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晨曦透过雨雾淌在了长霖的面容上,被雨洗涤过的微风吹动着他凌乱的发丝,汽车的鸣笛声与工地的打桩机演奏着夏日清晨的第一首噪音交响乐……等等,汽车?工地?
长霖突然睁开了眼睛,蒙的起身,环顾着四周。
房间的布局、物品的摆放……这不自己的出租屋吗?
他迅速下了床,走出了房门……熟悉的客厅,熟悉的一切……
不对劲……十分甚至九分的不对劲!
他迅速冲向了洗手间,闭上眼……走到了镜子前。
他缓缓的睁开了眼……
凌乱的黑色发丝,掺杂着血丝的眼珠,无神的淡褐瞳眸,厚厚的眼袋,因为鼻炎而通红的鼻子,带着死皮的嘴唇……
自己……难道又回来了吗?
真是太奇怪了啊,难道……这些天来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如泡沫幻影一般的梦境吗?
淦!那也就是说……
自己还得上这b班!
他一边咒骂着,一边回味着自己这几天在瓦克萨大陆的经历……好不甘心啊……除了练习自然之力以外,他似乎什么都没做……
他将手缓缓抬起想要尝试再次凝聚一个水珠出来……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妈的……这个扰乱自己心情的破梦。
在梦境的最后,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呢?他记不清楚了,应该也是训练自然之力啥的吧。
不管了……打起精神来,不要花费时间思考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
在洗漱完毕后,长霖换好了衣服,最后,他将那件灰色的外套西装熟练的一甩,左手如子弹一般迅速穿过衣袖,接着是右手……最后系上扣子,提上装满了纸质文件的公文包,便急忙出发了……
……
“一份中杯的拿铁,对吗先生?”
“好,请在这里扫码。”
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当然是要细品一杯咖啡来缓和一下自己紧张的神情……似乎咖啡对他并没有什么效果,所以长霖便把咖啡当做了一种糖类饮料喝了。
长霖看向手表……什么嘛,已经十一点多了啊……
为了敢紧解决掉手头的工作,不再推迟到明天完成,他便麻麻木木的在公司待到了这个时候……
好在,咖啡厅貌似是十二点关门……
“长霖先生,今天也来了啊。”
店员小姐把那杯带着咖花的拿铁端到了长霖面前的玻璃桌上,温柔的说道。
他面带着微笑,向可爱的店员小姐点了点头,轻尝了一口那带着淡淡奶香的拿铁……
望向窗外……雨似乎越来越大了啊……
得赶紧喝完,然后在雨势达到最糟糕的状况之前回到家里头……
走出咖啡厅,就只能耳闻到行人间的喧哗与呼啸的寒风了。夜雨还在缓缓的下着,雨点打在空调外机的声音在哪都能听到。
直到他来到了通往自家的一条巷子前,一股奇怪的吸引力在这巷子中流动着,阴暗的小巷没有一点月光,潮湿的空气使这里显得十分诡异。
真的是……十分恐怖呢,搞得自己都不敢前行了。
对于这种情况,长霖有自己的解决方法,那便是——以骂脏话来壮胆。
“今天TM碰到鬼了吧!”
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
“最好是让鬼把老子接走,在阎王那都比这破地方好……”
“那要我来把你接走吗~”
比站街女还骚气的声音从长霖耳边穿过……
一回头,一个身高比他少半个头,下半身没有任何衣物,只穿了一件宽松的上衣的小萝莉正向他漫步走来……
不知为何,一种无形的恐慌感驱使着他远离这个小萝莉,不是因为出于对刑法的敬畏,而是……
对死亡的恐惧。
自己对眼前的这个小萝莉本能的赶到害怕,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他并没有做出回答,而是转身就跑,跑吧!跑的越快越好,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哎呀,失算了呢……”
那小萝莉轻声的说道。
雨下的越来越大了……在自己回到家之后,身上已经完全被浸湿了。
赶紧洗完澡就直接睡觉吧,明天也要继续上班呢,所以……要早点休息啊。
在洗漱完后,他静静的躺在了床上……
不知为何……总是感觉怪怪的呢,总感觉今天应该是个很重要的日子……算了,不要胡思乱想了,赶快睡觉吧。
……
“来看看在这个未被观测的世界……你的结局会是如何吧。”
什么……什么声音?
再次睁开眼,长霖的视角变得奇怪了起来。
他的视角……仿佛就如一个被粘在了墙角的摄像头一般,也就是所谓的第三人称。
“时间会以极快的速度流动,并在每一个关键的节点进行停留……”
说罢,长霖的视野里,一切的事物都已极快的速度发生着变化……唯一不变的……
唯一不变的的,是长霖两点一线的生活。
他的视角在公司、咖啡厅和房间内这三个地方不断的切换着,十分的有规律,规律的十分可怕……
事物的变化速度愈来愈快……愈来愈快……高速切换着的视角使长霖感到头晕目眩……
不知为何,他望着第三人称视角下的自己,有一种莫名的无助感……
自己生活在一个机器一般的社会之中,没有魔法、没有灵异,只是单单纯纯的平凡世界罢了……
他没有机遇去好好的与自己心爱的女孩好好的谈一场恋爱。
他没有朋友可以与其谈天说地,与其在一起娱乐。
他不能陪着自己的家人一起共进一次家庭聚餐。
他不会运用音乐将自己的愁情寄托在音符上,也不会以心中的愤懑作为颜料绘画出一副带着忧郁色彩的画。
他不会去畅想着自己的未来,也没有想过回顾自己的过去。
他不喝酒,他不希望通过醉酒来麻痹自己。
他不抽烟,他不认为用尼古丁来兴奋自己是明智的行为。
他不相信神,他没有宗教信仰,他没有任何精神寄托。
即使他在很努力的工作着,但他丝毫没有可能干出一番大的事业。
他不是那史诗幻想的一部分,他只是在这个平凡的世界中的一个麻木的社畜。
麻木到什么程度呢?麻木到即使是他自己本人都对这种规律且毫无意义的生活不感到反感。
他喜欢玩galgame,但也只是按照攻略达成一个个的结局罢了……在一时的快感之后,他会清晰的认识到——这一切美好的事务都与他无关,他只是个过客罢了……
他的生活就如一场回环往复的噩梦一般,规律的运行着。
长霖以第三人称的视角看着在循环往复的生活中的自己,疲惫……麻木……无助,一言难尽的情绪在他的脑海中如一团浆糊一般翻滚着,搅混着……
时间的流逝,直到……
直到他的发丝已经变得苍白,体型早已瘦骨淋漓……
他靠着那微不足道的养老金,整日无所事事的躺在床上,回顾着自己的一生……
有何可回顾的呢?没有什么可以回顾的。
房间内满是吃剩的外卖垃圾,苍蝇到处乱飞,就如焚化场一般脏乱不堪。
他想要起身,奈何却怎么也起不来了……
时间在此停顿了一会,随后便又开始快速流动。
再次停止的时候,他的躯体已变成了蛆虫的卵巢,苍蝇的食物,腐烂的气味迎面而来,满地的排泄物粘着白色的、一团一团蠕动着的胖蛆,令人作呕。
他的生命,随着污秽与脏乱消逝在了这平凡的世间。
“怎么样?再来看看……另一个未被观测的世界吧。”
长霖轻轻的眨了下眼睛,内心的恶心还未被化解……但他的视角却不等待他情绪的平息了。
再次切换视角,这次是第一人称……
自己这是在哪里呢?
似乎自己倒在地上,在一个阴森无人的街道之中。
长霖脊柱的地方似乎格外的疼痛……
他强忍着剧痛睁开了眼,这是……佐由里,和一帮学生?
“佐由里还真是可爱呢~看着你羞涩的样子,我们还真是下不去手啊……”
那一帮学生!……该死啊!……奇怪,自己为什么动不了啊!……
“佐由里要听话哦……乖乖的,这件事一定要保密呢~”
长霖的瞳孔瞬间收缩……愤怒占据了他的全身,他能明显的感觉到沸腾对我血液激荡着自己的脑袋,手臂的青筋早已暴起的无比强烈……但是,他除了像一条野狗一样剧烈的喘着粗气、毫无意义的扭动着自己瘫痪的身躯,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们如禽兽一般一边说着一些充满黄色恶心的肮脏语言,一边疯狂的剥下着佐由里身上的衣物……
快点啊!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动不了……为、为什么啊!
长霖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一股暗红的咸血混杂着口水从他的嘴中溢出。
为什么……
“佐由里……听话,蹲下。”
少女强烈的抗拒着。
“臭**!听不懂老子在说什么吗!?给老子……蹲下!”
少女的泪珠如线一般划过她的脸颊,少女的眼神充满了惧怕……
“啪!”
那为首的学生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佐由里的脸上……鲜红的血液从少女的嘴角流出……
少女的呜咽刺入了长霖的心脏,少女的悲泣插入了他的脾胃。
“很好……”
那为首的学生扯着佐由里的头发……那整齐顺滑的洁发,在此刻被无比粗暴的对待,那柔软细腻的发丝,在此刻变得无比的脏乱。
少女的哭泣刺痛着他的骨髓,被玷污的花瓣飘落在他的面前……
少女的抵抗成为了众人兴奋的燃料,少女的泣声撕扯着他的脑髓……
肉体的碰撞声捣毁着长霖的耳膜……少女痛苦的哀嚎声摧毁着他的心智……
他想要闭上眼睛,但他却怎么也闭不上……
为什么!为什么要给自己看到这种东西……为什么……为什么……
他不断的用头碰撞着地面……但就算是疼痛也掩盖不了那让人作呕的声音……他试图让头上的血液流入自己的眼中,但就算是浓厚的绯红也不能掩盖他的视线,因为他看的太清楚了……他看的不能再清楚了……
“嗯啊!!!”
少女的悲嚎,磨灭了长霖最后一丝的心智……
去死啊!!!快让我去死吧!!!求求了,快点……快点杀了我吧!!!
长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以前被自己所怜爱的少女……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一群毫无人性的畜牲玷污了……染上了永不可被洗涤的肮脏……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为什么啊……
长霖绝望的哀嚎着,但奈何……这也只是他内心的潜声罢了……
快让我去死吧……把我的眼球挖掉……把我的耳蜗掏掉……请让我去死吧……我想要忘记这一切!
眼泪,混杂着鲜血,随着沉重的痛苦以及无法抑制的怒火喷涌而出……他终于闭上了眼睛,但奈何那止不住的血泪还是不断的从他的眼角溢出。
“再来来看看另一个未被观测的世界吧。”
长霖带着恐慌与悲愤在恍惚的神情中再次睁开了眼……
几秒前的记忆被瞬间淡化,刚刚所见到的一切被另外一段似乎曾经历过的记忆但又似乎是梦境一般的情景取代……
他身上的伤痕在眨眼间被愈合,头上的脏血已被未知的力量抹去……刚才的经历……似乎仍历历在目……又似乎模糊不清。
再次睁开眼,眼前的一幕着实让长霖茫然……
四周的人皆穿戴着铁质的术士战服,眼前的是沙尘弥漫着的战场,远望天边,除了几丝穿过黑云的破暮曙光,就别无他了。
长霖站在这些术士之中,踮起脚尖一看,一块一块的方阵组成的人海,金、银、铁交融而成的璀璨之河,着实令人震撼。
他们严守着这一片荒芜的沙场,北风狂妄的吹打着他们的面容,拨动着长霖所在队伍的术士们的铁甲……铁血的战士在此刻将自己的仁慈毫无保留的交给了东流的长河,随着将至的凛冬中起初的一丝寒气流淌到这片大地上每一个龙焰高涨的是非之地。
他们准备好了,准备好奔赴地狱去吃自己最后的晚餐。
一阵阵足矣吼破天际的龙啸从远处的乌云中爆发,一条条赤红色的炎龙顺着无情的寒风俯冲向那钢铁般的河流。
“为了星辰!!!”
“我们愿奔赴地狱!!!”
“术士方阵,瞄准!!!”
那蓝色的符圈显现在了每一个术士方阵的正上方,一道道靛蓝色的魔法之光铺满了沙场,照向那莅临的黄昏。
“星辰将随荣誉一同闪烁!”
“月光的守护将与长夜永存!”
那几十个亮着蓝色强光的符圈处,顿时发射出了威力无比的蓝色柱状电光。
恐怖的龙啸使得长霖震耳欲聋……只见那龙背上龙骑兵随之喊了一声让他听不懂的令号,纯红色的龙息火焰立即从那赤色的巨龙的口中喷涌而出。
两股带着魔法的等离子体相撞在一起,那刺眼炸裂的光爆瞬间释放出了威力巨大的振动波……队队的术士们用雷元素自然之力极力抵抗着龙焰的侵烧,但奈何雷电还是不足矣抵抗过那更为强大的龙焰。
火焰如浪潮一般涌向了大地,满是尘土的沙场瞬间变为了覆盖着火焰的地狱,哀嚎声不断传来,痛苦的咆哮在这里回荡……
奇怪的是,长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即使是那龙焰早已烧入了他的胸骨,他也感觉不到由丝毫的疼痛……但比起疼痛,眼前,血流成河……狱火四溅,士兵们还在竭力的挣扎着,不屈的灵魂在这一刻被烧穿殆尽,长霖的脑海中充斥着痛苦的声音,乃至于他的头脑开始剧烈的疼痛。
那一匹匹巨龙正啃食着士兵们的尸体,被咬断的骨骼带着巨龙脏臭的口水吐在了地面上,发出被灼烧了的“滋滋”声……人肉烧焦的味道,传入了长霖的鼻腔,狂妄的龙炎战士望着眼前的一切,骄傲的高歌着……兴奋的高嚎着。
够了……够了!我不想要再看到这些血肉模糊的场面了……
“来看看另一个未被观测的世界吧……在无数未被观测的世界中的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