,就仿佛有个看不见的存在正检阅他的站姿一样。
时楠竹本来嘴上还哼着歌,看到李珩出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怎么在这?!
时楠竹呆了呆,回过神后慌忙地将装了女装的袋子徒劳地往背后藏,暗自祈祷李珩不会发现。但他这么大幅度地动作早就引起了李珩的注意。
再者说,那顶刚刚用来掩饰容颜的帏帽正被时楠竹抓在手上。
帽子太大放不进口袋,时楠竹没硬塞就随意拿着了。这一路上他杂七杂八地畅想着就忘记了这东西正捉在手中。此时欲盖弥彰地扭动着右手,却将他左手上的帏帽衬托得愈发显眼。
李珩迷惑地看着时楠竹走得好好的,突然大退一步,神奇惊恐,活像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李珩不确定地环顾四周,这地方确实是时楠竹的院子。怎么他表现得仿佛不像是回家而像是受刑呢?还是说自己真这么让人讨厌,突然见面会令时楠竹格外不安?
时楠竹的确是在受刑,他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心道他时楠竹此刻不会就要身败名裂,今生都将被李珩压在身下不得翻身了吧。
还没等他完全镇定下来,时楠竹就发现李珩的目光停在了自己的左手上。他低下头一看,惊得跳起来。
我靠靠靠靠靠!
“你手上怎么拿着时小姐的帽子?”李珩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
时楠竹立马心虚地提高声线,反过来质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潇可的帽子?你是不是觊觎我们家潇可?”
李珩皱皱眉:“我与时小姐清清白白,绝无觊觎之意。询问你不过是我刚刚才面见了小姐,当时她正戴着这帽子故而有些好奇。”
李珩现下看清了,时楠竹应该是在藏什么东西,不想让人发现。想来也就还是上次那些。
便接着说道: “时少爷自己心有不纯,便觉得世人都与你一般。”
时楠竹这次反应得很快,听懂了李珩是在讽刺自己。但他有苦难言,有气也撒不出。更无法打开袋子自证清白,不上不下地哽住了,只好从嘴边挤出句呵呵。
转移起话题:“李大才子找我到底有何贵干?”
李珩看到时楠竹一时青一时白的一张脸,觉得比平时趾高气昂的模样顺眼多了。也不欲与他过多纠缠,向时楠竹递过时潇可遗落的玉牌,解释清楚了自己的来意。
时楠竹怎么也想不到,李珩居然不私自去接触时潇可,反而通过自己这个哥哥去归还,还丝毫不拖延。刚发生不久就找来了。
差点害自己再次社死。
望着李珩伸到面前的那双生着茧的大手,思维又开始发散,心想他是真不想跟潇可有瓜葛啊...
气恼诡异地消散一些,内心觉得至少李珩心思还是很正的。
于是难得主动地向他道歉:“对不住,错怪你了,是我不好。”尽管声音很低,头朝着门,眼睛也不看李珩,忸怩得不行,但也算是百年一见了。
李珩意外,看他的模样也缓和了语气:“无妨,你身为兄长关心妹妹也是寻常。”
正当二人间的氛围逐渐变好,时楠竹瞅准机会准备赶紧道别,结束这混乱的一天时。平安自远处跑来,风中夹杂着他兴奋的声音:
“少爷,少爷我可找着您了,刚刚您就那么从亭子里跑开了,别人喊都喊不回头。怎么也不等等我,为了找您我可累坏了!”
时楠竹身形一僵,回头时正对上李珩那充满探究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