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纯，阿纯！醒醒，醒醒，蔡医师不见了。”
被沈月樊从如泥酣眠中摇醒的阿纯支撑着自己有些劳累的双臂，有些艰难地从床褥间坐起身来。
“谁不见了？”
“蔡医师，今天早上本小姐醒来的时候就没看见她人，她要是采药的话，会喊上我去的。”
前几日治疗过后，转醒的南宫纯很快就和沈月樊达成了共识，权且在医馆住上一段时间，把他的伤病养好，再上路也不迟。
顺便也把一直扛着各类明伤暗疾，却又不愿耗费钱财医治的少女好好治疗一番倒是最好。
支付的价码就是，两人在居住期间做蔡筱筱的护卫，每次采药的时候保证她的安全。
基本来说就是不要钱，蔡医师卖的那个“万疾立愈丸”都要十两银子，市场上雇两个保镖也就一二两银子的价码。
这还没算上第一日治疗的钱，要是算上了，蔡医师的支出与回报更加不成正比。
今日鸡鸣声响起的时候，沈月樊就已经从睡梦中醒来，半年来自己的生活习惯已经从一个富家千金大小姐变成了行走江湖的武人。
不再会像家中那样有时到了日上三竿才慵懒地从被褥的保护中不情不愿地起来。
现在稍微安定下来些，也要不能就此荒废了刚刚养成的好习惯。
却在醒来时，没能发现医师的身影，天还没完全亮起的时间里，蔡筱筱只有可能会去采药，和昨天一样。
但为什么今天没有让她做护卫？沈月樊有些不得其解。
照理说雇主应该去做一些并不是什么危险的事务，才会独自一人出发。或者是做些私密的事情才会不带上保镖。
她其实也不需要这样神经敏感，但是作为武者的某些奇异的预知感让她觉得，那个小个子医师，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虽说每次这种预知感都会被阿纯称为“不怎么准确的杀意感知”。
“嗯？怎么，我的大小姐你又感受到了不知道从哪来，莫须有的杀意，正在空气中流动了吗？”
“我没在开玩笑，阿纯，准备准备，和我走一趟。”
“好吧，你每次都是这样，有着奇奇怪怪的杀意感知。”
死里逃生的欣喜感早就在无数次的体验中，变得不能像一开始那样让他强烈地体会到活着是多么美好。
现在的他，大概只要一天时间就能从上一次的生死关头缓过劲来。
或许在半年前自己受到了较为严重的伤，有个安全的地方他会不舍得离开，想要多修养一番再做打算。
现在则是一点也不在意。
这种状况，换个说法，叫“麻了”。
第二天的一个热水澡也让那种情绪平复了不少，总之，现在他并不介意和她一起离开安全的医馆。
反正她在旁边，就算自己不能战斗也没啥问题，南宫纯有些不得已地接受了自己确实是菜鸡的事实。
至少相比之下，就算十个阿纯一起上都不一定能打得过一个沈月樊，他的战力在那个妖族少女面前实在是太过弱小。
同理，一个不能战斗的阿纯，也没法拖累沈月樊在战斗中的神武表现。
所以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他为什么不跟着让自己可能更安全的强大妖族少女呢？
医馆说是安全，但是也只是在对方愿意遵守江湖规矩的情况下，上一次对方都派出官军甲士了，这一次冲入医馆把他给干掉也不会在乎江湖规矩吧？
少年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隐隐地有些发疼，几天前那个百夫长的手劲，还真是大的让人绝望。
妖族力量的下限，是人族力量上限。
东方还是那样的鱼肚白，没有太阳的太空上还悬停着昨夜的奶白色圆月，在浅蓝色的西面天边独自孤守着最后的夜空。
城市已然醒来，至少务农的，摆摊的已经推开家门准备一天的劳作了。
每个城市里的武人公会就在医馆的远处，从医馆打开的窗户中向外看去正巧可以看见公会的地区负责人大开办事处的大门，开始张贴各大门派的对外悬赏。
哪个门派需要铁矿石啦，哪个门派要招募新的弟子啦。
还有官方从各个门派里选拔兵丁什么的。
如果南宫纯和沈月樊也是正常的江湖人士，也不免每天去公会里接悬赏赚盘缠。
可是沈月樊从一开始就拒绝进入公会半步，这半年来他们俩也就没和公会有什么瓜葛，盘缠倒是够用，其实并没什么影响。
门派大战什么的，也都是公会调解的，不然指不定哪一天江湖上就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卷起血雨腥风了。
还有一些武学宗门也会在公会里留下些不是机密的功法什么的，供给普通武人研习。
总之，这种每天日出开门，日落闭户的公会，就是大陈统一管理民间好斗的武人的地方。
或者说，大陈朝花着银子养着天下的武人，免得他们惹是生非，并且也算是给朝廷养了一支预补军队。
朝廷战事一开，武人是有义务即刻报名参军的。
只要武人在公会有过登记入册，被朝廷认证为正式武人。
“对了，这个本小姐给你捡回来了，接好了，别再丢了。”
“谢？谢？什么东西啊？”
从空中接下对方抛过来的事物，南宫纯定睛观瞧，这才看出这是自己的那柄长剑。
连鞘带剑，完完整整地落在自己手上。
抽出鞘来，上面没有任何卷边，或是血痕留存，焕然一新，就好像是新的一把似的，要不是剑鞘上有自己做的小标记，还真看不出来是他之前战斗中掉落的那把。
“本小姐昨天帮你找铁匠给你修补了，顺便还做了加固的升级，换了剑刃的材质，自己试试？”
“多谢了，不对，你哪里有的钱？”
“这个本小姐可不能说，算是我的秘密吧，反正不准你打听。”
“你身上秘密可多了，一个一个打听得打听到猴年马月去。”
“还有你的软甲，本小姐也找裁缝修补好了，穿上再出发，你可不能再受伤了。”
“你的又一个秘密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