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兰小镇西郊
清晨的森林里雾气弥漫,远处传来婉转的清啼,林中的鸟儿似乎欲将周围的一切唤醒。树枝上一只纯白色的鹦鹉歪了歪头,并不开口回应。
鹦鹉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灌丛里的黑色身影,漆黑的斗篷满是血迹,狰狞的面具同样杂满暗红,昨夜一场大雨清洗了路上的鲜血,如果细看草木的根部就能发现混杂在水雾里的丝缕殷红。
黑色身影猛地睁眼,随着斗篷人的起身,树梢上的鹦鹉缓缓飞落在那人的肩头。
迅速扫视四周的同时,牙将手搭在了腰间的刀柄上,这里是自己死的地方,大雨并没有将来时的痕迹冲刷殆尽,脚边是自己的断肢,树杈上还挂着一截小腿……
死相相当惨烈,自己应该是暴体了。但又好像没完全暴,牙在周围也只看到了一只断手和小腿。
而牙现在感觉不到一丁点疼痛,身体也没有残缺,自己又活过来了。
这是牙第二次来到这个世界,因为第一次的穿越体验并不愉快,某个电子音系统给了牙第二次机会。
被邪恶贵族捡去做实验秒变圣阶强者,然后稀里糊涂的给大反派当了五年狗,做尽伤天害理的事后,终于在某天觉醒反抗意志把boss刀了,最后怀着对世界的憎恨绝望自爆,这就是牙的速通人生。
至于死后的感想,牙想说……额……脖子上有点痒?
不是她所熟悉的那种跳蚤带来的痒,好像是自己的头发,这就是系统说的新身体吗?头发好长……
牙试着抬起手背,下一秒美眸中便满是震惊:白皙的皮肤,手指纤细修长。
“呜哇!”
清细中带着一丝软腻的声音让牙打了个激灵,微微低头,宽松的劲装被两个陌生的团长子高高撑起,自己胸肌好像又变异了……
戳一下,弹的……
牙:“……”(面无表情的沉默)
靠,变成女生了?这狗系统不会是在搞我吧?
虽这么抱怨其实黑衣人的心里并没有太大的不满,相反,牙对变成女性一点也不排斥。
牙以前经常会作翻手背这个动作,看着透支生命提前衰老的角质皮肤,牙会大概猜测自己会在哪天死去。
而现在细皮嫩肉的手背给了她一种全新的感觉,青笋般的手指里仿佛流淌着希望,这让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到,原来生命的蓬勃是如此美好。
如果说其他人转生后尚存的记忆会影响他自我认知,并告诉他“你可是男生啊!你不能变成女人!!”的话,牙自我认同要求的则是“不能再当怪物了,只要是个人就行。”
而这具身体很好的满足了这个苛刻的条件。没有老茧和疤痕,没有诅咒和毒蛊。
健全而又崭新的生命,对于用非人模样活了五年的牙来说,性别什么的已经无关紧要了。
更何况这小手手还蛮好看的哈(〃°ω°〃)
黑衣少女兴奋地举起双手,张嘴欲将深吸下肚皮的空气转化为激动的欢呼,但开口的却是肩头的纯白鹦鹉:“我—又—回—来—啦!!!”
尖细而又熟悉的声音让牙面具下的笑容一僵。怎么回事?我还是不会说话?
嘴替鹦鹉能替签订了契约的哑巴主人说话,惨无人道的实验让牙失去了语言能力,变成了一个只会发出呜呜嘶吼的怪物。
好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年,一个叫刃的前辈把这只魔宠送给了她。
可以说嘴替鹦鹉成了她的外置发声器官,时长两年多的魔宠代言经历似乎成了现在正常说话的阻碍。
重生后她依然只会呜呜呜只不过声音由恐怖变悦耳了,而自己身上突然多回来的发声系统僵硬得连最起码的咬字都做不到。
她无奈地摸了摸鹦鹉的头,看来以后还得和你相依为命了,话说,搭档了这么多年,自己和刃都没给它起过名字。
真令鸟寒心啊,就叫你小白吧。她自问没什么文采,索性来了个简单点的。
至于自己,“牙”这个名字都是埃文斯给的,比起名字,它更像是一个工具人的身份,干脆和小白姓,就叫白芽吧。
检查完自己状态,白芽很快接受了自己从圣阶跌落为三级武者的事实。
获取力量需要付出代价,以前自己没得选,现在白芽还是很愿意脚踏实地的。
现在,那个作恶多端的大反派已经死在了她的刀下,她终于可以正式开始自己的异世界之旅了。
饥饿感传来,给了捅完大boss后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的白芽第一个行动目标。她记得这里东边有个小镇,就先去那里把肚子填饱再做打算吧。
穿过不大的森林,白芽来到艾兰小镇,初晨的曦光并不刺眼,但像这样暴露在阳光下还是令她有些无所适从。
白芽站在长条形街道的尽头,这里是小森林的出口,位于小镇最西边。
镇上的集市很早就开摊了,来往的行人却不多,小镇在卡特家族的领地上。五年前,失去所有记忆的自己就是在这里被巡视领地的埃文斯·卡特捡走的。这是她和这个小镇仅有的交集,牙之后的五年“人生”都是在给这个大反派当手下,而且是见不得光的那种。
晨曦渐熟,连带着唤醒了小镇街巷,铁匠铺的叮叮声、流浪商人的叫卖声、巷子里孩童的笑闹各种声音灌入白芽的耳朵,这种陌生而熟悉的体验另她如同一只迷失的羔羊,时隔五年,她再次回到了阳光下的世界。
足足呆愣半晌后,白芽才慢慢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
面包需要用钱币换,这个规矩她明白。
但是自己身上半个子儿都没有,埃文斯从不会给苦逼怪物们发工资,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去找老板讨要。
讲个笑话,到目前为止,她还没碰过这个世界的钱。
而从现在起,她也是需要为钱奔波的流浪者了。
白芽想起了刃,他在被埃文斯控制前有过几年的流浪经历。当时嘴替鹦鹉的主人还是刃,她也得以从大叔那听来了些在这个世界的生存技能。
草草地翻了翻自己的回忆,面具下的白芽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什么屠灭小龙女、拔魔鬼的金腿毛、营救长胡子公主、解开无头稻草人之谜、还有帮铁皮人找心上人?
这……这真的不是哄小孩的童话故事吗!?
好你个大叔,居然骗我说都是你的亲身经历!
更荒谬的是,当时失忆的自己啥也不懂,居然真相信了!而且她还一直对那个“阅历丰富”的家伙佩服得五体投地!
想她听了这么多年的“经验之谈”,居然现在才反应过来都是哄小孩的。白芽只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到头来还得靠自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