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审判之日已步入倒计时。
这一天所有人整装待发,都为一场即将到来血战而感到兴奋,瑞奇作为此次行动的领导者站在高台上,将昨夜制定的计划再次重复一遍,并对其中的部分漏洞做了补充。
从这一刻起,全体成员就会被并分为三路,救援行动的成败全在于三组是否可以默契的配合。
而这也就是瑞奇心怀担忧的主要原因,她的神情十分凝重,反倒是底下这帮人没有表现出忧虑,恰恰相反的是他们激动到诡异的发出笑声,这也是被卡维尔传染。
“我说的,都听懂了吗?”瑞奇望着教徒们,严肃地问道。
“请您放心,母神大人,对于我们而言,这反倒是一次对羞辱过我们的人回击!又怎么会出岔子呢?”一个老教徒笑道。
“那么,一切就绪,我们开始吧!”瑞奇宣布道。
依照昨天制定下来的计划,雷杰与爱丽丝两人离开了地下水道,绕路前往远处足足半天脚程的村镇租借马匹,并确认逃亡路线的通畅,随即在下水道口的附近藏起来,等待大闹莱恩的伙计们从里面奔跑出来,再分为几路,穿越法米尔森林。
因此,两人很快便与瑞奇告别,而她则与卡维尔神父和一众教徒们深入地下水道,根据从井盖上投下来的少许光线以及叫卖声、马车声、甚至气味来判断路线——这听上去不可思议。
这都得益于卡维尔神父将一堆老弱病残的邪教徒藏在莱恩的角落十年而不被发现所做的研究,还是在秩序局大力铲除亵渎教会的情况下做到的,也许和他对莱恩市布局的了解也有很大的关系。
瑞奇有时候会猜测,倘若随便从路边挖回来一些泥巴,神父是否也能尝到这是莱恩市何处的土壤?
纷乱的脚步声回荡在幽暗潮湿的通道,时而有老鼠叽喳作响,时而刮来一阵不知何处的风儿,经过这近十天的居住,所有人都适应了这病菌纷飞的污染臭气,鼻腔可以清晰的辨别出来悄悄溜进地下的食物香味,折磨着胃袋空空的逃犯们。
当初,为什么要逃呢?
瑞奇这时候胡思乱想着,在脑中想象着另一种可能性,假如我不逃跑,老老实实地在报社里工作,虽然晚上会很累很没有尊严,白天却可以拿着被撅赚来的小钱钱吃好吃的。
那样是不是就不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了?
瑞奇心中隐隐后悔起来,但很快这种想法便云消雾散了,因为她如今才意识到,初来乍到之时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是多么的狭窄,即便她顺从了某人,也会有其他更为危险的事情找上门来。
说到底,这个世界本身就是这个样子的,有了财富又怎样?不还是活在危险之中?有了超凡力量又怎样?不还是得不到想要的?
她也渐渐的接受了现状,或者穿越而来的那天起,自己就背负上来挣脱不了的某种宿命。
前面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卡维尔神父告知沉入深思的瑞奇,又来到了一处交叉口,如今必须和大部队分别了。
根据计划,卡维尔神父会带领众多教徒们变化面孔,渗入莱恩市,随即分散改头换面的教徒进入事先找到的几处藏身点,以减少全体暴露的概率,这些人在审判之日当天就会混入看戏的民众。
“告辞了,母神大人,我们不会令你失望的。”卡维尔虔诚地鞠了一躬,随即命令教徒们向着北方向的通道走去。
如今,只剩下了瑞奇一人,则继续沿着道路前进,有时会被堆积在地下的杂物给赌注去路,她就用触手进行快而有力的破坏。
不知过了多久,道路还是延伸下去,幽深而又潮湿,能见到越来越多食腐的动物昆虫聚集在这里,瑞奇只能硬着头皮跑过去,但感受到脚底下踩扁了一只蟑螂从而溅出来了粘腻汁液,她终于忍不住地尖叫起来,快速的狂奔,脚步回荡不停。
相较于奥雷米亚王国其他的城市,莱恩市的地下脉络算得上纵横交错,设施修建十分完善,可以在这个时代称得上发达,能与王都不相上下。
因此,在世上很多人的观念中,仍然无法想象这是一条多么复杂的下水系统,就连秩序局当局都没有意识到这通道大到足以让一堆通缉犯藏身。
到了路的尽头,一抹耀眼的光线映入眼帘,瑞奇的狂奔下将提前了两小时到达,她出来之时,身上灰尘扑扑,简直是一个乞丐,长靴不幸的沾到了蟑螂浆糊,她大概一生都不愿意回想自己是怎么把这清理干净的。
遥望向远处,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荡漾着起起伏伏的波涛,在风的吹拂下簇拥着的芦苇植被摇曳,中央四面环湖的是一座巨大的钢铁监狱,阳光的照射下奥雷米亚旗帜飘摇,有一种庄严而又壮观的印象。
监狱与世隔绝,没有与陆地搭建一座桥梁,越狱的囚犯不可能游出这么远的距离,也许这座监狱有另一种方式将囚犯与物资运输进来?
很快天际之下一声嘹亮的汽笛声夹杂蒸汽机轰隆的作响,伴随弥漫开来的滚滚浓烟告诉了她答案——那是一艘巨大的蒸汽货船,锅炉猛烈燃烧,背上拖着铁笼,船底下是货仓,荷枪实弹的狱警来来回回的巡逻。
明天,或许哈伦卡娜就会登上那辆货船,久违的踏上这片陆地,被重兵押送到莱恩市某处禁闭室,等待下一个清晨之时,在她深爱的城市,面对昔日的读者,还会有一批不讨人喜欢的记者到场,随即审判官宣布罪名,踏在怒骂中踏上绞刑架,双腿离开地面,被身体勒断喉咙,窒息而亡。
必须避免事情走向这一结局……瑞奇想象到最坏的情况,心中顿时感到压力倍增,如今很多事情尚不明确,夕阳落幕,明月高升,第二天又发生什么?
她坐在地下水道横断口,双腿垂了下来,感受着这并不属于她的风,目光尽头看到那艘蒸汽货船停在了监狱的小码头,距离甚远却也能见到蚂蚁般的狱警在门口进行交接,罪犯排着队伍一个个从船上被押送下来。
这时候瑞奇才看到,原来陆地不远处有一座哨塔,围墙绕了一圈,院中似是押送当天需要的马车,背着杆枪的士兵站在上边四处瞭望。
显然没有发现这山崖半腰处横断的下水道口,更没有看到上面正悠哉悠哉地坐着一个触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