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妇女听了,目光为之一亮,上下看了看雨庚,笑着道:“你好,我是薛奈的母亲——杏如。想必,你就是小奈所提及的救命恩人吧?”
“救命恩人?”雨庚微微皱眉,道:“我想伯母您可能误会了什么。我之所以会帮助薛奈,纯粹只是因为急需用钱罢了,没别的意思。”
杏如笑而不语,仿佛对雨庚的那番话不在意似的,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女儿,打了个眼色示意一下,薛奈连忙会意,越步上前,迟疑了一下,对雨庚道:“那个,雨庚,我母亲希望你帮她一个忙。”
雨庚面露疑惑之色,皱眉道:“什么忙?”
薛奈面有难色,看着雨庚,呐呐道:“那个,雨庚,你听说过古神载体吗?”
雨庚眉头一挑,眼角余光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幽亚,后者面无表情,但眼中隐隐有眸光闪过,收回了目光,摇头道:“很抱歉,我前天刚从乡下赶来此地,所以对很多事情,几乎都一无所知,而你说的古神载体,我更是闻所未闻。”
薛奈与她母亲对望一眼,后者微微摇了摇头,随即对雨庚道:“非常抱歉,我们母女俩并不晓得你是外来人,还劳烦你大老远来到这里,真是对不住了。”
雨庚舒展眉目,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摆手道:“没事的,伯母您多礼了。不过,我个人比较好奇,您到底是有什么事情想找我帮忙的?”
薛奈听了,欲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杏如一手拦下,随即道:“本来,我是打算让你帮我一个小忙的,只是没想到你却是个外来人。虽然外头有很多人都信不过外来人,但我偏觉得你非常可信,再加上你还救过我女儿一命,所以,我依然想让你帮我这个忙,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伯母就是了。”
雨庚不置可否,仅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什么反应也没有。
杏如姑且算是活过几十年岁的人了,即便不懂得察言观色,但也晓得人情世故,当即道:“当然,事成之后,你会获得应有的酬金。”
雨庚似乎对杏如这番话颇为满意,嘴角微微上扬,恭敬道:“伯母,您实在是太客气了。其实,只要是您亲口提出来的请求,我都会尽全力帮忙到底的,绝不敢怠慢分毫。”
杏如依旧是嘴带浅浅笑意,只是雨庚这般毫无实质性的戏言,她也不知听没听见,微微点了点头,表明了态度。
反观,薛奈则是喜形于色,兴奋得牵起她母亲的手,笑着道:“母亲,雨庚既然已经答应了会帮助我们,那是不是代表我可以开始施用古术了?”
杏如见女儿这副迫不及待的模样,无奈地叹息一声,脸上泛起慈爱之色,用手轻轻地拍了一下女儿紧握住自己的小手,轻声道:“小奈,施用古术的危险性有多高,你又不是不清楚,我怕这中间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你岂不是……”
“母亲!”薛奈打断了她的话,道:“你要是再不将体内的古神给取出来,到时候危险的,可是你啊!”
“可是……”
“别可是了,母亲你只要按照我所说的做好了。”薛奈不顾母亲的阻拦断然道,随后转头向雨庚招了招手,口中道:“雨庚,快过来,帮我一个忙。”
雨庚看了杏如一眼,再望向朝他叫唤的薛奈,举步上前,来到她的身侧,淡淡道:“怎么个帮法?”
薛奈道:“我需要大量的神力催持古术,所以麻烦你把体内的神力汇聚在一处,并将它们全部传输于我。”
“明白。”雨庚低低地应了一声,随即抬起右手来,摊开手心,眼中掠过一丝浅灰芒,瞳色逐渐泛白,嘴里低念几句诵语。
下一刻,从体内迸发出庞大的神力波动,浑身上下溢出浅灰色的光丝,然后迅速笼罩住整个身体,顷刻间汇聚在右手手掌心之上,化作一灰色球状能量体,荡漾于空。
整个过程,不过是耗费了一秒至三秒左右。一般而言,常人若是连续进行提炼,外放,收缩,汇聚,这四个动作的话,平均耗时五秒至六秒之间,哪怕是卓越出众的神祗,也绝对不会快过三点五秒钟,更别提如同雨庚那般不合常理的速度了,简直想都不敢想。
然而,此时的薛奈和她母亲无暇顾及于他,所以并没有特别留意此事,只当雨庚是早已在体内提炼,待薛奈叫唤之时,这才略过了第一步直接释放出来而已。
但是,幽亚却不同,她身为一名神罪者,赋有能清晰地感觉到人体的神力流向,以及看透神术构造的感官能力。也因为这种能力,她才能够看清刚才雨庚在体内提炼神力的那一瞬间,强行抑制住体内神力向外放的小动作。
通常人们将体内神力提炼时,必然会想尽办法令神力迅速扩散至全身上下,以便能进入到下一个过程,而雨庚这般动作,显然是在刻意减缓整个过程,着实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回到雨庚这里,此时此刻,只见他面色凝重,微一提手,旋即轻轻握拳,灰色光团随之涣散开来,依附在拳头之上,然后直直朝她的后背击去!
只听“咚”的一声,薛奈身子一震,痛吟出声,面露痛苦之色,仿佛正在承受着难以言喻的剧痛一般,不过稍后便恢复了常色,眼中掠过一丝温和的白光,紧接着,浑身上下溢出洁白光丝,刹那间笼罩住整个身体。借着淡白色的光晕,手指在虚空一笔一划的书写着什么,不消片刻,便显现出“水之帝王.瓦特尔”几个字眼,飘浮在空中。
古代神术,古时代神帝召唤术的简称。古时有位杰出的神术者为了世间免受神帝的危害,故而创造出这个神术。通常于召唤神帝,诱导神帝以及压制神帝的情况下使用。
雨庚心里这般想着,抬眼注视着眼前的情况。
只见飘浮在空中的字眼,忽然间暴涨出湛蓝色的光芒,与此同时,薛奈身上的洁白光也随之盛放,这一蓝一白的光芒相互抵撞,竟一时之间照耀了整个房屋,使得周围一片白茫茫的,看不清楚周遭的事物。
雨庚就静静地站在原地不动,脸上没有丝毫慌张之色,待光芒尽数消散之时,方才扫视周围一眼。
只见薛奈的母亲——杏如,不知何时,晕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额前浮起一小湛蓝纹印,上面附着淡淡的湛蓝色光芒,时不时闪动一下。视线一移,瞧见的是角落里的幽亚,想比起杏如,她算是没什么异常,只是看上去似乎也并非若无其事的样子,额头冒汗不止。
“古神的共鸣吗?”雨庚喃喃自语道,转眼看向薛奈那处。此时见她呆站在那里,眼神呆滞,目无焦点,想来多半是陷入与神帝意识沟通的状态之中。
这种情况,雨庚曾经经历过一次,通过古术强制将自身的意识与神帝保持同步,从而潜入古神载体内心深处的空间进行面对面交流,亦或直接武力制服,来达成共识。
然而,这么做的风险太大,先不说用什么手段让神帝听命于在它看来低贱的人类,单凭面对面与其相见,便很可能在一息之间抹去神志,最终落得精神错乱的下场,说白了,就是变成一个疯子。
这般道理,雨庚自然晓得,只见他越步上前,来到杏如跟前,蹲下身子,看着眼前的兀自晕厥的中年妇女,忽然道:“你之前所说的交易,现在还算数吗?”
“自然。”从后方传来幽亚一贯清冷的嗓音回答道,“只要你能将薛奈生母体内的神帝给引出来,那么这笔交易便算是成功了。”
雨庚闻言,嘴角浮起一丝微笑,轻笑道:“那就好。”说罢,毫不迟疑,咬破左手的拇指表皮,殷红的鲜血溢了出来,缓缓地滴落在湛蓝色的纹印之上。只见纹印一接触到血液之时,迅速渗了进去,而依附在纹印上的蓝色光芒也随之黯淡下来。
幽亚看在眼里,走了过来,站在雨庚的身旁,冷冰冰地道:“你在干什么?”
雨庚听了,回头望了一眼身旁的幽亚,反问道:“怎么,你难道还不清楚我体内的血液,究竟意味着什么吗?”
幽亚默然不语,看上去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雨庚见她一副默不吭声的样子,也不在意,淡淡道:“仇恨,是一种很微妙的情绪,我至今仍然理解不透。但我知道,不管是谁,其内心深处必定会有着一个名为仇恨的火苗,尤其是在一头被禁锢多年的猛兽内心里,更为猛烈,而我要做的,仅仅只是在这上面加点油,燃起它心底里的复仇心罢了,也唯有这样,我才能将这头猛兽给逼出来。”
幽亚听了,脸色登时白了几分,咬咬牙,终究是沉默了下来。
雨庚自然瞧见她的异样,却视若无睹,悠悠地道:“幽亚,你说一个被禁锢了许久的猛兽,一旦被释放出来过后,最想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
幽亚也不知听没听见,依旧是沉默不语。
雨庚见她不作回应,也毫无所谓,自言自语道:“我想如果换做是我的话,那么我应该会第一时间将这个禁锢自己的笼子,也就是古神载体,给狠狠地摧毁吧?你觉得呢?”
话音刚落,忽听一声愤怒的咆哮声突兀响起,声势浩大,以至于大地为之撼动,微微震动着。
雨庚与幽亚对望一眼,随即转而看向发出声音的源头,也就是杏如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