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卿夜下定决心后,第二日便在昭阳山的山顶寺庙旁建了座简易的草屋。
草屋完工后她便以障眼法将自己的外貌化作一淳朴和善的老妪,拿起扫帚在人烟稀少的寺庙门口开始打扫落叶。
就这样过了十几年,宫卿夜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倒也算是平淡轻松。
她这辈子打打杀杀惯了,突然闲下来这么多年心中反倒有了些别的感悟。
“平平淡淡才是真啊...”宫卿夜口中呢喃着,手上清扫落叶的动作却是一点未停。
“嘿,叫你在这等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成凡人了吧?”宫卿月倒是一点没变,这会还是嬉皮笑脸的跟她开玩笑。
“我就是感叹一下,仙凡有别这种事我还能不知道吗。”宫卿夜摇摇头。
她所在的那方大千世界等级制度严明,尤其是仙人与凡人更是有天地之别,仙人不允许随意下界,更不允许仙人与下界的凡人产生感情,违者必杀,而凡人则是只能在修炼到一定地步后通过仙界的重重考验才能勉强算是个走地人仙。
“嘁,什么破仙凡有别,不过就是一堆自认为高级的人给他们眼中所谓的‘劣等品’打上标签定上规矩罢了。”宫卿月忿忿不平,她以前跟着其他的使用者见过宫卿夜口中所谓的仙凡有别。
仙界的大家族之女逃到下界与凡人产生了感情被那家族发现后,那女孩不仅轻轻松松的被他们强行带回仙界,还抬手间就将那男孩的双眼挖出同时断掉他的一只左手,要不是那一任使用者憎恶分明乐于助人,只怕那男孩要一辈子活在不见天日的痛苦之中。
所以宫卿月极其讨厌那些制定制度的人,她不仅讨厌,还觉得特别恶心。
仙人仙人,何以谓仙?是惩恶除奸之人?还是名门正派中人?亦或是面上光明正大之人?
要宫卿月来说,她觉得都不是,她记得那一任使用者临行前对她说的话倒是可以简单概括一下。
仙中有人,人亦是仙,善恶有报,因果轮回。
“好了,就你心思多,说说看我们等的那人到底什么时候来吧。”宫卿夜可不知道刚刚这么一小会宫卿月心里想了些什么,她倒是比较关心那被选中之人到底来了没有。
“哎呀,天机不可泄露,你看我之前都说了那么多遍,你怎么还是一有机会就问啊?”宫卿月撇嘴,她也不是不想告诉宫卿夜啦,她就是真的不能说嘛。
“...唉,那我就不问了。”宫卿夜可不觉得宫卿月是拿这话诓她,毕竟她早已亲身经历过与天道有关的事被泄露后会发生怎样的大恐怖。
可到底此事关乎她的性命,有空就问不过是下意识而为,毕竟谁都不想这么简单的死掉嘛。
“话说回来,你这些年帮了那么多人类,他们好像到这寺里上香也不再上给那什么佛祖了,新上的好像是什么龙神?”宫卿月也察觉到宫卿夜心情低落,转头便将话题转移。
“是我不够小心,有次帮人被人看到了假身,估计已经被传开了。”宫卿夜面色尴尬,她倒不是乐善好施之人,只是感觉每天待在这寺庙前扫地有些太过无趣,就偶尔开口点化一下来此求香拜佛的普通人,也算是结个善缘。
“唔嗯...那这些藏在树上的人是在干嘛?”宫卿月秉持着不懂就问的好学生原则,立刻将话头指向寺庙不远处的树林。
宫卿夜听到这个问题面色突然变得怪异起来。
“怎么了,他们到底在干啥?”宫卿月见她这幅样子也是起了兴趣,赶紧追问。
“他们在‘直播’。”宫卿夜倒也没有藏着掖着,转头就把话说明白了。
“‘直播’?那是啥?科技世界都这样吗?”宫卿月直接三连问。
“...我简单点说吧,直播就是把人投放到公屏上给别人看,靠别人送的礼物赚钱,科技世界不出意外的话应该都有这种东西,顶多是形式不同。”宫卿夜简单讲了一下,她觉得这样应该能消除宫卿月的疑惑了。
“那......”没想到宫卿月是一点没理解宫卿夜的意思,还想开口问话。
“停,别问了。”宫卿夜立刻打断了宫卿月的话,她觉得要是让她这么问下去的话自己恐怕要彻底疯狂。
“真小气,人家不理你了。”宫卿月嘟嘟嘴,她直接缩回宫卿夜的脑海深处不说话了。
“总算安静了......”宫卿夜手上扫帚挥动最后一下,寺庙前的落叶终于被她扫齐,她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腰,假装自己真的是个老妪,带着扫帚慢悠悠的往那间草屋里走去。
而这时那些藏在树上的人终于有空下树喘息一会。
众人聚在一块喝水聊天。
“这老太太倒是一点都不嫌麻烦,每天雷打不动的跑出来扫地,要不是我知道她是一夜之间出现在这的话都以为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太太而已。”一个看起来身材壮硕的男子一口饮尽瓶中的水,抬起手随手擦了下嘴。
“是啊,这老太太都快成昭阳市的大红人了,可她自己却一点都不知道。”另一个正靠着树休息的男子开口道。
“哎呦,要不是她跟老板说了句话让老板茅塞顿开老板怎么可能一天到晚让我们专门直播她呢。”众人中唯一一个女子开口,她倒也不是觉得这活不好,毕竟发的工资比之前高了不少说,老板还承诺只要这老太太开口说话就多给他们加薪。
这么天上掉馅饼的事怎么可能有人不做,她能进组还是运气好。
可惜这么多天过来那老太太连嘴都不张,他们也不好直接上去逼一个老太太讲话,这一下情况就僵持了下来。
昭阳这会才刚到夏季,正是热的时候,他们一没有空调房二没有电风扇,热的实在是受不了。
“我倒觉得挺吓人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仔细观察过那老太太,我觉得她邪门得很。”队伍里又高又瘦的男子说话了,他抬手提了提自己的眼镜,颇有些高深意味的开口。
“邪门?一个老太太有什么好邪门的?”众人对视一眼忙不迭追问。
“哎呀,你们都没看到吗?这么热的天那老太太一身布袍穿在身上扫完地脸上却连一点汗水都没有,你们难道就不觉得奇怪?”那高瘦男子指了指自己的脸,已经是汗如雨下。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面露骇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