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刘育,要不要猜猜看是谁呢,当然,我会给你一些提示的。”
我没有回答,认真地观察着那三人,那个叫冯月的女生正在应付顾客的点单,而另外两个男生在制作着咖啡,我注意到其中一个,名为李成东的那个男生好像是个左撇子,他加冰块和摇晃咖啡时都是使用左手。不过除此之外我也没有得到更多信息。
要从照片和平面图上看出信息也很困难,那张凶手的照片非常模糊根本看不清长相,而眼前这些员工的身材体形都相差无几,想从体形上分辨也没办法。
“猜不出来。”我举双手投降,说到底,连凶手为什么会在这三个人之中这件事都不清楚的我,要怎么猜啊。
“先不说提示什么的,我还是比较想知道为什么你敢肯定凶手在那三个人之中。”
好像早就知道我会有这种反应,黎秋叶饶有趣味地微笑着,对我说:“实际上单看这张图的痕迹,凶手是谁就已经很明显,不过我还是先解释一下为什么能锁定嫌疑人的范围吧。前几天,我问过那家废品站的老板,最近有没有可疑的人在废品站里出没,因为老板的位置可以很清楚地看见门口,想要进来偷偷放药和拿钢筋应该不太可能。所以我想,是不是凶手接着拿废品来回收时,趁着老板清点重量的空档来到洞口那里放了药,并将钢筋从洞口丢进巷子。于是,我就这点询问了一下23号那天有没有人拿着很多东西来回收时,清点重量的时候人不在场,不出所料那天早上果然有个男人拿着一大堆的塑料罐和纸皮来过,老板说清点这些东西的重量和价格花了大概十分钟,而这段时间那个男人说自己去了厕所,不在视线内。”
“原来如此!这样那个女服务生就可以排除了。”听到这里我有些激动地打岔道。
黎秋叶表达不满地敲了下桌子,看起来她应该不喜欢说话的时候被打断。
“先听我讲完啦。”抱怨完毕后,她接着说起来,“之后,我又问了老板知不知道那男人的其他信息,老板提到因为好奇询问过他这么多纸皮和罐子是从哪来的,那男人说自己在一家咖啡店当服务生,当时那家店刚刚开业,有很多装东西的纸箱和罐子闲置,他拿了很多回来。于是我检查了那些还没有处理掉的纸箱子,上面都是O巴克的logo和厂家信息,应该用来装咖啡机和咖啡豆的,这种内部进货的纸箱子要通过别的手段拿到基本不太可能,所以,我就锁定了这家去年十二月进入红同市的O巴克。”
“根据我几次的调查来看,这家店总共有五个员工,三男二女,今天值班的只有三人。首先因为废品站老板见到的是男性,可以把两个女服务生排除,然后另一名男生就是今天没来的那个,他的个头比另外两人要矮不少,而且还戴了眼镜,和照片不符合,所以也可以排除。”
“这样啊,那么嫌疑人就已经锁定在今天上班的两个男服务生之间了。”
“没错~好了刘育,现在真凶应该很明显了吧?”
“是那个叫李成东的家伙吧。”我拿起尸体现场的照片沉思了一会,盯着那个正在用左手摇晃加冰咖啡的服务生说道。
“现在看来,这张照片上的有一个地方我很在意,在小巷的左侧墙面上有好几条剐蹭的痕迹,看上去很新,墙灰脱落了不少,但右侧的墙面却一点痕迹也没有。我试想了一下如果是我自己拿着钢筋在那么狭窄的地方挥舞,肯定也会因为不小心剐蹭到墙面,更何况巷子里又黑又暗根本控制不了距离。但这样的话就很奇怪了,一般来说会使用右手来挥棒,可右侧没留下痕迹,反而是左侧被无意间剐蹭了不少,那么,只能说明凶手是左利手,也就是左撇子这一点!”
黎秋叶举着手,开玩笑似的问我
“可是,这条巷子并不封闭,而是双向的,这一点在平面图上我也很明显画了哦。万一凶手是从巷子的另一头行凶,那从我们正面看的左侧反而是凶手的右侧,所以凶手是普通的右利手也说不定啊。”
“这是不可能的。”
“秋叶,之前你不是说过因为角度的问题只有小巷入口拍到过凶手的影像吗?但如果按照你的说法凶手从小巷另一头行凶的话,那就很奇怪了。”我指着平面图上摄像头的探照范围说道,“另一个摄像头的范围已经覆盖进了巷子内部,如果凶手走到另一头行凶的话,是一定会被拍到的,但实际上却没有对吧?所以凶手行凶时一定站在巷子入口处的方向。”
她双手抱胸点了点头,表情看上去还挺开心的。
“完全正确!不愧是大学生,头脑还是很好用的嘛~”
“接下来该怎么办,要打电话给警察吗?”我小声提议道。
“不着急,之后我会把推理结果告诉认识的警察,交给他们来处理就行,而我的任务也到此为止了。”说罢,她拿出挂着小饰品的翻盖机看了一眼时间。
“啊都十一点多了,不知不觉聊了这么久。”
“说的是啊,对了,中午一起去吃饭怎么样,我请客,这附近有家川菜馆味道很好。”我抓住机会连忙说道。
“不用不用,我中午已经和舍友们约好一起了。”
“没关系的!啊那要不然这样,我们晚上再出来吃吧,可以叫上你的舍友们一起,反正都是同事了一起认识一下也好。”
“不不不,这样多不好意思,让你破费……”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我看黎秋叶却没有拒绝的意思。
“没事,我初来乍到,就当交个朋友而已,以后还要请你们多关照呢。”
她右手搭着垂下的头发,有些窘迫地说:“像我们这样的人,哪来的机会关照你啊。”
“怎么会呢,每个人都是平等......(我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她以停止的手势给打断了)”
“那么我先告辞了,舍友们还在餐厅等我。”说罢,她从椅子上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注视着她有些落寞的背影。
◇
离开O巴克后,我沿着美食街这条路走着,寻找吃午餐的地方,忽然,我的视线不经意地看到一个蹲在公共座椅旁的熟悉身影。
黎秋叶将风衣下摆收在腿上,抚摸着一只黄白相间的杂毛狗,那只狗的身形瘦小,毛色又暗又脏,背上满是结痂的创口,一看就是已经流浪许久了。
她温柔地抚摸着流浪狗毛茸茸的头,后者则伸着舌头不停地舔舐她的手掌。
“它肚子饿了”好像感觉到了我站在身后,黎秋叶头也不回地向我解释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根袋装的香肠,剥开后放在地上,那只狗立刻低头猛吃起来。
“看到这孩子在路上很可怜,想起来口袋里还有根香肠,就先喂它吃了。”她静静地看着低头吃东西的流浪狗,轻声说道。
“你的舍友不是还在等你吗?”我问。
她好像没听到我的话一样,自顾自地说着:
“为什么有人能够满不在乎地伤害其他生命呢?无论杀害这些孩子也好,还是杀害人类也好。”
“是出于各种各样的理由吧,单纯为了取乐杀人的家伙毕竟是少数。”我双手插在口袋,表情凝重地回答。
“无论什么理由,伤害他人生命的家伙都不可原谅。”一阵微风吹过,她的发丝与衣摆随着风向微微扬起,之前那副悠闲且自信的样子消失了,双眼低垂,漆黑色的瞳孔里,闪着一瞬而过的悲伤和愤怒。
“抱歉,说了这些不愉快的东西。”注意到身旁倍感惊讶的我以后,她站了起来,欠了欠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晚上见!”我向她离开的方向说着,在公共座椅上坐了下来,那只脏兮兮的流浪狗吃完了香肠,迈着小步走到我的脚边,温顺地舔着我的鞋子。正午的阳光下,人来人往地闹街中,我靠着椅背惬意地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