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柯尔庄园。
梅罗尔金发如麦穗般灿烂,美艳的脸颊冷冷地俯视座位底下交谈欢快的议员们,她的长裙似瀑布流淌,散发着神树之女的独特气质。
这次的晚宴她以具有象征性意义的身份在场,与任何重大的议题都扯不上关系,仅仅作为一个传声筒,宣布开始与结束,负责提供礼貌性微笑,撑起王国的颜面。
不过再怎么富有耐心优雅的女士也会有倦怠的时候,梅罗尔索性就这么维持着高冷的气度,不再微笑,倘若不是脑中想象着奇闻趣事儿,她恐怕早就开始打盹了。
然而,这是她极力避免的,否则负责教授她礼仪的那位严厉老师就又会用刻意的语调在别人面前说自己的坏话。
身为堂堂的奥雷米亚女王,被神树选中的圣女,却过得如此卑微,简直不可思议……这种被圈在条条框框里的日子她真的受够了!
这时王座之上的梅罗尔突然笑起来,美丽动人的嘴角上扬完美的弧度,牵动所有望见这一幕的人为之心动,以为这是来自女王的认同,纷纷暗自欢喜,而事实上她只是在脑中幻想把这里的人都给杀掉……
不过,这即便从她口中真的说了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的,谁让她天生就是一副心善、圣洁的美人。
晚宴过后,梅罗尔同众人告别,乘坐上当时昂贵稀少的蒸汽车,路上还不忘嫌弃的用手帕擦拭被一位高官以绅士行为的借口亲吻过的手背,在仆人的拥簇下回到了宫殿。
女仆卡罗琳的帮助下,她脱去了那件华而不实的长裙,虽然布料昂贵,材质也舒适,但为了追求“美”,这长长的裙摆就异常麻烦,有几次害得她险些在众人前摔倒。
镜子前,卡罗琳心细地为她梳起头发,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抱怨着一天的见闻:“我简直就像是一个吉祥物!唯一的用途就是望着那帮肥胖的老男人傻笑……”
“梅罗尔大人,对您来说这也是一场必要的锻炼,也许在某天,你也需要和这些人打交道呢?”卡罗琳是一个乐于倾听的人,她总能让梅罗尔感到舒适。
“但我仅剩的权力,仅仅是雇一个温柔的女仆在深夜安慰我……卡罗琳我喜欢你。”梅罗尔转过身,抱住丰满而又美丽的女仆,将脸埋进那份柔软。
“唉,梅罗尔大人,你还是喜欢撒娇,和五年前一个样儿。”卡罗琳轻轻抚摸着她金灿灿的长发。
“等会儿再聊,卡罗琳,我得离开一小会。”梅罗尔有些喘不过气,就挣脱了出来,她似是有什么要紧事,不顾礼仪地匆匆跑出门外。
留在原地的卡罗琳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鞋子还没有穿呢……”
王都,地下宫殿。
梅罗尔踏入一片黑暗的甬道,伴随“咔嚓”一声,这座位居王宫地下深处的秘密宫殿就在一阵快速的闪烁中被点亮了,先进的电力照明设备遍布每一处角落。
她踩在冰冷的地面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忘记穿鞋了,身上穿着的也是柔软舒适的睡衣,这副毫无防备的模样假如被别人见到,那么奥雷米亚女王的声望将在一夜之间坍塌。
但这时也无需顾及太多,梅罗尔走入正中心的大殿,一艘破烂的蒸汽货船映入眼帘,四周都是散落的零件,地上还躺着两个人,除了一个男的不认识以外,另一个她倒是提起了兴趣。
那头酒红色的长发,以及这曾令她垂涎三尺的面孔,梅罗尔永生难忘,如今,这份宝藏竟然就这么直勾勾地躺在了自己眼前,而且四下无人,她又继续发泄一通,便动了歪心思。
梅罗尔来到那浑身散发诱惑力的触手怪身边,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沸腾,轻声呢喃道:“上次,你毁掉了我们的计划,也该付出一些代价了……”
“梅罗尔,你要做什么?”黑发披散的鬼月不知何时站在一边,他的眼神中满是不解。
“啊,父神大人,我在……我在帮她检查身体,哦对,您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要测试通天塔的范围吗?”梅罗尔被吓了一跳,快速起身,脸颊一片绯红。
“测试过了,现在我能短暂的凭借通天塔真身降临,但想要扩张范围就必须进行献祭,在测试的过程中,顺便把我妹妹接过来,不能再让她跟那些家伙鬼混了。”鬼月如是说。
“父神大人,您对这触手怪的认知已经掌控到什么程度了?”梅罗尔好奇地问。
“借助‘梦’我渗透了进去,在那个虚构而又真实的世界,我和她共度了余生,这份记忆将会转化成情感,永恒的镌刻在她的灵魂深处,如今,这尊远古邪神被我们收入囊中了,面临神树的胜算又更高一筹。”鬼月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微笑。
“您,不会受到影响吗?”梅罗尔担心地问,似乎在不久之前她就问过一遍。
“重复多少遍都行,我的孩子,我是设计者,也是演奏家,怎么会可笑的陷进去呢?”鬼月自信地说。
“但愿如此。”梅罗尔眉头抽搐了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会唤醒瑞奇,后面的一段时间,我们给予她最大的关怀与温暖,再带她见识这个世界的残酷与丑陋,将‘人类不值得救赎’的观念扎根在她的心田,她才会加入我们的事业。”
“父神大人,您为什么不直接篡改她的认知呢?”
“失败了。”
“发生了什么?”
“简直不可思议……她的脑中无时无刻都运行着一个复杂、牢固、宏大的世界体系,我曾无数次地寻找漏洞,设计陷阱,却屡屡败退,怎么也撼动不了其中的理念、规则,甚至让我产生了一种感觉……那个世界才是真的,我们是假的。”
“父神!您刚才还说不会入戏太深啊!!”
“所以,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仰仗外界因素来去改变她。”鬼月深沉地说。
“对您来说,也确实只能这么做了,因为瑞奇·弗莱尼是你的妹妹,而不是敌人,或是陌生人,您已经动不了杀念了。”梅罗尔直言道。
“梅罗尔,你知道吗?我并不感到后悔,那段真实而又虚假的记忆中,我才真正感受到了什么是家庭,也深刻的明白了从前孤独的生活有多么可悲,我想唤醒我的妹妹……”鬼月富有人情味地说。
“你变了好多啊,父神大人……”梅罗尔不习惯这么柔情的大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