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罗尔失落地望着沦为废墟的鬼城,即将完工的通天塔也变成了沉积在炼狱火海底部的废墟,这座设计精妙、庞大的机器在这一刻彻底停止了运转。
“倘若,那只触手怪不出现,我们的心血也不会变成这样……”她心疼地说,口吻之中蕴含着悔恨与不甘,刚才发生的一切久久回荡在她脑中,反复品味,倍感折磨。
“放心吧,孩子,我们用不了多久就能重建这座城市。”鬼月仍然一副不在乎的态度,似乎这场灾难并不发生在祂的身上。
“重建通天塔,就赶不上奥雷米亚王国的庆典了!”梅罗尔眼角发红,嗓音颤抖,她十分期待这场本该如约而至的节日,向全世界宣告她将与父神重建世界秩序,而现在,却因为突发的变数导致不能在那奥雷米亚女王最受瞩目的一天去宣布这件大事。
“别难过,在这里我就是规则,让魂奴们继续投入永恒的劳动,加快这一进程,我就能在庆典之日降临现实。”鬼月说。
“好的父神……”梅罗尔心情仍然低落,一旦她回想起今天的这份屈辱,就变得格外生气,她紧接着说道:“我们该怎么对付这么难缠的对手?”
“亵渎母神,是执掌“亵渎”这一世界法则的邪神,但从这次的战斗来看,她仍处于复苏的阶段,没有恢复曾经的伟力……在一次试探中,甚至接受了我对她灌输的不存在的记忆,她的神躯尚处于‘年幼期’。”鬼月说。
“父神大人,您为何要放任她离开呢?”梅罗尔十分不解。
“我已经影响了她的认知,如今在她眼中,我并非敌人,而是兄长。”鬼月轻笑两声。
“但……邪神幼体,真的会受此影响吗?”梅罗尔疑惑地问。
“放心,我在灵魂深处搭建了一个与她共存、相连的世界,并借此扰乱现实中她的认知,这种影响不仅对于她,也对于我来说都是根深蒂固的,不可能动摇。”鬼月现身,他仍是红眼黑发的少年模样。
“父神,那岂不是,你也会受此影响?”梅罗尔有些不安地说,两眼直勾勾地瞪着鬼月。
“舞台、剧本、演员都是我一手准备的,即便我入了戏,又能怎样呢?不过是按照事先设计的路线逐步发展而已,最终都会达成我的目标。”鬼月面不改色,云淡风轻地说。
“驾驭一尊邪神,真是疯狂、大胆的决定……”梅罗尔惊呼道,但心中总有些对未知状况的不安。
“不能任由亵渎母神复苏,需要给予一定的限制,我会继续维持‘梦’中的一切,以此来操控现实中她的抉择,除此之外,我还需要你在暗中推动秩序局对神秘之眼报社的监视,直到找到他们是非法超凡者集团的证据,将他们一网打尽。”鬼月不慌不忙地吩咐。
“神秘之眼报社?他们在莱恩市一直都很活跃,没有什么问题啊,您是怎么知道的?”梅罗尔再次被父神堪称上帝视角的能力所惊叹。
“通过,梦。”鬼月苍白的指尖碰了一下太阳穴。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瑞奇坐在颠簸的马车车厢,时而停顿,时而滔滔不绝,似乎她对这段记忆并不清晰,但却印象深刻,她抓住了一个稍微清晰的地方,说了下去:
“我似乎有一个黑长直哥哥……他给我做饭,给我洗衣服,带着我玩积木,后来,就醒了。”
从濒死中奇迹般复活的爱丽丝,此刻根本没有兴趣听瑞奇这莫名其妙的傻话,她将打字机放在双腿上,噼里啪啦的打个不停,刚恢复健康的身体又蒙上了黑眼圈,她在喘过气来的第一瞬间就开始写工作报告,已经隐隐有发疯的趋势。
迈尔斯父女俩经过了鬼城那么一遭,变得格外疲劳,从艾兰德镇废墟与商队告别后,从日出到日落,两人一直这么抱着,沉浸在无休止的睡眠当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舒缓来自灵魂中的疲劳。
所以,这个酒红发的丫头到底在跟谁说话?——马车夫正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唉……真是奇妙的旅途。”
脸颊上灰扑扑的瑞奇感慨,她回想起出发之前的情景,大家都变得特别伤感,经过昨晚的灾难,都如一起从生死关杀出来的过命兄弟一般。商队的伙计们抱在一起痛哭流涕,格蕾队长自然也没放过瑞奇,就一边哭,一边压得她喘不过气。
而这些人当中唯有爱丽丝始终保持理性,她没有过问关于那晚的遭遇,更没有流露出什么感情,而是独自跑回了坍塌的教堂,把老修女尸体手上紧握着的笔记给夺了过来,似乎准备带回去研究。
如今,迷雾消散了,商队踏上了前进的征程,而报社一行人也如愿完成了委托,每当见到迈尔斯父女脸上的幸福,爱丽丝与瑞奇两人心中就有一种庆幸——没有白费功夫。
然而就如最初的计划一般,这趟路程会作为下周发表的文章,刊登在神秘之眼报最为醒目的位置,至于写的如何……效果如何……这也就是疯狂脱发的爱丽丝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现在,瑞奇渐渐的遇到了一些难以解答的问题,她趁着漫长的路程思索起来。
在鬼城中,她只记得自己跌入了火海,但为何醒来时就到了外边?不仅如此,还救了迈尔斯父女,对于这一切她没有任何印象。
并且,从沦为废墟的艾兰德镇与森林中打斗的痕迹上判断,这绝对与那未知而神秘的力量相关,想必格蕾队长也不会放过追查下去的想法……据她的讲述,凭她之力无法战胜那头魔龙。
而这头连秩序局的S级超凡者都无法战胜的魔龙,此时此刻已经在瑞奇的肚子里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眉头紧缩的瑞奇沉思着,她有种明确的猜测,这迄今为止所发生的一切都与那从未知晓的“亵渎母神”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每接近一步真相,她也就距离那邪神更进一步。
在这种深深地不安与来自‘亵渎’的引导下,瑞奇·弗莱尼逐渐焦虑起来,她认为必须得获得更多的信息,便暗自决定:
“必须得与亵渎教会接触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