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奥斯在克萝伊的搀扶下勉强站起，黑雾涌动吓得几人再次心头一紧。
“是你们的朋友来了。”
女人的声音恢复了温柔，话语中满是哀求之意。
雾气消散时所有人终于聚到了一起，法奥斯情况最狼狈，弗兰基本没事，剩下的都只是轻伤。而一袭黑衣裹得严严实实的白芽看不出状况。
“去忙你的吧，你儿子马上就要醒了。”
尸山巨兽犹豫片刻还是低头照做，黑雾消散后村落又恢复了运转。路边的负重老马被一个壮年大汉牵起，石墩上摇着皮革的老者凭空出现，田埂里的农人继续收割。
但没有一个村民心思在手头的事上，他们的脸都一直朝着同一个地方。
“伊琳，救好他。”
白芽将帕帕齐递给伊琳，她的水疗只能治皮外伤，治疗内伤和复苏还得看专业人士。
伊琳接过帕帕齐很快施展起魔法，白芽退开到远处靠上一颗老树缓缓坐下。
放松下来后意识开始模糊，刚刚的一记余波就够她受的了。
但凡有一阶的身体素质也不至于这么狼狈，早知道就不睡回笼觉了……
一道淡金色光晕将帕帕齐脖颈上的红印抚去，柔和的魔力中男孩睁开了朦胧的双眼。
“妈妈！”
“帕帕齐！妈妈在妈妈就在这里。”
妇女小跑到伊琳身边，隐隐哭腔藏起，妇人又变回了往日的温柔。
“已经没事了哦。”
伊琳轻轻将孩子送到妇女怀中，靠在远处的白芽心脏猛得一提，将要昏过去的意识瞬间清醒过来：那可是保命的家伙啊！
算了，有儿子在他妈多少也能清醒点，对方敢反悔她还可以拿枷者里的五阶刀灵作威胁，谅他们……也不敢……玉石俱焚……
白芽直起的背再次靠下，意识愈加模糊起来。
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依然很陌生的众人，她的心底忽然被强烈的不安占据。
……
耳边回荡起低沉的呢喃，声音逐渐由模糊到清晰……
就像被泡在血池里，迷迷糊糊的恐惧让她思绪纷涌。
她做了一个梦……
没有良心的怪物……
麻木、卑劣、愚钝、自私、无知、蒙昧、虚伪、怯懦……
善恶不分，可悲而又可笑……
刃：■■■■
如何赎罪？
……
向谁忏悔？
……
熟悉的契约印记，小白……
轻柔的触感，是风，面具被摘了。
细声的交谈，有人在附近。
微弱的火光，这里是一个小院。
身体恢复知觉，看来没什么大碍。
“你醒了？”伊琳话语中满是欣喜，她合上厚厚的法典，身边跟来一个男孩，正是帕帕齐。
“解决了吗？”小白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已经没事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有点累，我再睡会儿。”
伊琳看着白芽眼角干涸的泪痕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坐下守在对方身边。
白芽躺在一张毛毯上，帕帕齐的母亲正在厨房做饭，克萝伊和丹徳莉帮忙打下手。
菲里还在找跑掉的马匹，弗兰和法奥斯在审问疯疯癫癫的半截服务生。
等事情结束她们就会继续上路，危险也已解除，但伊琳心情还是很沉重，这个村子的悲剧让她想到了修道院的大家。
白芽再次醒来是在一个柔软的怀中，睡醒后的神清气爽让她下意识的想舒展一下身体，但背后的触感吓得她不敢动弹。
伊琳正靠着一棵老树盘腿而坐，白芽被抱着坐在她腿上。
“你醒了？”
弗兰从刚生好的篝火边走来，其余人还在忙着搭帐篷。
“……”
“不想吃点什么吗？”
弗兰拿出一个大包，里面包着一只热乎的烤全鸡。
肥美的喔喔鸡被炭火烤至金黄，刨开的肚子里塞满各种天然食材。
边缘点缀几片不知名的叶子配合着香嫩的鸡肉散发出诱人的气味。
“你都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白芽无语的看了眼伊琳，你怎么老惦记这种事情？
在伊琳的帮助下白芽挣扎着坐起，伸手接过拆好的大包便不顾形象地吃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们会向我问点什么。”
白芽正在狼吞虎咽，食物堵住了她自己的嘴，但小白早被丹德莉喂饱了。
“你是好人，我看人一向很准。”
弗兰正想微笑，却突然想起了白芽把刀架在帕帕齐脖子上的画面，还有那让他躲闪不及的一刀，弗兰的微笑僵在脸上显得他整个人有些憨。
埋头苦干的白芽无言，她可不是什么好人，但她不介意别人这么轻信她，那对她利大于弊。
沉默许久，白芽还是主动让小白开口。
“你们想知道些什么？”
弗兰脸上露出尴尬之色，他们确实有些事想问，但总感觉对救命恩人提出来有些不合适。
“你怎么知道解除禁咒的事？”
“我看有人这么做过。”
“死的人是埃文斯吗？”
跳跃的问题让白芽眼底浮现惊讶，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
这支锄头小队的求知欲太强，必要的承认一些东西才能洗清嫌疑。
“你的刀不是捡的吧？”
白芽微微一愣，这才想起之前在小镇上忽悠弗兰时的话，还以为会有什么勾结或是包庇的罪名落下来。
“不是，送的。”
“是那个刺客送的吗？”
弗兰觉得自己的问题可能会引起警惕赶忙摆着手解释道：“我对他并没有恶意，因为他也救过我们。”
“我知道，我一直跟在老师身边。”
白芽头也不抬一下，为了不分心她干脆连着把对方接下来想问的都回答掉了。
毕竟也有过受审经验，别人好奇的无非就那几件事。
“我也不知道老师的名字，他从来没跟我说过自己的事。”
烤鸡眨眼间被一扫而光，白芽擦了擦嘴面具再次覆上。
坐在她对面的大叔明锐地捕捉到了面具盖上时白芽眼底闪过的落寞。
“实在是抱歉。”
“没事。”
弗兰识趣的没再问下去，很明显这个话题对白芽来说不是什么开心的事，对方冒着生命危险返回村庄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谢谢你救了我们。”
“给钱就行，老师那份我替他收。”
一张胡子拉碴的脸上好不容易真心流入出的微笑再次凝固，也许白芽和克萝伊会有共同语言吧。
“开个玩笑，刚刚烤鸡已经替你们支付了报酬。”
白芽也是刚刚然醒悟到人情债对她来说更划算，尤其是主角团的人情债。于是她很机灵的收回了刚才的话。
“其实……那只鸡是帕帕齐母亲送给你的谢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