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一些抉择

作者:港边暮雨 更新时间:2023/9/16 23:26:59 字数:4610

5月23,邗澜来到坎博瑞拉的第二天,夜晚七点,皇堡内……

典雅端庄的皇堡,一道银寒的月光自玻璃窗泄下,堡内的烛光摇曳黯淡,而那位于皇堡正上方的烛台上照耀着整个室内的火光,显得格外耀眼。

所有的皇臣、骑士皆站在红道一旁,庄严的肃立着。

端坐王座的,正是艾诺亚•尼尔克斯。

邗澜身着着她的立领白色骑士外套,提着那把雪亮的澜刀缓缓的走在红到上。

看向艾诺亚,平时懒散幼稚的她,在此刻变得无比严肃与威严。

“星辰将随荣誉一同闪烁,月光的守护与长夜永存。您的利刃,邗澜,参见陛下。”

邗澜俯首下跪,摆出毕恭毕敬的样子。

“请起,我的骑士。”

邗澜缓缓起身,肃立于那红道上。

“邗澜,你的功绩,我已耳闻,你的力量,我已熟知,星辰为誓,月夜为信,你的能力,我很赏识。”

洛伊缓缓起身,下了王台,走到了邗澜面前。

她示意邗澜起身,伸出了她的双手。

邗澜握住了她的手,顿时,洛伊的情绪似乎有些波动,邗澜感觉到她正在微微的颤抖。

“依我的旨意,以夜神的名义,我将赋予你神圣的使命……”

“我正式的册封你为坎博瑞拉胄战部队的封下军领,即骑士等级一职……”

“感谢陛下,星辰为誓,月夜为信,自此……”

“陛下,我是你的人了……”

洛伊在听到这话后,脸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她掐了自己一把,回过了神,松开了握着邗澜的手。

邗澜解下了别在腰间的那把银色澜刀,单膝下跪,以示忠诚。

洛伊坐回了自己的王座。

“请起,我的骑士。”

邗澜将她的澜刀系在腰间。

“绯因罗特。”洛伊喊着一名骑士的名字。

“臣在。”

在红道左侧,一位身穿黑色立领骑士外套的红发男子向前走了一步。

“翌日清晨,请在八点前赴至夜神塔下,代领她熟悉好皇城内的全部设施,交代好她的职任。”

“是,我的陛下。”

……

夜晚十点,“皇城政议厅”中……

空荡无人的厅室中,用羊皮纸书写而成的文件整齐的叠放在左右两旁书架中,而在室内的正中间摆放着一台长而宽的会议桌,上面叠放着不少的文件,还有一瓶没有关上的墨水。

一盏高亮的夜灵灯散发着耀眼的黄色光芒,几乎照亮了整个房间。

在会议厅中只有两个人,伊洛与一名骑士。

洛伊正坐在桌子旁边的一把木椅上,而那位骑士则靠在门边。

“恕我直言,陛下,这是个愚蠢的决定。”那名骑士开了口。

“绯因罗特,九年以来,你没有一次相信过我的判断。”

洛伊没有转过头看向他,而是一直望着玻璃落地窗外的星空。

那名骑士正是在上次把邗澜从酒馆带走的男子。

品红色的头发,整齐而且自然的下竖着,与其他皇室贵族的卷发不同,他的头发更为利落正直,但又毫不显得呆板。他的眼神十分犀利,似乎在时刻提防着暗中的危险一般,茶绿色的瞳色使他看上去十分冷淡,使他内心中的沸腾与激情因为他慢热且冷淡的性格以及这冷色调的瞳色难以体现。

挺拔的鼻梁,润红有血色的嘴唇,使他看起来十分飒爽,除了他的耳朵有点尖外,就没有其他外貌上的不足之处。

他的全名为:绯因罗特•雷柏尼亚,是雷柏尼亚家族正统血脉的贵族之子,自幼习剑,在剑术方面有很深的造就。坎博瑞拉是瓦克萨大陆著名的剑都之一,故此,他慕名而来,想要以自己的剑术成就自己成为最强剑圣的梦想。

他想要用剑闯出一番天下,他不想依赖自己的贵族身份整日过着花天酒地的富裕生活。他在十五岁时便携着自己的剑,抛下贵族的身份,来到坎博瑞拉参军。

他亲身经历过那次神封兽人的暴乱,他的剑术在那场暴乱中得以体现,被坎博瑞拉主城邦的一名骑士长所赏识,年纪轻轻的他便因此提拔成为了一名骑士。

他被分配到洛伊名下办事,又被洛伊所重用,自此,他便效力于伊洛。

绯因罗特有着远超于常人的军事思维以及政治意识,因为当时的伊洛处于国力弱小的瓶颈状态,有了这么一位远见贤明的部下,她自然很高兴。

洛伊对他百般呵护,百般奖赏,而他也始终忠诚于洛伊,为她提供治国良方,有时还会带兵征战,安邦理国。

有空的时候,伊洛还会与他互相切磋剑术,一同训练。两人的关系自此不仅是王与臣,更是如姐弟一般,洛伊自她十七岁时便看着他成长,如今,他已经二十四岁了,他褪去了他的稚嫩,开始变得成熟稳重。

“如果您真觉得让一个孩子来管理坎博瑞拉的军事是正确的,我会尊重您的决定,但是,您真的是这么觉得的吗。”

“我的骑士,她并不是一个孩子,她已成年,且年龄要高于你……”

绯因罗特没有言语,

“并且……当年在我册封你的时候,也有人对我说过相同的话。”

绯因罗特依靠在那木门旁,似乎有些浮躁。

“结果会阐述一切,在尘埃未曾落定之时,我不会对我的判断产生质疑。”洛伊说道。

“……”

绯因罗特走到了长桌的另一侧,坐了下来。

“陛下,关于武举的事,我想要您做出一个答复。”

“……我并不觉得你能胜任。”

绯因罗特的眼神略显一丝愤怒。

“这是为什么…?”

洛伊也随之起了身。

“我的骑士,请你理解。你的刻苦与努力,你剑术的精湛,我已深刻的体会,但你所缺少的,并不能靠你的剑术弥补。”

“你所缺少的是魔法的力量,你的弱点亦是如此,若你想要胜任真夜七嗣的使命,就必须精通一系的魔法,必须要掌握自然的力量。”

绯因罗特持起了他的骑士半剑。

“我会向陛下证明我自己,最终斩断魔法的,将是我这把利剑……就如您所说的一样,结果会阐述一切,在尘埃未曾落定之时,我不会对我的判断产生质疑。”

他的声音无比的坚定。

随后,绯因罗特大步走出了政议厅。

洛伊摇摇头,走到了那玻璃落地窗前,望向那深邃幽暗的星空,正思考着什么。

……

晚上十一点,坎博瑞拉城外的森林中……

月光被高耸的松木隔绝,空气十分潮湿,偶尔还会有风刮过,吹撒下树梢上挂着的雨珠。

在如此寂静的环境下,那因挥刀而发出的破空声便格外的明显。

“不行啊……还是不行啊……呼啊……”

邗澜抛下了她手中拿着的一把斩马刀,瘫倒在地上。

自己的身体还是不能驾驭这种量级的武器么……

她将身上各部位绑着的负重金属条摘下,大口的喘着气。

她开始愈发讨厌这副娇小瘦弱的身体,虽然说带给了她速度上的提升,但限制住了她的力量。

“看来还是要从最基本的练起吗……”

她想起身,奈何过度的累使她只想安静躺在草地上休息。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她撇过头,洛伊正朝他走来。

“嗯?怎么了。”

“没事,只是想要找你聊聊罢了。”

洛伊在他的身边缓缓的坐下。

“当你抬头看向星渊,凝望黑夜的时候,你会想到什么呢?”洛伊问道。

“啊?……”

邗澜转过头,望向了天空。

……一片漆黑,虽说有点星光,但在这黑夜面前显得十分的微不足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咯。”

“啥也想不到。”

洛伊的左手向后撑着草地,右手的食指弯曲着放在了嘴前,“呵呵”的笑了几声。

“每当我抬头仰视着黑夜的时候,总会感到莫名的无助……回首往事,不敢释然,想到未来,不敢面对……”

洛伊面不改色,但内心却异常的悲伤。

“直到我再次与你相遇,我才勉强放下了过去,但是……”

“谁又会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呢……面对变幻莫测的未来,我就如面对这深邃幽暗的黑夜一般,在黑夜的笼罩下,我不知去向。”

“在杂乱的政务工作之中,我常常幻想着以前与你一同在部落的生活……在日常的训练中,我会回忆着你曾教导给我的一切……”

“获得了权力,登上了王位,却让我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失去快乐的代价。”

“我本以为,在九年前的那天,我做出了一个英勇果断、绝对正确的选择,但在现在看来,这个选择是如此的可笑……我本以为,坐上那高贵的王座是我幸福的起点,没想到却是终点……它成为了牢牢困住我的枷锁,让我永远也无法脱身。”

“在我眼睁睁的看着你的背影渐渐消失,直到完全湮没在夜色中的那一刻,我不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洛伊内心的悲伤终于抑制不住,她的表情开始脱离了自己的控制,眼神变得迷离伤感。

“邗澜……”

“嗯?”

“这个地方,你熟悉吗?”

邗澜关顾了一下四周。

“这是……”

她突然意识到,这正是自己在九年前与洛伊分别的那片森林……

“哈哈……想必你也意识到了。”

洛伊苦笑了一声。

“我问你,要是……”

“要是这一切都是一场荒诞的梦境,一切都回到九年前的那个雨夜,你还会选择离开吗?……”

洛伊紧盯着邗澜的眼睛。

邗澜的眼神透露出一丝的严肃。

“不会,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与你在一起。”

洛伊缓缓的闭上了眼,转过了头。

“感谢你选择留下……”

邗澜的严肃感似乎仍未散去。

“洛伊,听着。”

她再次睁开双眼,看向了邗澜。

“在这么多年来,我也进行了深刻的自我反思……”

“自那年走后,我被部落当成了叛徒,从此浪迹天涯。我被烙下了龙火印,成为了龙裔的一员。虽然在这九年内,我的力量没有丝毫的长进,甚至可以说是退步了。但是我懂得了许多做人的道理……”

“在日日夜夜的思考、日日夜夜的沉沦后,我不再如以前一般狂妄自大,我不再如以前一般不顾大局,我不再如以前一般看不懂人心……我学会了释然一切,我学会了面对黑夜。”

“在我变成这副样子的当天时,我经历了我人生中最痛苦最黑暗的八小时,但是在此之后,我便全盘释然了,尘埃已经落地,不论做什么,这件事都改变不了了。”

“随后,我开始逐渐适应这副躯体,我并没有因为失去了自身强大的力量而唾弃它,而是去尽可能的开发它的优点。”

“我能够放下过去,我能够直面未来,其实这并不难。”

“虽然你自认为你以放下了过去,但你的内心终有余悸。”

“你畏惧黑夜带来的凄寒,但你未曾想过那破晓之光带来温暖,你不应该畏惧未来,反之,你要学会去期待它、畅想它……”

“毕竟,若你只是单纯的对此感到惧怕、不敢直面的话,现状可是不会改变的呢,所以,坚强起来,学会面对黑暗吧……”

邗澜停止了嘴,眼神逐渐变得和缓。

洛伊呆呆地看着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好吧,看来我只讲大道理对你来说……不起作用……”

邗澜走到了洛伊跟前,缓缓的蹲在她的身边。

“可能以前的我,是有点不重感情了……在对你时,我总是显得冷漠。”

“甚至在最后,我还动手伤害到了你。”

“在我这几年的反思过后,我才终于意识到了你对我的感情。所以……请你相信我。”

邗澜说道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

“洛伊,相信我……不管你遇到什么困难,面对怎样的窘境,我都站在你这边……”

“我永远爱你。”

话音一落,邗澜的手抚住了她的头发,径直的亲向了她的嘴唇……

“唔……”

洛伊的脸顿时变得通红无比,但她并没有抵抗,她在享受着这一刻……她闭上了眼睛。

那柔软细腻的感觉,那让人心跳加快的体验……唇齿间只剩下了甜蜜……她脑中一片空白,只是顺从的闭上眼睛,仿佛一切理所当然。在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一切事物都在这一刻定格……安静,详和,静谧的夜……她忘了思考,也不想思考,只是本能的想抱住她,紧些,再紧些……但可是,在两者的唇接触还不到十秒,邗澜就中断了进一步的深入……

洛伊低下了头,那红到她耳根的温晕仍未散去。

邗澜看着她讪讪的样子,自己也不由自主地感到害羞……

有些时候,平淡的生活需要一些外界的刺激来打破,迷茫的人们不能只是随波逐流,在体验过激浪带来的快感后,才能向着更猛烈的水源迸发。

“好啦好啦……”

“明明前几天还想要对我做色情的事,怎么现在成这个样子了呢?~”

邗澜用她那可爱的声音俏皮的问向洛伊。

洛伊捂着她发烫的脸,一言不发。

过了好一会,天空开始下起了小雨……

洛伊抬起了头……

“邗澜……”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谢谢你……”

“谢谢你说出这句……让我我等了十九年的话……”

她脸上的余温渐渐的随着夜风散去。

“也谢谢你的主动…只是……”

“只是什么?”

“过程就不能长一点吗……”

“……”

邗澜用一种特别难为情的表情看着洛伊。

“等到我变回了原来的 '我' ,再满足你的欲望,好吗?”

洛伊的脸瞬间又变得红了起来……

邗澜轻笑了两声,拿起了那把足有两米多长的斩马刀。

“这都是后话了。”

“现在我还是要努力变强,先把龙裔的事解决了呢。虽然我以前为龙裔效力,但是现在这个混蛋组织我是一点感情也没有了。”

“能有机会为坎博瑞拉效力,我也要动动真格了……先成为真夜七嗣,然后再铲除龙裔。”

邗澜走到了洛伊面前,向她伸出了手,面带着和蔼且可亲的晗笑,轻声而肯定的对她说道:

“一同面对变幻莫测的未来吧,艾诺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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