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森港岸边,头戴渔夫帽的老人如三十年前那般遥望壮阔的大海,但与曾经那副坚韧的面孔不同,他年岁已高,头发泛白,当年仅凭一人就能将一艘小渔船给拉上沙滩。
但如今,他连出海的勇气都在时间中被磨灭了,曾经那份与深海搏斗的意志似是他萎缩的肌肉,怎么也紧绷不起来。
他几乎与世隔绝,在岸边坐了一天又一天,像是在犹豫着要不要出海,也像是在追忆过往。
老人对大海有了一种情谊,他无儿无女,家当不过一条木筏,以及三十年来的微薄积蓄,那艘曾与他相伴的小渔船在两年前就沉入了海底。
这天老人弗兰斯又来到了海边,但这一刻却没有往日心中的宁静,他感到十分的烦躁,海洋也翻腾起混乱的浪涛,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西,远处还传来了一阵鲸鱼此起彼伏的低鸣,海风中带着股血腥味。
“这是怎么了?”弗兰斯十分吃惊,几十年还从未发生过如此一幕。
老人能读懂大自然的语言,他明白那浪涛,那海风,那低鸣是海洋在向世界传达着什么。
这个埋葬着他过去岁月的老友,这时候正一刻不停地以“自然”的口吻与人类对话。
整座贝森港唯有弗兰斯几十年如一日的与海洋打交道,如今整片沙滩也只有他一人。
弗兰斯沧桑而又疲倦的双眸望着的天空,他感到浑身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包裹,是海风,这些平日不怎么友好的家伙正围着他转圈,渔夫帽被吹上了天,在他头顶一个劲打转。
他沉浸在这种玄妙氛围,跟随着自然的指引,长满老茧的脚踏过柔软的细沙,在湿润的沙上留下一串脚印,不多时腰部就被冰凉的海水淹没。
他颤巍巍地俯下身子,从抵住袭来的波涛,屏住呼吸,感受海波,娴熟的沉入底部,适应了痛苦他才睁开双眼,视线十分模糊,耳边水声连连。
他控制着四肢,向前游了几米,双手从水底捞起来一物,这时肺部发胀,他迅速向上游去,在阳光的照射下头部突破水面,他再次与海洋融为一体,这种感觉令他畅快地大笑。
回到岸上,弗兰斯喘息两口,缓缓回过神,他这才意识到刚才的举动有多么莽撞,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快进棺材的老骨头。
他将目光聚焦在了水中捞起的一物,这是一本厚重而又古老的书,封皮上镶嵌着一颗宝石,如同海洋的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伴随阵阵海风,那颗眼珠缓缓转动,“看”向了他。
“它是活的!”弗兰斯吓了一跳,失手将盒子扔在地上。
“孩子,我当然是活的。”海风呼啸,但他却能挺懂其中的含义。
“你……你是海洋?”弗兰斯难以置信地询问,怀疑自己在做梦。
“抱歉,两年前不小心吞掉了你的船。”海风悲鸣。
“没关系,反正我也老了。”弗兰斯沮丧地说。
“请你带我去寻找一个人。”
“你要找什么人?”
“我的母亲……”
神树会议彻底决裂,会议厅中双方交战。
以卡萨·墨菲斯骑士长为代表的王国之剑掌控了大局,两尊巨灵神子嗣压制了教会的众信徒。
年迈的弗罗斯特拖住了两尊石像,而其他信徒则陷入了与骑士的苦战,屡屡败退,伤亡不断上升。
令人意外的则是梅罗尔女王,她在卡萨一番猛烈进攻下不落下风,悚人的巨斧与优雅的长裙为她增加了一份独特的魅力。
卡萨因巨灵神的眷顾,从人类的层次蜕变,获得了“神性”,剑刃之中蕴含的力量远远超越了超凡者的极限,散发着令人心生畏惧的恐怖气息。
即便是名列前茅的S级超凡者也难敌一剑。
巨斧与剑刃相接,爆发一阵涟漪,整座建筑都为之震动。
“无聊的肉搏差不多该结束了,让你见识一下我真正的力量吧!”卡萨骑士长试探结束,准备动用神选之力。
“尽管来吧。”梅罗尔神情轻松,但仍然不失警惕。
“山峰!”卡萨飞速后退,怒喝一声。
梅罗尔感受到大地的振动,随即纵身一跃,间隔不足半秒之时,一座山峰刺穿了整座会议厅。
可事情当然没有结束,梅罗尔不断后退,从破碎的墙壁躲闪出去,凡是她踏足的地方,都在肉眼难辨的间隔下“生长”出山峰。
倘若晚了半秒,她就会被当场贯穿。
她这时候猛地注意到,地面上留下了一大片的阴影,抬头望去,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破风声,一座座巨山正笔直的从云端倒刺而下,再无可退之地。
卡萨骑士长不再有其他动作,只是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望着,似乎认为这最强一击足以战胜对手,毕竟曾经死在他手上的人还从没有哪个能撑过这招的。
梅罗尔脸色凝重,她闭上双眼,默念着什么,身上骤然燃起了炼狱之火,顷刻间巨斧被蒸腾着死亡气息的火焰点燃,面对铺天盖地的山峰刺,她身上的炼狱火格外猛烈,劈啪作响。
她身姿轻盈地跃起,高举起炼狱巨斧,火焰不断膨胀,染红了整片天空。
上百座山峰与炼狱火海相撞,顿时响彻起震天动地的轰鸣,崩毁、燃烧的石块纷纷陨落在贝森港,在逃难民众的呼救声下使得这座滨海城镇转眼化作废墟。
梅罗尔从高空落下,她转头望向那升腾起黑烟、传来阵阵惨叫的城镇,心中倍受煎熬,但战斗仍没有结束。
她目光死死地盯着卡萨骑士长,这个男人,就是杀害她父亲的帮凶,坚决不可放过!
尽力克制住内心的急躁,摒除了耳边那些令人坐立难安的哀嚎,梅罗尔双眼血红,快步上前,趁着卡萨骑士长还沉浸在巨大的落败感,她高举巨斧,就要给予这个男人致命一击时,地震了,一张巨脸从土地中缓缓抬起,祂有人类的面部特征,富有“雕塑”的风采,不知出自哪位艺术家之手。
被巨脸注视的梅罗尔心中一颤,她的精神受到了强烈的干扰,意识朦朦胧胧,视线天旋地转,一股来自血脉中的抵触折磨着她每一寸皮肉,她浑身无力,强撑着身体。
一切都在扭曲着,城镇像是活了一般,将所有逃亡的人拦了下来,怎么也逃不出去,不久之后这些民众忘记了一切,沉默着回归了正常生活。
没人意识到……
他们的城市已经被巨灵神吞进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