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医院大厅,里面人来人往,前台始终不见空闲。
李秘书跟着杨立林一起去前台挂号,杨云和苏长阳找了个地方坐下。
放在平常,要是陌生人或者不熟悉的长辈坐在身边,杨云会感到非常不自在。
但是现在,就像是快要行刑的犯人,等待着最终的审判,内心的忐忑冲淡了这份尴尬,排队的杨立林每前进一分,他的内心便沉重一分。
“你很紧张?”看到紧紧盯着挂号队伍的杨云,苏长阳能明显感到他内心的紧张。
“啊?没……就是有些担心。”被苏长阳突然的出声惊到,杨云回过神,支支吾吾的回答。
“担心什么?”苏长阳看得出他在心虚,继续询问着。
“就……就是担心检查结果,要是什么大病的话,我家可能会负担不起。”苏长阳的目光像是能够看穿他的内心,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被人审视,杨云感到非常的不舒服,于是赶紧扯了一个谎。
可是苏长阳是什么人,这样低劣的谎言对他完全没用,他毫不留情的拆穿。
“你在撒谎。”
杨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把头撇向一边,沉默以对。
“看得出来你很爱逃避,但是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总有逃不了的时候,到时候还是得去面对,”
杨云的肩膀颤动了一下,整个人蜷缩起来,把抱着大腿,像是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
苏长阳摇了摇头,眼中带着一丝失望,不再多说。
一直沉默到杨立林两人回来,看到杨云一副自闭的样子,杨立林对着苏长阳语气不善的问道“你干了什么?”
“没干什么。”苏长阳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对杨云说道“总归是要去的,走吧,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说罢,对李秘书使了个眼色,李秘书立马在前方带路。
“爸,没什么的,就是和苏伯伯待着很不自在,他说得对,总归是要去的,我们走吧。”杨云伸手扯了下父亲的衣角,正咬牙切齿看着离去两人的杨立林低头一看,正对上杨云那委屈巴巴的表情。
杨立林的心一下就软了,叹了口气,揉了揉他的脑袋。
“走吧。”
就这样牵着父亲的衣角,几人来到挂号医生的办公室。
“坐,说一下吧,什么情况。”
值班的医生指了一下桌子前面的几个座位,头也不抬的记录着前面几个病人的信息。
几人依次坐下后,杨云开口将校医询问的结果告知面前的医生。
对面的医生从其他角度深入问了几个问题后,写了个单子放到几人面前。
“先去拍个片,xx楼xxx号房。”
李秘书上前将单子拿起,几人离开房间向医生指示的地方走去。
放射室外面还有几个人正在排队,等了一会终于轮到杨云,放射室的医生指了指更里边的小房间,让杨云进去后脱掉衣服站到正中央。
杨云咬着嘴唇,却怎么也迈不出步子,好似再进一步,他的猜测就会成真,回头看了看父亲,小声说道“爸……要不算了吧。”
“进去,我说过,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总是要面对的。”
开口的是苏长阳,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眼神严厉的让杨云不敢直视。
杨立林狠狠地瞪了一下他,回过头蹲在杨云的身前,看着有些被吓到的杨云,摸了摸他的脑袋,语气轻柔。
“别怕,有爸爸在。”
一直以来杨立林在他的成长中都是扮演的严父的角色,这样的模样,杨云还从来没有见过。
不自然的撇过头,拍掉脑袋上的手掌。
“别摸头,会长不高的。”
父亲的前所未有的温柔给了杨云足够的勇气,低头捏了捏衣角,终于迈步向小房间走去。
待到杨云进去关上门,杨立林一把提起苏长阳的衣领将他摁在墙上。
“你什么意思?”
“你才是什么意思,就是你这溺爱的样子,才养成了他爱逃避的性子,扭扭捏捏跟个女生一样。”苏长阳毫不示弱的看着他,语气生硬。
“干什么?干什么!要打滚出去打,你们当医院是什么地方?放射室都是精密仪器,碰坏了你们谁负责?”放射室的医生见到两人一副要打起来的架势,忍不住窝火的吼了一声。
外面的人都探头探脑的围观这难得的好戏。
李秘书一边跟医生道歉,一边急切的安抚两人,当然言语中要更偏向自家老板。
好不容易将两人分开,却也被医生赶出了放射室。
拍片的过程很快,杨云出来的时候被医生嫌弃的态度弄的一脸疑惑。
“下一个!”将片子放进到袋子塞到他怀里,杨云就被赶了出来,医生愤怒的吼声透过放射室的大门,将他吓了一跳。
满头雾水的杨云一出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杨立林和苏长阳分坐在走廊两边的长椅上谁也不理谁,李秘书站在一旁满脸苦笑不敢触这两人的霉头,周围的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着。
虽然这个时候明显找李秘书了解情况更安全一些,但杨云还是蹑手蹑脚的走到父亲身边,小心翼翼的问询。
“爸,怎么了?”
看着杨云一副做了错事孩子的样子,瞥了一眼他怀中的片子,杨立林强行压下心中的火气,挤出一丝笑容。
“没事,既然片子拿到了,我们就走吧。”
苏长阳突然起身,一声不发的向前走去,杨立林哼了一声,跟了上去,只是始终与他保持一段距离。
杨云满脸疑惑的看向李秘书,他苦笑着摇摇头,轻声说道“别问了,走吧。”
回到之前那个医生的办公室,将刚拍的片子递给他。
他看了看片子,有些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戴上放在桌上的眼镜,认真的打量。
好像有点不对劲,不太确定,我再看看。
莫名的,杨云想到了后世的一个梗。
“医生,到底怎么样了?”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研究的有些久了,对于被打断一事医生并没有感到冒犯,反而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组织了一下语言,他这才开口“不是什么严重的疑难杂症,只是病例有些罕见,治疗起来不困难,只是还得再做个全面的检查,才能真正下定结论。”
“全面检查不是问题,本来等会也要去做个全身体检,只是你得告诉我们到底是什么病。”苏长阳的声音更加清冷了,显然心情不是很好。
“呃……”医生打量了一下三个大男人,首先排除掉李秘书,又在杨立林和苏长阳两人身上来回打量了一会,疑惑的问道。“你们谁是孩子家长,这个病涉及隐私,我暂时只能跟孩子的家长说。”
李秘书听到这,识趣的说道“既然是隐私,那我就先出去等着吧。”
“我也一起,去上个厕所。”杨云起身一同离去,其实到这个时候,他也明白,两性畸形的事八九不离十了,但是他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在检查结果出来之前,不愿面对现实。
出来后将门带拢,李秘书对他说道“一起吧。”
“我又不是小孩了,还能丢了不成。”
李秘书笑笑不说话,只是默默跟着。
从厕所出来,杨立林还待在办公室,苏长阳脸色有些难堪的坐在门口。
等了差不多十分钟,杨立林才神色恍惚的出来,看到杨云的时候,一脸的复杂。
“小云……”杨立林动了动嘴唇,满脸的愧疚,想摸摸他的脑袋,但最终还是止住,收回了手。
杨云的心狠狠地刺痛了一下,却装作一脸不在意的样子。
“医生不是说治疗不困难的吗?没事的,老爸。”
果然还是被嫌弃了吗?其实做女生什么的,我无所谓的,大不了找个谁也不认识的城市生活,我最怕的,就是爸妈你们不要我了啊。
昨晚噩梦中的记忆又浮现出来,像一把尖刀,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扎在心脏。
杨云的胸口闷闷的,一股莫名的情绪憋在心中,想发泄却又发泄不出来,快要将他逼疯,一抹温热划过脸颊。
我是哭了吗?明明不想哭,不想被人看到这幅样子的,该死,我怎么会变得这么脆弱,快给我憋回去。
转过身,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肩膀随之不停抽动。
杨立林来到他身边,几次想要伸手却又缩回去,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却不知,这样的行为才是真的刺痛杨云,在那血淋淋的伤口上又补上几刀。
苏长阳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李秘书注意到他的眼神,打了个冷颤。
“不是还要全身体检吗?时间不早了。”
过了好一会儿,杨云才平复下心情,只是声音中带着麻木与一丝冷漠,让人心疼。
杨立林张了张嘴,没有声音出来。
李秘书见杨云总算平静下来,赶忙在前面带路。
接下来检查,杨云一直是木着脸,杨立林好几次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样子被他看在眼里,让杨云的眼神中染上一抹哀伤。
期间抽血化验检查过后,杨立林和苏长阳消失了一会,再回来的时候,杨立林冷着一张脸,而苏长阳则是带着一丝胜利的微笑。
将全部的体检项目都做完,出医院的时候已经快要八点了。
“小云,体检出结果还要两天,你这刚好放假,这两天去伯伯家做客好吗?阿姨也想见见你,伯伯家里还有两个哥哥,明天让哥哥们带你在c市好好玩玩。”苏长阳的脸上挂着一丝微笑,经过放射室的事情,他也明白自己有些操之过急,只是虽然是说着商量的话语,却依然给人发号施令的感觉。
杨云的心中闪过奇怪的感觉,好像苏长阳家对他来说如同蜘蛛的巢穴,只要踏入进去,就会陷入它的捕猎网,不得挣脱。
“不…不用了吧,我不习惯在外过夜,只想回去,爸……”
苏长阳的神色一僵,杨云看向父亲的眼神中带着不安与一丝哀求,杨立林沉默着,深吸了一口气。
“小云啊,家里最近出了一些事,所以才让你苏伯伯过来接你去住两天,去吧,别多想,等过些天我和你妈忙完,就去接你。”
“我就先走了。”说完,不敢再看他,丢下一句话,狠下心离去。
呆愣在原地,杨云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瞬间暗淡下去,紧咬着嘴唇,像是被抛弃的孩子,水雾渐渐弥漫视线。
“走吧,很晚了。”苏长阳抬手看了下时间,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去。
等了一会,见杨云依然呆在原地,李秘书拉着他走到后座打开车门,然后看着他。
杨云沉默着上车,关上车门。
汽车很快就开动驶离医院,杨云看着窗外倒退的建筑,父亲那如同逃离一般的身影反复的回映在脑海,仿佛他是什么怪物一样,委屈渐渐充斥着胸膛,泪水滴落到身下,随后不自觉地抽泣起来。
“伯伯家难道就这么不受你待见?哭哭啼啼像个女生一样,你可是一个男人。”杨云抽泣的声音让苏长阳感到一丝烦躁,他没想到杨云会对他这么抗拒。
后座的声音停了一下,但没过多久,压抑的抽泣声就又响起。
苏长阳轻哼一声,也没再多说什么。
汽车这时已经驶上高速,向着离开y市的方向远去,那伴随着的轻微的压抑着的抽泣声,被吹散在风里,只留下已经灯火通明的y市沉默的望着汽车离开的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哭累的杨云已经睡着,一条信息点亮了苏长阳的手机。
苏长阳掏出手机看了看,一个备注为“晚诗”的用户向他发了条微信。
“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大概十一点到,体检做完了,但是要过两天出结果。”
“孩子呢?你跟他说了没?”
苏长阳挑了一下眉毛,回头看了看已经睡着的杨云,随后回复对方“在车上,还没说,但是他好像自己察觉到了什么,跟他那养父分开后在车上哭了很久,现在睡着了。“
“还没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说。”
“到家了再说吧。”
“那对夫妇呢?他们家里是什么态度?”
“别提了,差点被两个老糊涂赶了出来,两口子倒是明事理的,只是看样子不会放人。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想到今天在杨家的遭遇,苏长阳就有些窝火,但是想到医院发生的事情,嘴角一瞥,轻笑一声。
微信对面的刘晚诗抿了抿嘴,想到苏长阳平时的手段,略微有些担忧的回复“别做的太过分了,毕竟是孩子生活了十几年的父母。”
“放心,只是些普通人,还不至于用上特别手段。”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别让孩子恨你一辈子,路上小心。”
结束了对话,苏长阳并没有将刘晚诗最后一句话放在心上,他纵横商场十几年,还拿捏不了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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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左右,车子在y市麓山区的一栋别墅前停了下来。
四周被青翠的植被环绕,一栋占地面积极大的别墅被围墙围在中央,隔着很远才能看到其他房子,对比眺望远处还能隐约看到灯火通明的市区,在夜晚这里反而显得静谧。
被叫醒的杨云,下车看到这夸张的环境,忧郁的心情被震撼所代替。
这可是省会y市啊,娱乐产业发达的y市在全国的排名并不低,甚至偶尔挤进前十,要在市区拥有这样一座房子,苏伯伯家得多有钱?
“怎么样,之前还要死要活的不愿意来,苏伯伯家还是很不错的吧?”
杨云感到有些惶恐,他不是什么蠢货,能明显感觉到苏长阳的一丝亲近,父母的家族都不是什么源远流长的名门世家,从祖上十八代算起都只是平头老百姓,最多出过几代小康之家,温饱不愁而已,怎么想也跟这种富豪扯不上关系,那他又为什么要接近自己?
似乎是感觉到他的不安,苏长阳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有跟多的疑惑,先进去再说吧,今天已经很晚了,你也累了一天,先吃点东西再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会告诉你的。”
进到别墅里面,就和苏长阳说的一样,很晚了,只有大厅的灯还亮着,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妇女侧躺在沙发上。
虽然开门的声音很小,中年妇女还是被吵醒了,右手轻掩在嘴边轻轻打了个哈欠,动作慵懒的如同倦怠的精灵女王,看到苏长阳身后的杨云,眼睛一亮,脚步轻巧的跑到他面前,摸了摸他了头。
“这就是小云吧?你好,我叫刘晚诗,你可以喊我……”说着,刘晚诗看了看苏长阳。
“你可以喊她苏伯母。”苏长阳虽然在外面时基本上都是不苟言笑的样子,但是面对刘晚诗的时候眼神带有一抹温柔,嘴角臻着笑意。
“先去弄点吃的吧,体检完我们就直接回来了,肚子都是空的。”
刘晚诗嗔了他一眼,语气虽然带着怪罪却温柔好听“你有胃病的你不知道啊,也不知道先垫点东西再回来,那么着急干什么。”
苏长阳摇了摇头,当时杨云那哭哭啼啼的样子大家哪里还有心情吃的下东西,只是他也没解释。
“我去给你们下点面条,看给孩子饿的,瘦瘦弱弱的,以前吃了很多苦吧。”
看着蹦蹦跳跳离开的刘晚诗,苏长阳摇了摇头,孩子都大学了还一副少女心,只能怪他平时把她保护的太好了,不过自己的女人他能怎么办?宠着呗。
“先把行李放房间吧。”
跟着苏长阳来到房间,李秘书将行李放好便先离开了。
房间的装修是那种后现代极简风,自带洗浴室,洗漱用品已经整整齐齐的摆在里面。
“去洗个澡吧,等会我来叫你。”
苏长阳离开后,杨云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空落落的,那压在心里的负面情绪又汹涌而上,孤独感将他淹没。
难过的将行李放好,简单的拿了换洗衣物,走进卫生间,水流哗哗而下,隐约带着哭泣声。
杨云是个习惯了孤独的人,虽然很感性,但也不会像重生之后这样,一点委屈就忍不住眼泪不停地掉,可能是心中的支柱被抽走了吧。
虽然在重生之前,自从大学过后一直独自在外很少联系家里,但是父母的爱一直像是支柱一般支撑着他,如今面临着两性畸形的困境,父亲却并没有如往常一般给与依靠,反而将他丢给一个从来都不认识伯伯。
虽然说是家里有事,但是他心里清楚,自从初中奶奶在田地里不小心摔断腿,一直到大学,家里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以至于严重到他连家都不能回。
所以父亲明显是在骗自己,而且是在可能得知他的病情之后,就这样抛弃了自己。
心里的支柱就这样轰然倒塌,杨云这才发现,失去了依靠的自己,居然是这么软弱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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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卫生间出来,杨云的脸上已经看不见哭过的痕迹,除了那双眼睛里深藏的哀伤,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在柔软的大床上躺了一会儿后,敲门声响起,是苏长阳过来叫他了。
来到餐桌上,感受到杨云隐藏的情绪,刘晚诗疑惑的看了看苏长阳。
可是苏长阳并没有回应,反而夸赞起了她的手艺。
“嗯,不错,手艺大有长进啊,都快比得上酒店的大厨了,什么时候趁着家里几个碍事的家伙不在,单独给我弄顿大餐?”
“要死啊你,还有孩子在呢,吃都堵不上你那张讨厌的嘴,老不正经。”都是老夫老妻了,刘晚诗当然知道他话里隐藏的意思,顿时羞红了脸,哐哐给了几拳,只是落在苏长阳身上,不痛不痒的,反而看着那红的如同苹果的脸,想要凑上去狠狠地吸吮几口。
讲道理,虽然刘晚诗已经快要四十,但是平时操心的少,又保养得好,皮肤状态比起快三十的女人丝毫不差,正是女人状态最成熟的时候,没有青涩,又不会显老。
“只是吃顿大餐而已,哪里不正经了?”苏长阳带着揶揄的笑,刘晚诗明知道这家伙在调侃自己,但是自己不小心中了他的陷阱,却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哼哧两声,扭过头给了他个白眼开始耍赖。
“哪里不正经你自己心里清楚。”
苏长阳露出暧昧笑看着她,不说话,成功的将刘晚诗的注意力转移开。
看到打情骂俏的两人,杨云想到了自己的父母,高中前的父母感情很好,虽然日子过得磕磕绊绊,偶尔吵吵闹闹,但也算是相互扶持着走过了风风雨雨,就像平常人家。
但是自从初中毕业后就变了,为了建一栋新房子,欠下了十几万的负债。
刚开始凭借着多年的感情还算正常,只是因为更加努力赚钱还债,两人之间的交流少了,到了大学,家里老人身体不好,母亲回到老家照顾老人,亲戚们也开始催着还钱。
于是矛盾就产生了,隔着距离的时候还好,到了过年的时候基本不得安宁。每年的新年就好像保留节目一般,别人家在安安稳稳的享受着新年的假期,而他带着妹妹躲在楼上,听着下面东西碎裂的声音以及争吵。
直到大学毕业,他们终于不再吵了,但是杨云知道,他们只是累了,平静的表面下是危如累卵的婚姻。
“我吃好了,先上去了。”匆匆几口将面条吃完,将筷子放回桌上,杨云声音平淡的说道。
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刘晚诗终于想起自己先前的问题,凑到苏长阳身边,小声询问“他这是怎么了?”
苏长阳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面汤,这才开口“自闭儿童问题多,不用管他,你还是想想今晚怎么满足一下我吧,我今天可是为了孩子的事情奔波了一整天,你不奖励我一下?”
刘晚诗红着脸,娇嗔的瞪了他一眼。
“你怎么一天到晚脑子里总是想着这种事情,那不也是你的孩子?奖励没有,把碗洗了,累了一天还不早点休息?你今天要是碰我一下,这周你就滚去跟沙发睡吧。”
说完,就扭头回房间去了,留下苏长阳一人面对着碗筷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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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的杨云躺到床上,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觉得浑身疲惫,但是白天在车上睡了很久,翻来覆去好久才沉沉睡去。
只是梦里不知道是谁的眼泪,打湿了枕巾。
一夜无话,当杨云被敲门声吵醒的时候,眼角还挂着泪痕。
“小少爷,该起床吃早餐了,苏总和夫人以及两位少爷都在等着您呢。”门口传来一个苍老的男声。
杨云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七点多了。
“我马上就去。”
回了门外一声,下床,刷牙,洗脸,温水拂过脸面,将泪痕隐去,再用干毛巾吸干脸上的水分。
镜子里出现一个面色冷清的男生,只是清秀的脸和没有喉结的脖子,显示着他不同寻常男生的样子,一觉醒来,胸口还隐隐传来肿胀的感觉,手臂偶尔拂过胸前,还会有轻微刺痛。
杨云苦笑了一下,连这两天的时间都不愿意给我,这就开始变化了吗。
下楼来到餐厅,长长的餐桌已经坐着四个人,还有一个英伦管家装扮的老男人手披白色餐巾现在一旁。
主位上坐着的,当然是苏长阳和刘晚诗,苏长阳坐在左边,刘晚诗坐在右边。
苏长阳的下手,坐着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长得和刘晚诗有七分相似。
坐在刘晚诗的下手的,是个和她只有三分相似,却跟长得和苏长阳有着六分重合的少年,看着十四五岁的样子,和杨云差不多大。
但是杨云见了他,跟见到鬼一样,因为他们两竟然长得有八分相似,要是两人一起走出去,肯定会被认成双胞胎。
两个男生显然也很吃惊为什么杨云会和少年长得如此相似,只是苏长阳此时却轻咳一声。
“来了,先吃饭吧,有什么话先吃完再说。”
刘晚诗倒是热情的向杨云招了招手,然后又对着那个和他长得很像的少年很不客气的说了一句,还伸出腿踹了踹他。
“小云,来,坐伯母边上。你,坐过去点。”
少年翻了个白眼,坐到边上去了。
杨云犹豫了一下,还是来到刘晚诗的身边坐下。
见人齐了,管家招呼人开始端上早点,苏家的早餐都是些寻常的东西,只是做工更精致一些,而且品种非常多,不过量倒是很少,杨云大致估摸了一下,等大家吃饱,这些东西差不多也就全部吃完了。
整个早餐期间,刘晚诗总是热情的给他夹这夹那,两个男生不时的用好奇的眼光打量他。
杨云很不习惯这种氛围,于是低下头默默地吃着碗里的东西,嗯,那些被刘晚诗堆的高高的早点。
等到佣人们开始收拾餐桌的时候,杨云便抬头看着苏长阳。
“是不是很好奇你爸为什么要把你丢到我这?”苏长阳带着一丝神秘的笑。
杨云点点头,却没想到苏长阳的回答,如同一声炸雷,回荡在他脑海。
“因为,我才是你爸,生物学上的父亲,而你,是我苏长阳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