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御医祖传配方,不论是金创还是内伤,您啊也不需要慌,神药疗效那叫一个好,一颗下肚保准又是身强体健好儿郎。”
蔡筱筱踩着凳子去拿药柜顶端的药材,看着样子很是吃力。
但是嘴里还念念有词,说着她那骗人用的,不太押韵的顺口溜。
“你就拿这种东西骗人?”
沈月樊拿起一颗黑黢黢,怎么看怎么像小煤球的药丸问道。
叫什么“万疾立愈丸”,听起来就不靠谱。
味道还算不错,闻起来像是什么草药放在一起熬出来的。
有一股不知道怎么用语言来形容的奇异香气。
仔细盯着观察一番,倒也没能看出什么奇特,就是一个正球形的一个小丸,大约鹌鹑蛋大小。
“这名字听起来唬人,总有人上门来买的。”
小个子医师一边抓药一边说道,沈月樊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在配置治疗的药方,但是所谓病急乱投医。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个“神医”不会坑害她和阿纯了。
“卖假药是触犯法律的吧?”
“谁说我卖假药了?‘万疾立愈丸’只是药引子,来我这治病的我肯定能给人治好。”
“药引子?”
“‘万疾立愈丸’药引子卖十两白银,随后的主药不花钱,病人被我治好了,就说是‘万疾立愈丸’的疗效。”
“好你个奸商!”
“嘿嘿,那个药丸就是块药丸形制的糖丸罢了,要不姐姐您尝尝?”
蔡筱筱从椅子上跳下来,手里拿着她药方里的最后一味药材,像模像样地称了称重量,这才把好像还算比较名贵的药物倾进煮药的瓦罐里面。
“姐姐,我就不坑您了,但是药材钱好歹要给个成本费吧?”
“说了治好了再给。”
“姐姐,咱不能这样的,治病救人再怎么说也是要有点收入的对吧……诶诶诶诶!有话好好说,别拔刀,别拔刀。”
沈月樊不懂得怎么用言语来和人斗嘴,至于那些用言语做武器的人,她是更没法高攀。
所以当理亏的时候,那就直接拔刀,用刀锋替她说话好了。
“姐姐,我怎么遇上您这个煞星哦。”
蔡筱筱把熬药的火点上,往瓦罐里面倒上了半满的水,把那个看样子已经被摔了好几回,裂痕遍布的瓦罐盖子将罐口封上,接着说道:
“您的这位好友,身上的刀剑伤不算太重,而且已经用了金疮药敷上了,就是失血有些多,我给他稍微补一补。”
“别耍花招,本小姐一直会盯着你的。”
沈月樊把煤球一样的“万疾立愈丸”放回那个样式极为精美的药架子上。
神药就这样露天地放在医馆的大门口,还堆成一个小丘,实在没有什么“包治百病”的派头。
除了那个镶了假金的药架子。
“姐姐您冷静冷静,把刀收回去,把我杀了,您还怎么救这位好友呢?”
“……”
沈月樊没有说话,而是双手握住刀柄,好像随时都会攻过去。
“好好好,不收就不收嘛,不要用那么凶狠的眼神盯着我好不好,万一我一个手抖抓错了药,那补药就成毒药……啊啊啊啊,别别别!您不要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啊!”
“你说毒药?”
“开玩笑,开玩笑,我哪里敢啊?”
是药必有三分毒,医师要是想要杀人,只需把各味药材的比例稍微调整一下,原本能够从阎王爷手上救人的药。
就变成了往阎王爷手上送人的毒。
“你的医德,本小姐不放心。”
沈月樊冷冷地说道,把架在小个子医师脖子上的刀放了下来,却还是阴沉着脸死盯着蔡筱筱。
“但是我的医术绝对可以,前朝御医家族传下来的手艺,姐姐您放心。”
“前朝御医姓孙。”
“那个,孙家的亲家……”
“亲家姓陆。”
“不是,姐姐,您这是拆我的台。”
“我只是矫正你的错误。”
蔡筱筱摸了摸自己已经被刀架了两次的脖子,确认没有被那看着吹毛可断的异种刀划破。
她的所谓前朝御医家族毫无疑问是自己胡编乱造出来的,这一点已经骗不到眼前这个不速之客了。
倒是这个看样子只有二十岁不到的女孩,又是怎么知道已经快要百年的前朝旧事的呢?
瓦罐发出细微的声响,那是熬药时罐内药材与清水之间在火焰上发生反应的动静。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动静只会越来越大,但是直到现在,还不足以遮蔽掉房间内如今让人有些不适的静谧。
原本蔡筱筱的祖上是前朝御医的助理,偷学了不少药理知识和医疗手法。
朝代更替,神器更易后,蔡家南渡到了江南,不再北上行医。
到了蔡筱筱这一代,由于积蓄耗尽,也就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北上过江,来到这座临江城开了一间医馆,行骗……行医赚钱维持生活。
一开始打的旗号还是三副药,立竿见影,一个疗期彻底痊愈。
后来发现来钱慢,还容易树敌,也就直接一不做二不休,搞起了御医药方,包治百病的噱头。
至于价格嘛,能找她来看病的应该都是没有办法才病急乱投医的,十两银子买条命不过分吧?
老百姓好不容易攒点钱,不赚那还是人吗?
有点不对劲……
“总之你要信我,绝对能给你朋友治好。”
“治不好你和城东那个推荐我过来的老医师都得死。”
“居然是那个老混蛋把你这个煞星弄来的。”
蔡筱筱有些愤愤地咬了咬牙,如是说道。
“她说你是妙手回春,是能在阎王爷手上抢人的神医,虽然本小姐不信。”
沈月樊拿了颗“万疾立愈丸”,塞进了嘴里,那黑乎乎的药丸进了嘴,的确是一股甜味从舌尖扩散开来,少女细细地品味了一番,倒也没能尝出来究竟是由什么制成的,不像是蜂蜜凝结的糖块,也不像是蔗糖熬制的。
那种不知究竟是什么草药带来的清香,在舌尖无限回荡。
随着时间的缓缓流动,那股甜味逐渐变得浓厚,藏身于少女口津中的甜味在唇齿与舌头间肆意流转。
“那个,姐姐,十两银子一颗。”
“嗯?”
沈月樊柳眉倒竖,瞪了眼蔡筱筱。
“算了算了,不收费,您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