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小白躺在了给她准备的床上。
小屋里是灰尘的味道,还有一个很淡的气味,似乎是某人身上的味道。
吃饭的时候,小白从齐奶奶和那个胖女人之间的对话知道了一些事情。
胖女人叫阿如,是齐奶奶的保姆,是齐奶奶的女儿请来的。
齐奶奶的女儿现在生活在沪市,已经结了婚,逢年过节会回来一趟看看齐奶奶。
不过最近没怎么回来过就是了。
小白从床上坐起身来,在房间里面左右看看。
房间不大,家具大多都是红木的,不知道是不是那种昂贵的木材,总之它们的外表是红色的。
红木的书桌上面朝下放着一个相框。
小白好奇地拿起那个相框,相片已经有些褪色泛黄,里面是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女生,她站在一个高中的门口,手捧着鲜花,撅着嘴没有笑。
她的身上穿着一身的白裙,显得不是那么的合身,她身上的那套白裙和小白现在身上的这一身一样。
小白呵的一声笑了。
她就知道,这世上不会有人会有无条件的善意的。
那个老人,怕是在自己的身上看到了她女儿的影子吧。
所有人都想在自己的身上得到些什么,这才是所谓的正确与合理。
小白的脸上露出微笑。
房间的门被打开了,阿如站在门口,看小白没有睡下,而是站在书桌旁边,感觉有些的奇怪。
不过她很快恢复的主人翁般的气概,伸出胖胖的手指指着小白的脸说:“这个房间的东西你别乱动啊,这里面的东西弄坏了你赔不起。”
“你手里拿着什么?”阿如好像这才看见小白的手里拿着些什么,脸色一下阴沉了下来,“你不是进来想偷东西的吧。”
小白没有回答,把手中的相框放回原位。
她微微弯腰,这样的话她可以迅速的变成一只野兽冲上前去,撕开她的喉咙。
正如小白警惕地看着阿如,阿如也正警惕地看着小白。
她的语气带着些许的嫌恶:“今天,就只限于今晚,你可以住在这里,明天一早,哪儿来的你就给我回哪儿去,你不走我就给你送局子里面去。”
阿如说完,转身走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咔咔咔”的声音从门上传来。
阿如给小白的房间上了锁。
小白大约睡了四个小时的样子,漂泊的生活让她养成了浅睡的习惯。
她坐起身来,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刚刚的浅睡让她想到了很多东西。
找工作时人们的嘲弄,那些居心叵测的家伙生着的那张嘴脸,睡在公园厕所时人们翻着的白眼……
唯一一个愿意帮助自己的人也只是为了从自己的身上找到自己女儿的身影。
小白笑了,她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要遇到这些事情。
但既然这个世界如此对自己。
那么自己稍微过分一些没有关系吧。
月光照在小白的脸上,一双白色的厚实双耳立在她的头上,她的双眼也成了几乎看不见眼白的样子。
她在月光下的笑容显得有些许的邪异。
她拧动门锁。
家里的门怎么可能有从里面打不开的……
“咔咔咔”的开锁声在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明显。
小白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胖阿如还在打着呼噜,齐奶奶也没有醒来的意思。
她找到自己脏兮兮的衣服,披在白裙外面。
借着微弱的月光,小白走到了门口,衣帽架的位置。
小白将放在那里的那部手机放进兜里,旁边放着的不少的零钱也一样揣到兜里。
衣帽柜上还有一只手表,表链很细表盘是一个小的长方形,里面晶晶亮的。
这种东西能有什么用呢?看看太阳不就知道时间了,何况现在还有手机这种东西,肯定也值不了几个钱。
不过小白还是顺手把它揣进了兜里。
小白又在衣帽柜的其他格子里找了找,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她从上面拿了一顶宽沿的女士帽,带在自己的头上,走出了齐奶奶家的房门。
小白走到街上,街边的路灯照出一片椭圆形的明亮。
小白站在那片明亮的正中央,天上的雪花慢悠悠的飘着,在路灯的照耀下显得很美。
小白张开双臂,闭着眼,迎着天上飘下来的雪花,她大声的笑了,朝着漆黑的天幕。
她明白,从今天起,自己就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小白了。
她要将那些白眼,那些嘲弄,那些龌龊统统报复回去!
第二天一早。
小白就进了局子。
“嗯,是,身上有一块百达翡丽的手表,白裙子,一米七的身高,人已经找到了,您要过来认领一下吗?”一个警察正在小白的面前打着电话。
小白缩着肩膀坐在警局里面的光洁的铁板凳上,活像一只犯了事的狗子。
虽说她确实是一只犯了事的狗子。
没等多久,阿如就扶着齐奶奶出现在了警局里面,小白隔着玻璃窗看到了两人,赶紧低下了脑袋。
她不敢去看齐奶奶的眼睛。
“您就是报案人是吗?”
虽然在屋里,外面警察的声音小白还是能听得很清楚。
“是我。”阿如回答道。
“啊~赃物都已经找到了……”
“不是的,警察同志,这之间有点误会。”阿如的声音显得很没有底气。
“误会?”警察抬起了头。
屋子里的小白也抬起了头,有些疑惑的看着玻璃窗外的阿如。
“就是就是……”这个膀大腰圆的女人露出非常不适合她的扭捏神情,眼神不时的往齐奶奶身上飘着。
“诶!”齐奶奶叹了口气,走到阿如身前,“警察同志,这之间有些误会。”
“什么误会?”警察的眉头紧锁在一起。
“那些东西是我给那个女娃子的,我没告诉我家这个保姆,她早上起来见东西没了,以为遭了贼,没过脑子就报了案。”
“给您添麻烦了啊警察同志。”
“把她放出来吧,她还有些东西没拿。”
小白被带了出来,站在齐奶奶的面前。
“奶奶……”小白的声音很低。
齐奶奶拉过她的手,老人的手很干很硬,但是有着足够暖化雪花的温度。
她在警察的注视下把一个鼓囊囊的信封放在小白手上。
“你忘了拿这个,出门在外,身上没有点现金可不行。”
奶奶拍了拍小白的手背,把那个信封放在小白的手心。
小白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的局子。
白裙子,手机,零钱,那个貌似很贵的手表,甚至那顶女式的帽子全都在她的身上。
她的手里还多了一沓厚厚的现金。
阿如扶着齐奶奶已经走远了。
雪停了,阳光照在小白的身上。
小白站在警局的门口哭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