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暗处的爱丽丝亲眼目睹了瑞奇是如何驯服一众邪教徒,又是如何从被驱逐的外来者成为“母神大人”的,而这一切事情的走向都远远偏离了她的预测,更颠覆对这个涩涩触手怪的认知!
没想到啊……她居然藏得这么深!
望着仿佛被洗了脑的中老年教徒,面对那张稚嫩而又洋洋得意的少女面孔,既是哭诉着忏悔,又是激动地祈祷,一口一个“母神”的叫着……画面太过诡异,爱丽丝认为在此的所有人,唯有她能明白这其中的逆天之处。
如今,瑞奇已经通过了某种她难以分辨的力量从精神上控制了这些教徒,也就没有必要继续躲躲藏藏了,她拍掉腿上站着的泥巴,向着里面走去。
教徒们表达对母神的敬仰与爱意仍未结束,残疾的人重新获得完整的身体后纷纷围拢在酒红发少女身边,这些人曾被生活压垮,不得已踏上了这条道路,现在反倒因此重获新生,他们的眼角都是艰辛与感动的泪水。
身材壮大数倍的卡维尔神父,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伤感而又坚定,似乎因为向着复仇的目标更进一步因而全然接受了这份新的信仰,他也不过是一个可怜人。
爱丽丝没有立即去和瑞奇汇合,她注意到了在墙角处坐着一个神情落寞的老人,即便获得了新生,身上尚未恢复的皮肉与活力也能让人看到他曾经疾病留下的痕迹——这正是刚咽气不久的弗兰老爷子。
他重归于世。
“亵渎母神……居然是真实存在的……”弗兰老爷子感叹,他难以置信地用手掌确认着身体的每一寸,怀疑这是濒死时尚存一息的大脑对他的欺骗,亦或是来自地狱中的某个魔鬼为他制造最后的幻觉,随之将会沉入冰冷的水底。
“亵渎母神……”爱丽丝神情恍惚,结合这段时间的经历,她心底其实早就明白瑞奇·弗莱尼身上充满秘密,只是这件事情所牵扯的东西太过庞大,甚至不是人类层面上的,因此,一直以来都仅仅停留在“也许……有可能……”的假设上,而没有直截了当的证据。
但事到如今,爱丽丝必须承认一个现实——这只来历不明的触手怪恐怕是某种真神层次的恐怖存在!
从哈伦卡娜社长、雷杰助手两人的反应上来判断,这件事情他们是知情的,甚至说整件事都是由他们策划的,她只是整个棋盘上一棵微不足道的棋子。
她闭上了眼睛,在脑中梳理起来。
“前段时间,哈伦卡娜社长与雷杰去了某地出差,回来的第二天瑞奇便以新员工的身份入职了……而我在某次会议中听说过,霍金顿家族的秘术是一种与灾厄生命绑定契约的术式……难道说?”
“不对不对,站在人类的角度上来说,不管再怎么强大,拥有什么等级的超凡力量,去控制一位邪神都是无法理解的,蚂蚁怎么可能拉的住大象呢?逻辑上说不通,或许哈伦卡娜社长真的认为瑞奇是一只触手怪呢?但以我对她的了解,她绝不是接受平淡的人,一定会压上一切去赌。”
“说明在她的眼中,与一位邪神签订契约这行为本身具有至少百分之十的胜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是我没有想到的,漏掉的信息。”
爱丽丝陷入深思,她反复的考虑种种可能性,回忆着迄今为止与瑞奇相处的事情,从而得出了一个令她震惊不已的结论:
“瑞奇·弗莱尼并非神明,至少现在还未达到真神层次!”
沿着这个思路, 她紧接着想到:“哈伦卡娜社长深知这点,于是借助‘契约术’控制了这个邪神幼体……毕竟不论从力量上或是心智上瑞奇都处于幼年期,如今就是对下手的好时机。”
“所以……这么想的不只有社长一个人,神秘之眼报社的遭遇就是因此而起的。”
爱丽丝恍然大悟,她蹙起眉头,望着远处教徒们拥簇下有些飘飘然的瑞奇,心想,这只不太聪明的邪神幼崽或许就是绝境下唯一的破局之法了。
她叹了口气,钻入人群,揪着教徒心中神圣而又高贵的母神左耳,在一声声“疼”和教徒们呆愣的目光下,把这个酒红发少女拽进了墙角。
“你为什么要打扰我和孩子们团聚!?”瑞奇鼓起脸颊,双手抱胸,一脸不满地质问。
“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报社除了你和我之外其他人都生死不明。”爱丽丝急切地说。
“所以,我想发展亵渎教会的力量。”瑞奇平静道。
“瑞奇……”爱丽丝语气犹豫不定,双眼躲闪,随后再次与她对视,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抱歉,爱丽丝,很多事情我也是一知半解,恕我无法作答。”
瑞奇十分为难,却还是开口说道:“但我可以保证:我和你,哈伦卡娜,格蕾,莱德,迈尔斯,杰米,以及所有人一模一样,都有着优点与缺陷,正是这些组成了我,所以,我绝对不是你理解中的那种怪物,而是一个有点特殊能力的人。”
听到了这番言论的爱丽丝心底似乎松懈了一口气,从那种紧绷绷的状态转而变得松弛,她一边拍打丰硕的胸口顺气,一边微笑着说道:“有你这话我就放心啦。”
“你是察觉到了什么吗?”瑞奇询问道,有了上次委托中相处,她对于爱丽丝的认识又丰富了不少,比如那格外敏锐的观察力以及冷静的头脑,路途中都帮上了很多忙。
“嗯,我认为报社被人盯上了,而那伙人的目的就是抓到你,这极有可能是王国议会某个高官的手笔,毕竟能调动秩序局与莱恩市警力来全城通缉我们。”爱丽丝直言道。
“也就是说,哈伦卡娜已经落到了秩序局手中?”瑞奇不免担心起来。
“恐怕……是莱恩监狱,王国中戒备最为森严的监狱。”爱丽丝皱着眉头。
“劫狱,咱们有多少胜算?”瑞奇问道。
“几乎为零。”爱丽丝即答道,她补充道:“莱恩监狱距离王都太近,很多重要的罪犯都关押在那里,所以驻守的兵力绝非其他地方可比,又是秩序局又是神树教……难于登天。”
“我们没多少时间。”瑞奇无奈道。
“如果有办法能和社长取得联系就好了。”爱丽丝绞尽脑汁,随口这么一说。
“好像……这个还真能做到!”瑞奇惊呼道,她脖子上不就是契约的锁链吗?戴的时间太久都忘记这么一回事儿了。
她在爱丽丝期待的眼神下尝试着将意识传输进去,却发现通道是闭塞的,另一端的契约似乎遭受到了封印。
契约术建立的通道被封死了——但这可难不倒伟大的触手怪小姐,她连忙无吟唱释放亵渎之水,渗透了契约纹章。
下一秒,她的意识钻了进去,身躯摇摇晃晃的,即将摔倒在地之时被爱丽丝搂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