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寂静的水面上眺望着这璀璨的星空,无法数清的星星在夜空中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让人流连忘返无法移开视线……可却没有一颗星星属于我……没有一颗星星愿意为我指明前方……没有一颗星星愿意成为我的归宿……
低下视线望着挂于肩膀的黑棕相间的贝斯,从口袋里拿出粉色拨片轻轻拨动琴弦……没有键盘的琴声,没有激昂的鼓声,没有主音吉他或节奏吉他,没有卖力的主唱,独自一人弹奏着名为“孤独”的曲调……无需任何人理解,这份“孤独”只属于我自己,这份特别的音声只属于我自己……
那些无法忘却的过往谱写为歌词,清澈的歌声让水面泛起阵阵波纹,让寂静的夜获得一丝喧嚣……
无法拥有“归宿”的我,所能拥有的仅仅只是这首简短的曲子而已……
……
本不该醒来的长崎素世于深夜中醒来,拖着酸痛的身体缓缓坐起来环视周围,捂着头无视身旁显眼的粉发,松开与她相握的手轻声下床,离开属于自己的房间前去厨房喝水……
一杯很普通的凉白开缓缓滋润喉咙下腹,长崎素世感觉自己好了一些……有时就会有这样很奇妙的不安感,从睡梦中醒来便无法再次睡去……
放好马克杯长崎素世朝着某个房间迈出步伐,越过寝室来到琴房门前,转动门把手推开门按下开关,突然的灯光让眼睛暂时失明一段时间,随后一架庞大的棕色大提琴在专属的架子上呈现于眼前,与之配套的琴弓放在附近桌面上……走进琴房,伸出手轻轻触及大提琴光亮的外表,脑中闪过曾经学习时的辛苦,如今已然能熟练地演奏出各种曲子……
长崎素世知道自己没有音乐天分,和那些真正的天才们比不了一点,因此那时才选择了低音大提琴……不同于竞争激烈的小提琴,低音大提琴几乎没有人会选择,不仅仅是因为体积过大过重,而是一旦选择低音大提琴就彻底告别了成为主角的可能……即使已经如此低调了,所拉奏的琴声几乎淹没于曲子最底层,可我还是被“她”找到并且加入了一辈子都不可能遗忘的“CRYCHIC”……
长崎素世无视那些如剧毒般的回忆,视线越过大提琴看向放在一旁架子上的灰白色吉他,凑近望着那把吉他,漆面看上去有些旧,其主人没有经常维护呢……视线望着放在吉他旁边的黑棕相间的贝斯,轻轻将其拿起,关灯离开琴房……
坐在阳台沐浴着露出云层的月光,望了眼夜空中被城市的光芒所掩盖的星星们,闭上眼睛在脑中浮现出乐谱双手本能地拨动琴弦……
清幽的音声与夜色悄然融合,没有张开嘴巴唱出不存在的歌词,只是随着音调轻轻哼唱语气动词……无人知晓这随意被创作出的曲调,无人知晓这不属于任何人的琴声,无人知晓弹奏者在曲调中注入了什么样的情感……
乐谱越过新段落抵达了没有写完的末尾,缓缓睁开眼睛望着沐浴着月光的贝斯,轻轻转动弦妞调整音色,随后继续闭上眼睛继续重复弹奏那永远都不会有末尾的曲调……
脑中的乐谱被过往的记忆所替代……曾经还是“一之濑素世”所目睹一切改变了我的一生……刚步入月之森茫然无措的我默默观察其余人,戴上假面具模仿着不存在的某人……刚开始学习低音大提琴时很烦躁,但我必需强迫自己继续拉动琴弦,我必需在吹奏部里存在下去……轻抚躺在大腿上的劳累了许久的母亲,望着她缓缓陷入熟睡……在“CRYCHIC”那如剧毒般的过往,以为终于找到了“归宿”,可一切不过是幻梦一场……起初只是因互相利用而组建起的无名乐队,不知为何留存了下来,成为了我的“归宿”……
拨动琴弦的手不知何时停下,缓缓睁开眼睛望着被漆黑所笼罩的的客厅,在漆黑中任然能看到因某人的喜好而布置于客厅的物件……
“千早.爱音……”
轻声唤出那个名字,心脏违和地跳动,拿出藏于睡衣内的一朵小黄花吊坠,看模样像是月桂花,银色的链条反射着月光,小黄花上的温度逐渐消退……『soyorin!你看!这个吊坠肯定超级适合你的!而且跟我这个是一对的!soyorin~就戴一戴嘛~』眼前莫名浮现某个粉色大型犬的傻笑,银灰色眼瞳中只倒映出自己的模样……
长崎素世放下吊坠继续拨动琴弦弹奏那孤独的曲调,望着贝斯默默思考着自己与“千早爱音”的关系……起初我们的关系是互相利用与欺骗,是我们的自私组建起了这支无名乐队,也是我们的自私毁了这乐队……然后我们的关系是空白一片,不了解对方的我们连朋友都说不上是。领着尾随了一路的她回家,随意地泡了平时喝的伯爵红茶,端起冒着热严的红茶望着窗外染红整片天空的黄昏,放下执着的对她说出道歉与赶客的话语……在这之后我们的关系是同一个命运共同体的队友,开始了解对方的我们能说是朋友嘛?那让人烦躁的外号从她口中一遍又一遍地说出,底线在一次次与她的亲密接触中消失殆尽,不知不觉间家里开始多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物品,不知不觉间已然习惯身旁有她存在……而我们现在的关系是……无法定义……不像是普通的朋友,也不像是普通的队友,任何词汇都无法定义我们之间的关系……心脏总是会不自主地加快跳动,总是会擅自期待,期待她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新体验;总是会擅自失落,看到她与别人亲近就会很烦躁……我果然是没救了吧……
结果正如某位“旅人”所说的般『你终会找到只属于你的归宿,命运已然为你决定好最终的结果,而你所能改变的只有过程。试着放下执着,能看到更好的景色也说不定哦……』……那时放下过往的瞬间感觉到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与丰川祥子和若叶睦保持了还算良好的关系,即使不理解她们为什么会戴上面罩组建蒙面乐队,但还是能好好地为她们献上祝福……
长崎素世多么希望在那个睡不着的夜晚所遇到的,名为“希马”的旅人能再次出现在面前讽刺自己……『矛盾而别扭,很有你的风格呢长崎素世。』『你不想承认,但这就是事实,你因为她动摇了。』『享受旅途是好事哦,毕竟这样才不会无聊嘛。』什么的,很像是那个存在会说的话……明明只是见过一次面却感到无比熟悉,仿佛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是朋友了般……
长崎素世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贝斯的独奏也所之停下,想着差不多该睡了,要是明天状态太差就又要被立希压力……忽然长崎素世察觉到这里还存在其他人的气息,抬起视线和在漆黑中隐约可见的灰银色眼瞳对视……
“soyorin刚刚弹的是什么曲子?空灵中带着点寂静,是很适合在深夜所弹奏的曲子呢。”
“只是一首很普通的原创曲而已,爱音酱为什么这么晚还着?”
“这个也是我想问soyorin的呢~”
千早爱音缓缓走过来,长崎素世无视她在身旁坐下,望着沐浴月光的贝斯,压抑着藏于心脏里的期待……
“睡不着起来弹弹贝斯,打发一下时间。”
“诶~soyorin不是不熬夜主义者嘛,原来也会有睡不着的时候啊。”
肩膀传来些许重量,细微的呼吸声在耳边若隐若现,粉色发丝隔着睡衣触及手臂……长崎素世带着怨念的眼神转头看着靠着自己,看不到脸的千早爱音,两种不同的声音在脑内徘徊,烦躁的情绪自然涌现……
“……那爱音酱你呢?你为什么没有继续睡下去,今天练习很累了不是嘛。”
“嗯……隐约感觉到soyorin不在了,有些冷就醒来看看……”
“……”
话语间一双手臂悄然挽着右臂,长崎素世突然感觉到脸上温度极速上升,无法压抑地心脏快速跳动着,嘈杂的声音穿过身体来到耳旁,大脑快速思考着那段话的含义……
长崎素世将视线移向即将被房檐所掩盖的半月,压抑着不该存在的期待,那些是不存在的可能性,放弃无谓的幻想接受注定的现实……千早爱音没有理由会喜欢上一个曾经欺骗与利用过她的人,而那时敷衍般的道歉没有得到她的原谅……
“soyorin好厉害呢,和rikiki一样也会作曲,而且也很会拉那么大的低音提琴。”
“……那只是单纯地时间久而已,而且我所学到的音乐知识只支持我创作最简单的单人曲,我做不到像立希那样。厉害的是爱音酱哦,最开始的时候连和弦都很勉强,现在已经进步很大了。”
“哈哈,没有那么厉害啦……”
如长崎素世所想的那般,只要夸几句千早爱音她就会变得飘飘然,这样她就不会听到这嘈杂的心跳声了……
“呐soyorin……”
肩膀上的重量逐渐离开,右臂被更加用力地挽着,隔着睡衣隐约感觉到内衣的触感……感觉到很热烈的视线,长崎素世缓缓转过头望着那双被月光所点亮的灰银色眼瞳,那双眼瞳仿佛倒映着夜空中的孤星……
“为什么那首曲子不弹完?每次到特定的地方就会重头开始。”
长崎素世没有给自己沉寂于那双眼瞳的机会,急忙移开视线,在脑内将另一个声音扼杀在摇篮里……
“我不想让那首曲子有末尾,仅此而已。”
“诶~真别扭呢~不过很有素世的风格……”
突然改变的称呼让长崎素世眼孔放大,来不及去思考话语的含义,身体本能地站起来左手松开那双挽着手臂的手……
“继续睡吧爱音酱,时间不早了。”
“soyo……rin……”
长崎素世如逃跑般从千早爱音身旁离开,进入琴房关上门,靠着墙大口喘气冰凉的贝斯无法抑制不断跳动的心脏,伸出手沿着墙壁摸到灯开关……随着房间灯亮起,长崎素世赶紧把贝斯放回架子上,怕自己不小心把陪伴了几年的贝斯给磕坏了……
连续深呼吸把心跳压下去,从书架上拿过一本特别笔记本走到书桌旁,拉开凳子拿过放在笔筒里的钢笔,翻开笔记本长崎素世将今晚所想到的段落记录下来……
那首无名的曲子被她人所知晓,那就更没有将其完成的必要,长崎素世不想把这自己所仅有的东西让给任何人……
确保墨水干掉后合上笔记本将其放回去,长崎素世捂住嘴打了一个很大的无声哈欠,望了眼摆放于房间的低音大提琴与贝斯,轻声说句晚安后关灯离开琴房…
在洗手间洗完手后,涂抹上唇膏的长崎素世来到自己房间门前,想着千早爱音应该睡了吧转动门把手,就看到有台手机还亮着光芒……
“爱音酱怎么还没睡?”
“在等soyorin。”
“嗍”
关好房门凭借记忆走到床边,拉开不算厚的被子坐上去,床垫里的弹簧发出轻微声响,摸出放在枕头下的手机翻开手机盖确认时间已然过了凌晨两点,黎明还有数个小时就会将黑夜驱散……
“晚安。”
放好手机背对着千早爱音躺下来,缓缓闭上有些沉重的眼皮,让困意……在寂静的房间内一切声音都变得敏锐,秒针发出轻微的滴滴声快速向前奔跑,身旁传来些许声响一小阵微风拂过头发……
“soyorin我有点冷,可以抱着你嘛?”
“……”
本来要入睡的长崎素世被声音弄醒,本想训斥那声音的主人可疲惫让长崎素世无力这么做,甚至懒得去回应……
“在朋友之间这样的行为很常见哦,我班上的朋友们她们到朋友家都会抱着对方睡觉的。”
很明显的谎言,但长崎素世无暇去理会……在月之森曾听到过很亲密的朋友才会这么做,但不确定羽丘是否也是这样,亦或者这样属于“普通”的范畴?……无法思考,不想思考,放弃思考……
“随你……”
得到许可的千早爱音轻轻让手臂从长崎素世身下穿过,另一只手越过顶点与已然抵达的手汇合相扣在一起,脸庞贴在有着柔软发丝的后背,闻着长崎素世独有的香薰闭上眼睛逐步陷入深眠……
不属于自己的体温抵到后背上,腰部被一双手紧紧抱着,炽热的呼吸有节奏地触及发丝……明明已然入秋,长崎素世却觉得自己有些热,抱着沉沦于深渊的想法缓缓入睡……
……
脑中的生物钟按时响起,长崎素世翻个身想再睡一会,忽然面前传来的气息让其猛得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在熟睡的精美粉色人偶,那精致的脸庞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摸……不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长崎素世快速翻页脑内记忆,记忆的最后随着那句“可以抱着你嘛”意识便进入了梦乡……看着面前安详的千早爱音,莫名觉得着睡颜傻傻的,不是狠聪明的亚子……
心脏悄然涌现出期待……『悄悄碰一碰那脸庞,没人会知道的』……
想法如恶魔般的低语驱使着长崎素世伸出左手,轻轻触及那柔软的脸庞,忍住捏一捏的想法,就这么让时间缓缓流淌……
心脏砰砰地快速跳动着,无名的情感占据着心脏……我喜欢千早爱音嘛?毫不疑问,是的,因为她我的心动摇了,脸庞的温度足以匹敌阳光落到身上的温度……
手指轻轻触及有些干燥的嘴唇,樱红色的唇瓣似乎是曾涂了某种有颜色的唇膏或者是某种颜色很淡的口红……右手拇指触及嘴唇抹去还残留的唇膏,将其抹在千早爱音干燥的嘴唇上……『真是可笑呢“长崎素世”,喜欢上一个没有任何可能的人,对她所做的那些过分事,她不会原谅你,也不会喜欢上你的,这便是无法改变的现实啊』……
长崎素世暗暗叹气,将双手收回来轻轻拿起那越过自己的手臂,轻声坐起来双手捧起那只手……在英国每一位绅士都会为他们所敬爱的女士献上亲手礼,长崎素世没有任何资格能为千早爱音献上亲手礼,但此时此刻长崎素世只是一位别离前的绅士……剪断那份不该存在的爱恋,将所跳动的心脏埋葬于深处……
“永别了千早爱音,永别了那不该存在的我。”
长崎素世闭上眼睛低下头让那嫩滑的手背贴紧额头,抬起头将嘴唇覆盖于手背,接触在片刻间便结束,睁开眼睛将手臂轻轻放回去拉上被子,穿好拖鞋下床无声地离开房间……
急忙想要离开的长崎素世没有注意到那逐渐染上樱红的脸庞,灰银色缓缓睁开望着被亲吻的手背,心脏掀起阵阵波涛……
半颗被剪断的星星悄然落入水中,微弱的光芒逐渐被水下的罪孽所覆盖……无人知晓……无人在意……直到那颗星星抵达水底穿过空间的界限浮在另一片水面之上,被一位躺在水面上的粉色少女所发现,伸出双手将其轻轻拥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