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尔泽西,顾名思义,就是靠近海洋的意思。这是欧若拉大陆最东端的城市,也是所有水手心目中的朝圣之地。
八匹纯色的白马拉着车厢从透满瑕光的云端降落,清晨的海风掀开潮水,第一个向远道而来的旅人致以问候。
日出雾散,高塔上的术士终于结束了一晚上的工作,现在他们要回家洗去身上的盐酸,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觉。
直插云霄的【莱特的远归之心】作为水手的永恒灯塔,是当地的地标建筑,其地位在尼尔泽西等同于拉尔斐特的双子圆饼场。
在一开始,那座的巍峨灯塔是不被允许高过女神教堂的,好在聪明的水手想到了“把女神的雕像摆到塔尖上去”这个绝妙的主意,莱特的远归之心才得以在这片大地上保留。
风吹日晒也不曾倒塌,无数灯塔术士接力传续,让她永远矗立于此,永远指引着海风与船队从茫茫的无尽海上回到尼尔泽西……
直到走出飞天马车,菲里才停下自己的讲述,因为现在他要伪装成一只普通狐狸了。
“接下来我们先去大水手酒店和拉可多罗的人碰头。”法奥斯说完看了眼白芽,似乎是在等她的答复。
当一个人展现出自己强悍的一面后,难免总会受到生分且多余的尊敬。
然而白芽还在思考女神的雕像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姿势坐到了塔尖上,伊琳想替白芽答应下来却又不敢开口,而这点犹豫很快便被身边的人捕捉到了。
“我听她的。”不敢正视,伊琳是在害怕吗?
白芽用无害的目光扫了眼站在队伍前排的法奥斯,示意他随便安排。但这种“无害”在阴沉打扮的加持下直接变成了“冰冷”,被扫视过的几人同时屏住了呼吸,对此白芽也只能无奈的退到边缘尽可能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
大水手酒店坐落于莱特的远归之心下方,它是尼尔泽西里最大最著名的酒店,尽管如此,里面的布置也远不及他们在拉尔斐特住的酒店。
这很正常,因为这是一个专门为海员们提供住宿的酒店,常年的漂泊加上还要适应海上恶劣的条件,他们早已不再奢求高档的服务。
对水手来说,陆地上的住所只是暂时的,航海才是他们的生命中的常态。他们的床应该是颠簸不已的摇摇床,他们吃的是潮湿发霉的面饼。一名水手如果在舒服的环境里待久了,那么他就会在同伴的劝阻下结束自己的航海生涯。
浩瀚无尽的大海固然藏着无数诱人的珍宝,但前提是你有能力去将她征服。
摩根船长已经有两年没下海了,他的圣马里逊号就这样随意的搁在某个浅摊,两年来没有一次维修和护理,现在或许已经成了孩子们的寻宝乐园?
无所谓,他已经不再关心它了。
砰!!
一只大手粗暴地拍打在桌面上,摩根眼前的酒杯被不讲理地震倒,幸好里面的东西早被他喝光。
“卡梅隆,你在发什么疯,是又被哪个碧池骗干净了身上的钱吗?有时候我的真搞不懂你,你那点海盗行径赚来的钱到底有什么好稀罕的。”
摩根的语气出奇的平静,他甚至还有心情擦拭自己卸下来的大金牙。
这次他的杯子里没有一滴酒因大副的狂躁症浪费掉,所以摩根他并不生气。
“拉可多罗的人已经来了,他们说今天就要坐船出海!烂嘴的摩根船长,你要不要去看看我们的船自己长成了什么样子了!!还有水手,你之前招募的那几个棒小伙呢?现在人都死到哪里去了!”
卡梅隆一边怒吼一边捶打着桌面,巨大的动静很快吸引了酒店里不少人的围观,其中当然也包括刚和接头人谈完的曙光一行人。
“他们看起来没有一点准备呢。”法奥斯有些失望道。
“要不我们趁现在赶紧写一张招募令贴到酒店里?正好大厅也有冒险家分会开设。”克萝伊提议道。
“只能这样了,菲里你来……教我写。”法奥斯无奈地看了眼已经做不了文书工作的菲里老师,从现在开始,他们就要接受四人小队变成三人一狐小队的事实了。
在这之前,他们需要问清楚招募的人数以及条件。
“早上好,摩根船长,我们是拉可多罗先生引荐过来的冒险者。”
正当摩根还在与他的暴躁大副吵架时 一个细皮嫩肉的愣头青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摩根老鹰似的眼光从五人身上扫过,金毛愣头青、火辣小妞、有模有样的真男人、娇弱大小姐还有一个装模作样的面具佬。
只有那个跟自己气质有几分相似的男人还算说得过去,其他几人怎么看都不是航海的料,摩根失望的看向卡梅隆。
“你确定要让我带他们几个去找传说中的利维坦而不是去旅游观光吗?如果真是这样那拉可多罗肯定已经疯了,还是说,他早就知道我这里连一只鸟都招不到,所以故意找这些少爷小姐来消遣我?”
摩根语气出奇的平淡,说话时连看都不看五人一眼,更别提还在地上爬着的菲里了。
“摩根先生,如果没本事带我们出海,你大可以坐回去继续喝你的酒,我们没兴趣和一个吓破了胆还要从别人身上找借口的懦夫浪费时间。”克萝伊毫不示弱的上前一步。
法奥斯有些惊讶的看向克萝伊,她现在变得勇敢了许多,也越来越有那种大姐的风范了。菲里变成了狐狸,颓废大叔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
白芽时不时会放下鹦鹉自己说话,露面后表情也自然了许多。伊琳昨天还像他请教了沐光之剑的凝结方式,她已经开始接触治疗魔法以外的技能了。
真好,大家都在改变呢,或许这就是冒险旅行中的收获吧。
“懦夫?懦夫!”
老船长缓缓咀嚼着这个愚蠢的词汇,突然,他耸动着肩膀爆发出“嘎嘎嘎”的怪笑,两颗发黑的大金牙嚣张地暴露出来,连他之前身上股颓废的气息都仿佛被这干燥刺耳的怪笑变成了阴冷。
“很好!那个该死的糟老头掐得真准,我这里的确一个人也没有,所以就算他派几只野猪来我也会带着上船的。卡梅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摩根弯腰从地上捡起他的酒杯,然后便摇摇晃晃的走向了吧台,留下还不确定交涉是否成功的一行人。
大副对着离去的颓废船长一脸不悦:“别去管他,那个家伙总是这样喜怒无常,你们很快就能习惯他的精神错乱。”
卡梅隆衣着朴素但穿的还算整洁,一头棕色短发抹向脑后,他的两撇胡子也有好好修剪。
他是遇难摩根船队里唯一幸存的水手,现在已经无障碍晋升为大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