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格罗斯夫人去世不久之后,格罗斯侯爵回来了。
“你要学会坚强,阿尔弗雷德,否则你的母亲就算上了天国也不会安心的。”
格罗斯侯爵没有说太多安慰人的话,只是让儿子要振作起来,整个宅邸的人都看得出来,侯爵内心的悲伤只会比阿尔弗雷德更加沉重。
“这是送给你的礼物,庆祝你成为初级魔法师一年级生。”
侯爵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将一条幼龙交到了阿尔弗雷德手里。
那是他花了重金请了某个上级魔法师捕捉而来的契约使魔,作为祝贺阿尔弗雷德升学的礼物。
之后,格罗斯侯爵为了守卫王国而再度离开,回到了一直他驻守的边境领土。
阿尔弗雷德也听从了母亲的话,没有怨恨父亲。
在接下去的几年里,他与玛丽一起将那条幼龙抚养长大,并取名为凯瑟琳。
虽然这段时光一直有玛丽与凯瑟琳的陪伴,日子过的赏算不错,但阿尔弗雷德依然无法忘怀母亲离去时的画面。
直到去年,阿尔弗雷德在学校里偶然见到了一个有着和母亲一样发色的女孩。
那女孩有着无与伦比的美丽,与说不出来的可爱。
这令阿尔弗雷德提起了精神,他一眼就迷上了对方,想要将她娶进格罗斯家族。
“喂,安德鲁,那个女孩是谁啊?”
阿尔弗雷德问着身边的好友。
“谁啊?”
“啧,那个啊,那个淡紫色头发的。”
“哦哦,那个女孩啊,她叫做多丽丝,就是个白痴啦,你不会连这种女孩也想试试吧?”
那个叫做安德鲁的坏笑着说道。
阿尔弗雷德迫切的想要知道对方的信息,可那副高傲的样子,却让好友以为是贵族少爷找到了猎物想要玩玩罢了。
阿尔弗雷德白了安德鲁一眼之后,询问了其他的学生。
了解之后才知道,多丽丝只是平民魔法师,而且还是个心智有所欠缺的姑娘,同时她的魔法天赋极为差劲。
侯爵家如此显赫的家世,怎么可能容许这样的女孩进门呢?
阿尔弗雷德从小就被灌输了贵族阶级的高傲理念,故此他犹豫了。
但是对母亲的无比思念,令他还是跨出了第一步。
在学期末的时候,阿尔弗雷德找到了多丽丝。
“你叫多丽丝吗?”
阿尔弗雷德非常的紧张,导致说话的语气听起来特别的凶。
“嗯……”
多丽丝胆怯的点了点头。
“我叫阿尔弗雷德,我的父亲是格罗斯侯爵,知道吗?”
“……”
多丽丝抿着嘴摇了摇头。
“额,就是驻守王国边境的大贵族啦,这你也不知道吗?”
“……”
多丽丝小小的眉毛都皱到了一起,继续摇了摇头。
“总之啊,我们家族非常的有钱,如果你嫁进来的话,一辈子都不需要为生活发愁!所以,那个,我喜欢上你了啊,多丽丝,跟我交往吧?你是不会吃亏。”
就这样,阿尔弗雷德对这个心智年幼的女孩进行了所谓的表白。
可因为是第一次向他人低头的缘故,紧张之下,阿尔弗雷德说了这些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
在旁人看来的话,完全就是一股子傲慢少爷炫耀家世的行为。
这招致了当时还是孩子内心的多丽丝的害怕。
“不要!”
多丽丝大喊一声,接着匆匆逃跑了。
“喂!喂……”
阿尔弗雷德呆呆的站在原地。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优秀,对方居然拒绝了自己。
就算是小孩子也知道,谁拿着糖,就该跟着谁走才对吧?
在遭受到了第一次失恋的打击后,阿尔弗雷德在假期里沮丧的回到了目前居住的家族庄园。
可是回到家后,迎来的却是另一桩噩耗。
——玛丽死了,她是被人杀死了。
而更令阿尔弗雷德无法接受是,杀了玛丽的人,竟然就是突然回来的格罗斯侯爵。
“为什么啊!父亲大人!你为什么杀了玛丽啊啊啊!!!”
阿尔弗雷德有生以来第一次朝着自己的父亲如此发怒,他咆哮着冲到了格罗斯侯爵的面前想要质问一切。
自从母亲离开自己后,这么多年都是玛丽在照顾着自己。
一想到玛丽那张无时无刻不在朝着自己微笑的脸庞,现在永远的看不到了,阿尔弗雷德愤怒到了极点。
“你给我闭嘴!”
格罗斯侯爵一拳打在了暴怒的阿尔弗雷德的脸上,直接将他打到在地。
“那个肮脏的女人,她亵渎了神明!亵渎我主的罪名,当然只能以性命来赎罪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神明!”
格罗斯侯爵沉沉地说着,之后仰天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可能,不可能的!玛丽她每天都有做祈祷!”
“她曾经每天都会对我说要相信至高之神,幸福一定就会到来的!玛丽怎么可能会亵渎至高之神呢?!”
阿尔弗雷德一边怒吼着,一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
格罗斯侯爵的一拳相当的沉重,令阿尔弗雷德差点就昏死过去。
格罗斯夫人在侯爵四十八岁的时候,才怀上阿尔弗雷德,现如今已经过去十七年了,很难相信格罗斯侯爵在这个年纪了居然还能有这样的力量。
“什么至高之神?从今往后,格罗斯家族要信仰真正的神明!我主啊,我们会将您所馈赠的真正的福音,播撒到整个波尔塔尼亚!”
格罗斯侯爵抽搐着全身举起双手,说出了疯狂的想法。
那副癫狂的模样令阿尔弗雷德感到眼前的父亲变得极为陌生。
自己的父亲在边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以前那个爱着家人的慈祥父亲到哪去了?
正当阿尔弗雷德为此感到恐惧和疑惑时,侯爵的脸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来吧,阿尔弗雷德,一起加入进来吧,加入‘深邃的真理’吧! 呵呵呵。” 格罗斯侯爵伸出自己的右手,一把捂住了阿尔弗雷德的嘴。
一根蜿蜒蠕动的触动,从那掌心处钻出,爬入了阿尔弗雷德口腔。
有什么东西要进入身体里了!
阿尔弗雷德恐慌着奋力挣扎起来。
但格罗斯侯爵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阿尔弗雷德就算拼尽全力,都掰不动父亲的一根指头。
一切都来不及了,那活物一般的东西已经通过咽喉钻入到他的体内。
阿尔弗雷德翻起了白眼,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大脑里,无数的景象一闪而过。
各种场景,各种地区,室内,室外,王国,帝国,山脉,大海,所有的一切统统都可以看到,仿佛无数人的视线被共享过来一般。
——最后,蓝色的深渊之下。
藏在其中的红色瞳孔朝着阿尔弗雷德看了过来。
被那视线扫射到之后,阿尔弗雷德猛地睁开了眼睛。
刚才的一切都有如幻象一般消失无踪。
所有的不适也全部消失,就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眼前的父亲也变回了和蔼可亲的模样。
“你怎么了?阿尔弗雷德。”
格罗斯侯爵蹲下身体,关切地询问着儿子。
“父、父亲大人?”
阿尔弗雷德有些诧异地看着面前的格罗斯侯爵,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难道,刚才的都是梦吗?
“你没事吧?我亲爱的儿子。”
慈祥的父亲,就如同以前一样,未曾改变。
那么,一切原来都是梦啊。
“我好像做了个梦。”
阿尔弗雷德有如从噩梦里刚刚解脱出来,哆哆嗦嗦地在父亲地搀扶下爬了起来。
“我梦到玛丽死了,还梦到您发狂地大喊着要散播真正神明的福音……”
“我还,看到了深渊一样的地方,那里有着红色的眼睛,不过,都是梦,只是噩梦罢了,哈哈。”
阿尔弗雷德干笑着。
“噢!你顺利的获得我主的接见了啊,阿尔弗雷德。”
格罗斯侯爵的话,令阿尔弗雷德的笑容凝固了。
“真是抱歉啊,刚才有个低阶信徒的精神影响到我了,才会对你如此粗暴的,你不会记恨我吧?阿尔弗雷德。”
格罗斯侯爵露着慈祥的笑容,脖子抽动了一下。
“还有那肮脏的女人,她居然说我主是邪神!”
“所以我剖开了她的肚子,让她在痛苦中向我主赎罪。”
“尸体的话,我丢到后面的田地里了,你要不要看看?我亲爱的儿子。”
这不是梦。
父亲的话,就像突如其来的闪电,将阿尔弗雷德的灵魂劈成了两半。
明明宅邸外面的阳光如此摧残,但自己却如身处冰窖一般,彻骨恶寒。
没有照顾好母亲,令母亲在过度的相思中遗憾离世。
没有做出成绩来帮助父亲,让独自镇守在边境的父亲成了现在的样子。
现在连身边的玛丽也没有保护好,如果当初不是自己逞强,不愿意带她一起去学园生活的话,玛丽也许就不会死了。
阿尔弗雷德无力地跪倒下来,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