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疯子:分离性身份障碍患者(1)

作者:厌笑人 更新时间:2023/9/16 20:35:22 字数:4080

自安慰起身告别后,母女二人便像是无事发生一样继续做这自己该做的事情,还在上学的唐诗欣回房间去学习,贺伊也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做,直到唐亦洺唐父回来,这别墅内都十分安静。

“我亲爱的老婆大人呐~”唐父进门的第一时间就完全无视了身后打算帮他换下外套的女佣,直接飞奔向屋子二楼,径直闯开二楼书房门而后扑过去抱住坐在椅子上的她。

“亦洺……”贺伊无奈的转过身,也环抱回去,“都已经是快四十岁的人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孩子气啊。”

窝在自家老婆怀里的唐父满脸都是得救了一样的幸福表情,丝毫不在意老婆的数落,甚至还深吸了一口老婆身上的味道。

“……嘛,反正我也是这样的人。”贺伊也干脆瘫软下来,这对三十多岁的夫妻就这样像是新婚小情侣一样腻腻歪歪的。

这也让贺伊想起了刚和唐亦洺谈恋爱的时候,那时候的他就非常粘人,而且特别喜欢埋她胸口,刚开始贺伊还有点不自在,后来也习惯了。

过了好一阵,唐父才站起身。

“贺伊,今天家里有来过客人?”

“是的,他算是我的一位合作伙伴。”贺伊笑着接过唐父换下来的外套,将它挂在书房门口的衣架上。

“合作?”唐父有些疑惑的坐到了贺伊旁边,从抽屉里拿出文件,也准备开始工作。

“是的,合作。过几天你就知道了。”贺伊看上去心情不错。

“?”

——————

母女二人向安慰发出委托事,已经过去三天了,这期间安慰没有收取任何费用,也没有向母女二人发出任何消息,这让她们一度怀疑这家伙是个骗子,但毕竟那个骚包的少年没有收取任何报酬,这又没办法让人觉得他在行骗。

直到今天下午,临近夜晚,唐诗欣再次走进当初接待安慰的那间侧房——他们曾约定好在此碰面。终于见到了她和母亲等待的那个少年。

“……安先生?”唐诗欣站在门口,疑惑的看着屋内沙发上的那一“坨”安慰。

安慰此刻正如同一坨史莱姆一样瘫在沙发上,身上还穿着当初刚见面时候的那身燕尾服,不过那身原本笔挺的服装现在满是褶皱,显得安慰有些狼狈。

“啊……唐小姐,你们的委托我差不多完成了。”

“差不多?”唐诗欣敏感的抓住了重点。

“是的,差不多,还差最后一步。”安慰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燕尾服,随着他的动作,衣服上的褶皱被抚平,看上去总算没那么狼狈了。

唐诗欣招呼安慰重新坐下,转身上楼去叫自己的母亲,随后三人再次聚集在这间小小的侧房里。

“安先生,你已经完成委托了?”贺伊这次没有抱起自家女儿,而是满脸认真的端坐着。

“是的,说到底,你无非是想彻底治疗你丈夫的心理疾病,并总结这个方法,让它成为一个稳定的医疗手段,那么最简单的办法……”安慰从怀里掏出一个怀表,“就是我带你去亲眼看看你丈夫的过去。”

“亲眼?”贺伊有些茫然,而后瞬间明白过来,“时间旅行!?”

安慰的笑容愈发狂妄:“是的!准备好了吗?开始了!”很明显,这家伙压根没打算让对方准备。

随着安慰按开手中的怀表,怀表上的指针开始疯狂倒转,而在唐诗欣的眼中,随着安慰的那一句话说完,自家母亲的双眼便瞬间呆滞,随后栽倒在沙发上,安慰也瞬间不知所踪。

这就让小姑娘很不开心了,为什么不带我走!

——————

贺伊缓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身边的环境已经变了,这里看上去是个巷子,阴暗、潮湿,站在巷口都能闻到里面令人恶心的味道。

在看到旁边站着的安慰后,贺伊赶忙开口询问:“这里是……”

“你丈夫的小时候。”安慰打断了对方的询问,随后告诫到:“目前来讲,你只是个看客,不要试图改变任何事,懂吗?”

贺伊点点头,环顾四周后没发现她想找的人,又问道:“那亦洺他人呢?”

安慰没回答,而是朝着巷子深处抬了抬下巴。

贺伊一愣,随后明白了什么,脸色顿时冷下来,快步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巷子里面,三五个学生装扮的小崽子,他们嘴上还叼着烟,正在对地上的另一个同样学生打扮的人拳打脚踢,嘴里也不干净,堪称有什么骂什么。

贺伊看到这一幕,条件反射大喝出声:“唉你们!干什么呢!赶紧滚!”

可对面那几个人像是根本没听见一样,依旧在对地上的那个人拳打脚踢。

“我让你们滚没听见吗?”贺伊这时候火气也上来了,上前伸手就想把这些人拉开,可她伸出去的手直接抓了个空,直接从那些人的身体上穿了过去,奋力前冲却扑了个空的贺伊还踉跄了几下,她的整个身体都从那几个人的身上穿了过去。

“哎呀呀~唐夫人,我都说过了,你现在只是个看客而已。”安慰带着那令人不适的笑容慢悠悠的追了上来,他淡然的径直穿过那些人,重新来到贺伊面前。

“现在,你明白我话中的意思了吗?”

“你的意思是,我只能看着这种事发生?”贺伊皱眉指着安慰刚刚穿过的人群。

听到这话的安慰笑得更开心了,摇着手指告诉贺伊:“不,唐夫人,它们已经发生过了,是既定的事实,我不过是带着你来看一遍罢了。”

贺伊在清楚自己无法影响这一切之后倒是快速的冷静了下来,本来她对于安慰这个人的能力还有些怀疑,可眼前的一切都让她没法再怀疑。

长呼一口气,贺伊重新面向安慰:“想不到您的确有这种能力,所以,地上那个被霸凌的,就是亦洺?”

眼前的场面再简单不过了,随便看一眼就知道地上的人正在遭受校园霸凌。

“是的,这是唐先生小学六年级时候的记忆,由于他父亲是个赌鬼,输了钱到处躲债,他的母亲为了他们母子俩的生活出门打工,于是就只剩下他自己了。”

安慰慢悠悠的为贺伊介绍起唐亦洺为什么被霸凌。

“学校里的同学不知道从哪得到了这个消息——其实也不难得知,毕竟唐先生小时候生活的镇子不大,上午镇东出点事儿下午镇西都知道了,开始嘲笑他是个没爹娘的野杂种。”

听到这的贺伊,脸上的怒意已经藏不住了,嘴唇张开又合上,可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什么。

“你现在所看到的,不过是对于此时的唐先生而言最普通的一天罢了。”安慰说到这,反而还轻笑了一下。

“……我真的就只能看着?”贺伊眉头紧缩,不想再看向施暴场那边。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看,我带你去下一个地方。”安慰的语气始终很轻松。

“那赶紧走吧。”

安慰欣然点头,而后打了个响指。

四周的景物突然开始扭曲,最后定格在一间小居民楼的楼道口。

“走吧,我们上去。”安慰自然的带着贺伊走进去。

贺伊全程一言不发,这楼梯间里整个都灰蒙蒙的,这居民楼明显已经很老旧了,楼梯是纯水泥的,瓷砖都没贴一块,踩上去要是跺个脚都能激起一层土灰弥漫。

“这里就是唐先生小时候记忆最多的地方了,三楼就是他家。”安慰的解释声传来。

虽然楼梯很陡,但毕竟也才三楼,很快就到了,安慰径直穿过房门走了进去,贺伊稍稍犹豫了一下,也闭眼直接闯了上去。

进屋的一瞬间,贺伊的耳边就传来了男人的暴怒的谩骂声,这让她本就紧皱的眉皱的更深了。

“如你所见,唐先生的父母现在正在吵架。”安慰看着贺伊耸肩。

“那亦洺呢?他在哪?”贺伊有点着急。

安慰朝着主卧努嘴。

贺伊直接转身走了进去,其实这屋子真的很小,进门就是客厅,正前方是侧卧,左前方是主卧,主卧一张双人床就占了大半个空间,一台电视加一个木制学习桌直接把这房间塞满了,再容不下任何多余的东西。

此时的唐亦洺正坐在主卧的床上看电视,他抱着双腿,双眼空洞的看着电视机里的画面,傍晚时分,几近熄灭的太阳根本无法照亮他的脸颊,屋里也显得是那么晦暗。

看到这样的唐亦洺,贺伊下意识的一愣,条件反射的伸出双手,而后突然想起什么,又无力的放下。

贺伊转身打算看看这屋子的全貌。

她无视了客厅里吵得面红耳赤的男人,也无视了看着那二人吵架的安慰,她看到了侧卧里有张单人床,一台电脑,一个内嵌式衣柜,安慰此时走过来,伸手在电脑椅上一抹,唐亦洺坐在上面开开心心打游戏的画面就显现了,贺伊看了眼那1/13的亚索,又看了看开心的唐亦洺,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而后,那打游戏的唐亦洺仿佛被人强硬的拉起,那画面一眼就能看出他是被粗暴的拉下电脑椅,大概是家里人不准他再玩了。

“把他拉开的,是他的父亲。”安慰适时的补充。

贺伊又走回那狭窄的客厅,这整个屋子给人的感觉就是狭小、紧凑,甚至冰箱都摆在了客厅,毕竟厨房看上去是个走廊改的,穿过厨房是个阳台,路过厨房能进卫生间,而后便没有了,就这么大点个屋子,也丝毫不影响那男人用着狰狞的面孔对着客厅沙发上坐着的平静女人怒吼,贺伊甚至能听到这狭小的屋子在回荡男人的谩骂。

“……你还有其它的场景给我看的,对吗?”贺伊和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同样平静的问道。

“哦?你难道不好奇那大叔为什么吵得这么凶?”安慰饶有兴趣的问。

“没什么可好奇的,你看那姐姐的神情,那是满脸的失望与无所谓,这种事儿要有多少次才会铸就妻儿这样的麻木,我要是一个一个的去了解原因,岂不是要把我累死。”贺伊平静的开口。

“你难道就不觉得是母亲的错?”安慰兴致勃勃。

“其实亦洺也不是一点都不和我说他的过去,在他口中,他对他父亲的评价从来只有一个。”贺伊淡然开口。

“什么?”

“没用的废物,甚至说过一句‘畜牲’。”

安慰还是在笑,同时递上了询问的眼神。

“他说他的父亲赌博输光了家里所有的钱,甚至拿着母亲打工挣得钱去赌,还欠了债,随后就开始满世界的躲债,催债的一次次找上门,小时候的他一次次问母亲爸爸的去向,他也因此在学校里被霸凌,包括他父亲有家暴倾向,这些他都说过。”

贺伊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

安慰耸了下肩:“那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吧。”

随着安慰的又一声响指,这次周围的景色变成了夕阳下的街道。

街两边还有着几家商铺,售卖着各种商品,而少年时期的唐亦洺则正走在街上,他把头埋的很低,很低很低。

“这里是唐先生每天都要走的放学路,再往前十分钟就是他家了。”安慰随口说了句,而后做了个再见的手势,就直接消失了。

贺伊沉默的看着安慰离开,又回望向那个头低的不正常的少年,缓缓的跟了上去。

贺伊跟着那少年,缓缓走着,看着少年低垂着的脑袋,突然开口:“亦洺,还有多远到家啊。”

她当然知道没人会回应她,但也还是自顾自的说着。

“这时候的你应该就算回了家也没人接待你,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会不会很无聊啊?”

“那要不要去邻居家?我记得你说起过,有个你妈妈的朋友对你很好来着?”

“哦对,你不喜欢去别人家来着……”

“找朋友去玩?不行,这时候你正在和他们闹别扭,毕竟他们也是霸凌者的一员……”

“对了!你还可以打电脑游戏,也不算太无聊……”

贺伊有一搭没一搭的随意说着,语调越来越轻快,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沉重,最后也低下了头,沉默的随着少年慢慢走着。

此时的少年却像是突发奇想,到了小区门口的脚步微微停顿,而后继续向前走,这次,他终于慢慢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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