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给她的第一个回忆是两位母亲诧异的眼神,随后,一声悠扬的钟声响起,一些繁杂的纹饰与无穷的符号涌入大脑,她突然迸发出一种奇特的情感,本能地渴望将那些东西释放出来。
这种感情一直持续到仪式那一天。
“今天就能变成那种在战场上叱诧风云的英雄了呢,真期待啊。”镜前垂下几缕金丝,一双湛蓝的双眸镶嵌在精致的面庞上,充满着期待与向往。
洛莉,这是她的两位妈妈给她取的名字,经过多年对世界的学习与认知后,她开始对这个名字感到不满,因为这很像书中那种娇滴滴的,一拳能掉小珍珠的小女孩的名字。作为战争魔法的掌控者,手执披风引雷的长矛,浸润鲜血的双脚踏在敌人碎裂的尸体上,肌肉如铁,血如锈,她正当如此!
然鹅,现如今不足米五,双臂绵软无力,肤如嫩脂的样子实在落魄!她不禁小脸一垮,如同历经过几生几世的伟岸,如今却堕入深渊般深沉地叹了口气。
不过一想到未来自己勃发的英姿,洛莉又兴奋得蹦蹦跳跳地找妈妈去了。
她即将进行的仪式是特别的,别的魔女无须进行,因为她们是自然诞生的,而洛莉却是生育所得。洛莉此刻为除她以外的魔女感到悲哀,她们别无选择,只能永远蜗居于那具雌性的羸弱躯体中,不像她,即将成为高大强力的雄性,摆脱无性的尴尬现状。
虽说两位妈妈一直以来都逼迫着她穿漂亮的小裙子,留着长发,但她们承诺过:“仪式将给予你更强的力量。”强而有力的雄性躯体自然是更强力量的代表。
到达仪式场地,走到几根刻有繁杂花纹的石柱中间,洛莉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双手藏到背后,手指细柳般攀缠在一起。
两位妈妈已经也已经就位,玄奥的魔力从她们手中涌出,顺着地面的花纹逐渐靠近洛莉。
感受到钻入身体的魔力像是枝条般挑动,牵引着体内的东西,洛莉的小脸泛起不自然的潮红。
这就是力量吗?
“小莉,力量的形式多样,而魔力是最为深奥的一种,人类对魔力的理解仅仅如同只有脚踝浸入海水,因此将魔力与其它力量混为一谈……”洛莉的一位妈妈,时空魔女斯贝丝突然开口。
“从更深层次上讲,魔女甚至可以说是与魔力同源,魔女在各自的魔力属性上对魔力的使用毫无门栏,可谓是魔力的宠儿……”
“妈,这些你都说过好多遍啦!”
“有一样没说。”斯贝丝的眼神与洛莉对在一起。
洛莉忽地产生不好的预感。
“魔女的力量,当然只有女孩子才能承接啦!”
没等洛莉反应过来,一阵白光淹没了她的视野,绵软的魔力抚摸着她的身体,不放过任何一处肌肤。在全身细胞的雀跃中,仪式结束了,洛莉感到身上非但没有多出什么,反而少了块肉。
变成女孩子了呢。
......
诺维亚帝国的钟声敲响,在余响后的一片寂静中,弥蒙的月色酝酿着黑暗。
“斯贝丝女士,如此紧要关头找上我们,不得不让人担心啊。”
皇城的阴暗之处,老鼠淅淅沥沥地穿过腐叶覆盖的草丛,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矗立在树林中,如风吹易这的枯枝,蠕动的皱纹包裹着的眼球望向空中,凝滞不动。
在老人凝望的方向,空间发生扭曲,激荡起空灵的声音:“我完全知晓你们的计划,人类政权的更迭与我无关,不必担心。相反,你们应该担心的是没有魔女势力的支持,计划的成功率并不高。”
老人僵硬的皱纹稍微舒展,“那您的意思是……打算支持我们的计划?哦,恕我过于异想天开了,您无拘无束,哪里有理由支持我们这种世俗的目标呢。”
空间再次激荡,这次老人心中绷紧了一根弦,脑中已然想象了无数种可能发生的恶性情况。
一坨充斥着魔力的光团从空间的裂缝中飘出,仔细观察,老人发现了其中的秘密。
“一只新生的魔女?真是不可思议。”
“我的女儿,照顾好她,一切就都可以按你的计划发生。”
听到这句话,老人顿时惶恐,他何德何能啊!
似乎是明白老人的疑虑,斯贝丝又说:“每一位魔女的诞生都伴生着独一无二的魔力属性,若是自然发展,魔女的人格会逐渐趋向于其魔力属性,对于一般魔女,这也许没什么大碍,但对于其它一些特别的属性,这种转变是我们不希望看到的,尤其是我的女儿,战争魔女。让她到人类的社会里面,接受其她人影响,可以抑制这种趋势。”
停顿了片刻,又补充道:“你应该明白,了解这些的代价是什么。”
老人苦笑着点点头,不过是照看一只小丫头,队伍里正好有一位女士喜欢小孩子。用这个换取一位上位魔女的支持,实在算不上什么代价。
“洛莉·瑞丝,她的名字。”
之后便再无声息,只留飘浮着的光团在黑夜里焕发着熠熠微光,透过朦胧的光幕,女孩如婴儿般蜷缩沉睡着,一头柔顺的金发不受重力影响四散铺开,微光的映衬更显得面庞轻柔细腻,这个宛如巫女洛神的女孩竟是掌控着毁灭性魔力的魔女,老人一时感到自己漫长的一生见识仍旧短浅,人类不可能完全洞察这个世界,但若是能成为推动世界运行的那一枚齿轮,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
“牧圣人,你从哪拐回来这小女孩?虽说我们是燥反派,但也不是罪大恶极之流……个人的不端行径也许会对我们的事业产生不良影响,您老有些爱好我们理解,但是……”
洛莉的意识在外界的喧闹中逐渐回归,身体的知觉也渐渐恢复,睁开的双眼先是充满着好奇,转而变得愤慨。
“斯贝丝!法尔!”这是她仪式完成后的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