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洗漱完毕后,长霖放空了脑中的一切想法,安逸的躺在了床上……
他死死地盯着天花板,不管怎么样也无法安寝。
是因为感到惧怕了吗……
他将眼睛合拢,将头紧贴在枕头上。
过了好一会,他才酣然入眠……
……
果然,与自己预想的一样。
他又来到了这里。
长霖身子一晃,便起了身。望着眼前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景像,他不知道应该要感到怀念还是畏惧了。
话说,那绷带小萝莉呢?
“转过身来……”
啊,原来在自己后头……
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依然是那浓厚且低沉如魔王一般的声音。
那萝莉的上半身再一次的缠满了绷带,并且这次缠的似乎更为严实了。
“居然在经历了这么多后依然能镇坐不乱……挺有胆识。”
“感谢你的夸奖,所以,又来找我施虐了吗?”
她那缠满绷带的双手下垂着,似乎并没有打算释放什么法术。
“……我只是想与你好好的谈一谈。”
“嗯……如果是聊聊天的话,那倒也没什么呢。”
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有机会通过自己的辩术将她给说服呢……就算是从她的嘴中套到点什么东西也好。
她缓步向前,走到了长霖的身前。
只见她随手一挥,长霖便下意识地紧闭了双眼……
“……抱歉。”
她轻声说道。
一面宽大的玻璃桌与一把矗在草地上的打开着的遮阳伞以及两把皮椅赫然呈现在长霖的眼前。
“请坐。”
随着长霖胆战心惊的坐下,她才开始了言语。
……但就在这时长霖打住了她。
“能请你先摘下脸上的绷带吗?……”
她也没多说什么,将自己的右手放在了脸前,随着一团黑炎迅速的燃烧,她脸面上的绷带瞬间焚化,与此同时,她脑袋后头的绷带也就此脱落,她那白色的长发便因此散开。
她那张美丽精细的面庞再一次的展现在了长霖面前。
“还有其他的要求么?”
在她摘下了绷带后,她的声音也变回了原来那软糯的样子了……
“没事,请讲吧。”
在她沉默了一会后,她才缓缓的说道:
“迄今为止,你已死过多少回了?”
“啊?……我……”
“准确的来讲…… '灵魂离体' ……”
“……我没有刻意去记这些。”
她的眼睛微闭,眉毛斜向眉心,似乎带着一丝讥讽。
“也无所谓了……”
她的眉毛又舒张了起来……在简单的思考了一小会后,她再次问道:
“你真的清楚这其中的基本概念吗?”
“概念?……”
“为什么你的灵魂在离开躯体后还能再被塞入躯体之中,你清楚吗?”
“我不是很懂呢……”
她合上了眼睛,深呼了一口气。
“无所谓了……”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她的双瞳由原来的血红色转变为了黛紫色。
她开始紧盯着长霖的眼睛……
长霖微微的曦光之下,注视着她那如紫色的星空般亮丽而空灵的眼睛,虽说蕴含着一层未名所以的敌意,但是,看到她那可爱的面庞,这未名所以的敌意便被揩去了。
过了不一会,她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她的眼瞳变又变成了红色的。
“竟然是如此做到的么……以你师长那特殊的能力,先将你的灵魂吸收在容器之中,待到你的身体愈合之后,再从容器之中放入体内。”
“啊……大概是这么个道理吧。”
“但是长霖,你是否曾想过……每一次的灵魂离体,会给你带来怎么样的代价吗?”
“……”
“好吧,显然你完全没这个概念,但这也无所谓了。”
她瘫了瘫手。
“每一次……每一次的灵魂离体,都将会削弱你的灵魂……你的灵魂会因此而承受巨大的压力,先是从你的躯体中剥离,随后装入容器,在最后又被强塞入躯体之中,但这并不是你的灵魂遭受削弱的最主要原因。”
“你的灵魂在离开躯体之后,其中所存储的魔力会不间断的持续流逝,直至灵魂中所储存的魔力全部流逝殆尽……随后,你的灵魂便会因此处于魂破状态,过不了几个小时,你的灵魂便会彻底的消失,也就是正真意义上的死亡了。”
“当然,要是仅仅只是灵魂离体一次两次不足为过……但……”
“但是你要知道,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你将会迎来高达上四位数的 '灵魂离体' 次数……你觉得你的灵魂强大到足矣支撑下上万次的摧残吗?……”
听到此处,长霖不禁后脊一凉……虽说现在长霖没有条件相信她的话,但他仍冷汗直冒。
“打住!我是不会接受与你做那邪恶的交易的,你可别想着拿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来骗我……”
“我话还没说完呢……”
“……不好意思,请讲。”
在她重新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之后,便开始继续讲道:
“我可以给出你一个选择,这样有助于减少你灵魂离体的次数……”
“我是不会接受你的力量的。”
“并非如此……我只是想借用你的眼睛罢了。”
“那也不行。”
长霖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先听我把话说完!”
她的音线在此刻变得十分尖锐,可以说是瞬间崩坏了……她自己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语言的过激,便无意的用双手轻捂住了嘴。
“啊……无所谓了……就让我把话说明白吧。”
“这对你生活、对你的日常行为根本不会造成任何的影响,我只是借用了你的眼睛来重新认识这个世界罢了,我可几百年没有看过外面的样子了……”
“你已经……上百岁了?”
长霖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啧……这不是重点!”
她又不自觉的捂住了嘴……
“无所谓了……”
“呵……总而言之,我这样做可以更清晰的观测到你身上所发生的一切,而不是只凭借着你的记忆间接的了解……”
“在必要的时候,我会将我的想法诉说予你,也许可以避免你绝大部分没有必要的灵魂离体……”
她将双手放在了皮椅的扶手上,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气势。
“……你这样做的目的就仅仅只是为了帮我吗?这对你又没有什么利益可言欸,这么一说我就更不会相信你了……”
“……”
她禁闭着双眼,眉毛显得十分扭曲……这一刻,缠在她身上的绷带上瞬间燃起了黑色的火焰。
“你要是死绝了,我也活不了了啊!”
“啊?你不是神吗?”
“曾是……但现在不是了……这都无所谓了。”
她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怒火,试图让自己冷静起来。
“现在的我,没有实体,也没有灵魂,只能存在于你的精神意志之中……”
“这么说来,为什么你偏偏要寄生在我的身体里……嗯?”
“……”
“这是因为你那强大的灵魂……不得不说,你的灵魂,是我见过最为强大,且最为纯至的……故此,有且只有你的灵魂才能够将我收容,所以我也只能存在于你的体内了。”
“所以,你就以一系列的虐待方式来回报我,是吗?”
“……并非如此,这并不是出我所愿,这是你应得的代价,你应去面对的代价……”
“当你获得玛丽梵缇雅的权能之前,你就应要为获得此权能而付出相应的代价……”
“打住!我可没有说过我想要获得这个能力啊,明明就是你强塞给我的!”
“这是刻在你命运中的代价,也是你必将获得的权能。”
“这不纯扯淡嘛……”
她望向了长霖,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冷漠。
“在此之后,我不会再亲手施予你所谓的代价了……从此,你的代价将会刻在你的命运之中,成为你命运中永不磨灭的铭文……做好觉悟吧。”
“所以,让我们回到正题……”
她将双手手肘靠在了扶手上,两只手交叉着。
“我需要你的眼睛,以你的眼睛来观测这个世界……我可以为你指明前进的方向,帮助你避免死亡……”
“所以,接受吧……”
此时的寒风突然萧瑟,凛冽的气温麻木着他的神经。
望向她,她那白色的长发已在风中凌乱。
她背着光,一股强大的气场从她的身边散开。
她那血红的眼睛始终注视着长霖……让他无法静下心思考。
“我不会欺骗你……希望你抛下你那能杀死自己的固执,听取我的意见。”
呼啸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冷似寒霜的汗滴在他的面庞上划过。
“既然这样……我……”
她的眼神变得更为冷淡了。
在无形的威压的驱使下,他没有时间做冷静的思考,只能先抱着风险斗胆将自己认为对自己也许会有利的选择摆在面前。
“我拒绝。”
“……”
她的身上再次燃起了黑色的火焰,但这一次似乎更为旺盛了……
“为什么啊!”
她猛地站了起来,将双手撑在了那玻璃桌上,似乎显得十分着急……
“我再重申一遍:我不需要你的任何帮助,无论是有利还是无利。我有我自己的判断思维,我有我自己的道路要走,我不希望别人来插手,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会死多少次,我不在乎,我只管做好当下,顾虑好已知可能会发生的事就足够了。”
“所以,也请你理解。”
长霖能听到她磨着牙根的声音……
但很快,她便轻坐了下来,那黑色的火焰瞬间熄灭,她的表情似乎充满着失落。
她的眉毛在此刻低了下来,微张的嘴唇使她看上去欲言又止……
“可、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
长霖随之向后一靠。
“怎么能这样子……”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浅浅的哭腔,音调逐渐变得绵软柔弱了起来……一改之前的居高临下。
“前些日子里,你可让我受了大苦呢……所以不要指望我对你的态度有多端正,想要与我谈条件,就先请你把态度给我摆出来……老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这真的让我很不爽欸……”
“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了,就赶快放我出去吧……嗯?”
与此同时,长霖睁开了眼睛。
她紧握着手中的拳头,身体似乎抖动的很明显,但由于她低着头的缘故,长霖无法判断她的表情。
也没有黑色的火焰从她的身体中冒出来……说明她并不愤怒。
随着几滴剔透的水珠从她的脸颊边缓缓落下,长霖才开始有了些慌张。
“九百年……整整九百年……”
“我在一片虚无之中漂浮了整整九百年……整日被黑暗所吞噬,被迷茫所缠绕……感受不到一切的存在……”
“到现在……我已失去了最基本的知觉,就算是火焰在我的身上灼烧……我也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玛丽梵缇雅,那本不属于我的力量……正不断的烧灼着我的皮肤……痛苦贯彻着我的身躯……”
“但这都无所谓了……到了如今,我也只能永远的困在这荒芜的里世界之中了……永远也见不到光明。”
她抬起了头……
她尝试着抑制着自己的情绪,试图控制住自己的泪水……
但在瞟了一眼长霖后,她便彻底止不住了。
她先是将右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但嘴却止不住的呜咽着……随后,白色的绷带迅速的从她的右手掌心中如网一般的散开,绕着她的头部紧紧的缠了一圈,只留下了她那桃花色小巧的嘴唇。
呜咽变为了哭嚎,泪水浸湿了绷带……
她将自己的脸尽可能的贴着自己的大腿,试图通过抿嘴的方式来规避自己的哭嚎声。
啊……看来还是没有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啊……不仅如此,反倒把她给弄哭了……
这是……想要卖惨吗?不会自己真的要因此中招了吧。
好好想想,长霖……想想她都对你做了些什么……
无缘无故的用火烧你,粗暴的把你压缩成恶心的肉球,还强塞了恶心的记忆到了你的脑袋里……
即使她的过去可能十分的凄惨,但这并不是她对别人随意施暴的理由,你没必要对她心慈……
“呜嗯……呜额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果只是过去稍微安慰一下的话,也算操守住了自己的道德素质了吧。
长霖刚一起身,缓缓的走到了正在哭泣的她的面前,她刚好停止了哭泣……只剩下几声微啜。
“好啦好啦……再怎么说,你如今也不是能自由的活动了嘛……”
(*擤鼻子的声音)
“我需要你回答我的一些问题,在此之后,我们可以再谈谈。”
呜咽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抬起了头,随之,重新的端坐了起来……
但她并没有摘除缠着眼睛的绷带,而是刻意的保留。
“既然如此,便请问吧……”
情绪转换的到挺快啊……但总的来说,这也算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了。
“那也请你诚实的回答。”
他再次坐在了那皮椅上,身体向前倾着。
“第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要毫无理由的对我施虐。”
她的嘴角微微的扬起……
“我已经向你阐述过了这个问题……如果你要实在不相信的话,就当作我赋予你权能的一种方式吧……”
这也太扯淡了吧……算了,不要浪费时间,接着问吧。
“第二个问题……”
“要是使用你口中所谓的 '权能' ,会带来副作用吗?如果会,我将会怎么样?”
“答案是肯定的……过多使用玛丽梵缇雅,会加重你灵魂中的 '代价' ……而代价越重,你所拥有的权能便越强大,但你亦要因此付出更多的代价……”
这么说来,我这是陷入了死循环之中吗?……
“第三个问题……我最后的问题。”
“告诉我……你的身世,你的过往,你的一切。”
长霖紧盯着她那被绷带缠着的双眼……虽说看不到,但他还是估摸着一个大概的位置。
“……无可奉告。”
“既然如此,那条件便不成立咯……”
“为什么非要问这种问题啊!”
长霖默不作声,只是带着一丝温柔的笑容静静的看着她。
“……无所谓了。”
她缓缓的伸出了右手,对准着长霖……
“如果你想要知晓的话,不妨就亲眼看看吧……”
黑色的辉光倾泻而出,长霖来不及反应,便立即昏迷在了梦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