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随着银光出现在村落外的一处田地,弗兰没有跟他们一起。几人心里都很清楚,如果弗兰留下以黑雾的速度,他们谁都走不了。
“大叔他没关系吗?”伊琳小声问道。
“不知道,”法奥斯摇头苦笑,“我只能感觉到他很强。”
“现在我们才是累赘。”菲里很清醒的点出了关键,“只有大家跑出去了弗兰才能安全撤离。”
法奥斯点头赞同道:“弗兰让我们到去往拉斐特帝国的路上等他,赶紧动身吧。”
下这个决定很艰难,但他们现在唯一能帮上弗兰的就是用最快的速度逃出亡灵村。
不知怎么,曙光剩下的三人对现在的情况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弗兰起头追查线索,突然陷入无法应对的危险,最后只能逃命搬救兵。
然而这次没有陌生高手救下所有人,他们再次陷入深深的无力之中。
“白芽和丹徳莉……马车载着她们往西边去了。”
伊琳不安的环顾四周,这里位于小镇东部,正是去拉斐特帝国的路段。这意味着如果要找回她们,大家就必须原路返回。
当时情况紧急,菲里已经尽可能的冷静想要往目的地方向传送,却因此忽略了两个非战斗人员。
“只能原路返回了……”
法奥斯拿出自己库存的一沓传送卷轴,还没等第一张催动,那种诡异的黑雾便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漫天威压弥散,上一刻从魔爪中逃生的四人瞬间跌回绝境。
就在刚才,旅馆那边的丈夫给小屋内的帕帕齐母亲传来了拉萨曼的警告:放跑了剩下的人他们就会带教廷追查过来,监狱里的审判官一定会对拉萨曼处以极刑,而这些伤都会由禁咒同步到帕帕齐身上。
拉萨曼的命已经和帕帕齐绑定在了一起,也就是说那个女人被烧死的话,她的儿子也会跟着被烧死。
想到这她的心已经凉了半截,她早已不再哭诉命运的不公,剩下的只有对这个世界无尽的狠意。
都怪这多管闲事的外乡人,她已经死了,现在连陪伴在孩子身边的权利都被要剥夺吗!
她也憎恶邪教徒,但她无能为力,她不是没有做出过反击,但一个徒有力量的村妇又能做到什么呢?
柔声安顿好儿子,老妇躬着身子走出了低矮的茅屋。
佝偻的身影从黑雾中出现在众人眼前,褐色头巾,躬着背,走起路来僵硬得像一个死囚。皮包骨的阔手刚刚洗过,手里还紧紧抓着一张打湿了的绢布。
老妇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是一步一晃的慢慢走来。
看清对方后法奥斯一咬牙提起重剑便朝着来人挥砍,对方打断他的传送已经表明了立场。事关大家的生死,容不得半点迟疑。
剩下的人也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风刃火球脱手而出,菲里的弩箭破空声也响起。
不幸的是远程攻击都陷入妇人身前的黑雾没能再前进半分,法奥斯的重剑也被对方轻而易举的钳住。
老妇一只手收好绢布,另一只手用力将法奥斯甩向了其余三人。几人没有如她意料中那样四散奔逃,克萝伊掌间风元素涌动轻轻托住法奥斯。菲里沉着一张焦黑的脸,甩手从外套的袖子中弹出袖剑摆开了架势。
妇人把脸深埋不让对方看到,她却能通过亡灵的感知清晰的“看”到那几张新面孔。
上午那两个漂亮的女孩还在自己家里帮她照看孩子,那个像一团火一样的少年帮家里的菜地除过草,那个看上去很精明的男人给她端过水,还有那个年纪大一点的给帕帕齐钉了一个小椅子……
而这些事情都发生在今天上午,再次见面时她却要向这群可爱的人们挥舞起屠刀。
她本是一个虔诚的信徒,现在的她内心也很煎熬。她不畏惧死亡和审判,她愿意堕入地狱。如果这些能换来孩子的生命,她只想好好做一个母亲啊!
“对不起……”
……
马车摇摇晃晃地冲进了村子,不是很宽敞的小道让马匹速度明显放缓,丹徳莉一脸害怕得一动不动,这种状态下的她已经基本放弃了对马车的驾驶,就这么任由几匹马在窄路里相互牵绊着横冲直撞。
“咴——”的一马叫声从拐角传来,小龙人吓得尖叫出声,下意识地猛抽马鞭企图逃离。
“啪!!”
“咴咴咴!!!!”
前面旧伤未愈的领头马只觉得屁股又是一阵刺痛,该死的赶马人一点也不心疼它,它只好扯着嗓子怒吼出一声并再次生无可恋地提速。
受惊的丹德莉睁开一只眼缝,忽然一个木质橱柜出现在她的视野里,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正在晾晒的大件木柜。
通常情况下那种木匠活计是没有任何危险的。
被摆在高速行驶的马车前方时除外。
又是一连串刺耳的悲鸣,接着是惊天动地的声响。那是马车与橱柜碰撞上了,而后倒的倒掀的掀,丹德莉因惯性飞出,车厢内的白芽滚了几圈可算是从地动山摇的古怪梦境中醒来。
“嗯!?”“我们到了吗?”
意识到自己的姿势有点不对劲,白芽知道这是又翻车了,也许她也不适合坐马车。
小龙人的话应该是被创得飞出去了吧,白芽对这种事有经验。利落地从车厢内翻出,因剧痛迅速清洗过来的白芽跑快步到了丹德莉的身前。
“你还好吧。”
“唔……”小龙人泪眼巴巴地捂住脑袋,脸色惨白的紧抿着嘴说不出话来。
“伤到哪里了?”
丹德莉也不说话,只是疯狂的摇头。一张惨白的小脸上满是惊恐,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物。
白芽无奈地摘下面具:“你不是不怕这个了吗?”
既然对方不说话就全治一遍吧。
“有内伤的话要跟伊琳说。”
一个小小的脑袋听到动静从屋子里面探了出来,那不是之前的哥哥姐姐们的马车吗?为什么要拿来撞翻车呢?
“姐姐姐姐,可以带我也玩撞翻车吗?”
撞翻车?白芽施术的动作一顿,在看清这个小鬼头后又继续起来。
“不行,这个很危险。”
居然是会说话的鹦鹉!帕帕齐脸上的好奇之色更浓了。
“大姐姐,我的名字叫帕帕齐,你叫什么呀?”
“不知道。”开口的是小鹦鹉。
“姐姐?你不想说吗?”
“她是个哑巴。”小白没有感情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那小鹦鹉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呀?”
“因为我只是一只鹦鹉。”
“好吧。”帕帕齐有点沮丧,很快眼睛又亮了起来,“漂亮姐姐是在施展魔法吗?”
漂亮姐姐微微点头回应,丹德莉抬起头对着白芽一脸焦急道:“伊琳姐姐有危险……”
白芽脸色一沉,又来?!那种莫名其妙的灾难又要降临了。
“她在哪?”
丹徳抬起手指了一个方向,白芽站起身瞄准方向后马上撒腿狂奔。
“大姐姐等等我!”
走出门院的帕帕齐扶起丹徳莉坐上小椅子,随后跟着那道狂奔的黑影追了上去。
白芽矫捷地翻上房顶,映入眼帘的是弥漫的黑雾。凝神细看能发现雾气里挨打的众人,法奥斯狼狈的撑着剑柄不让自己倒下,站在他前方的妇人已经藏起了温柔此时展现出的是截然相反的暴虐。
白芽认出了那个老妇人,从气息看应该是四阶亡灵,以受枷者现在的状态来看和她交手绝对不是明智之举。想打赢她白芽就得借用凶灵的力量,然而她现在没把握完全控制住受枷者。
白芽想到了那个搬着一张椅子的小男孩,他是那个女鬼的儿子。利落地跳下房顶,黑衣身影往来时的方向又是一阵狂奔。
气喘吁吁的帕帕齐看到消失不见的大姐姐重新出现时马上欣喜若狂,他兴奋地提速准备迎上去。
“大姐姐!等等……”
迎接他的是一根黑黑的棒子,接着便是眼前一暗,帕帕齐晃晃悠悠的倒在了一个温软的怀里。
用刀鞘砸晕帕帕齐后,白芽拎起小男孩就重新上路了。她想赌一把,院落里的手工小椅子足以说明孩子在那个女鬼心中的份量。
白芽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这种利用别人亲情的事她并不排斥。
虽然她可能打不过女鬼,但绑架一个小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