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枚银灰的枪弹从漆黑枪口中射出。
贯穿了鬼月的心脏。
鲜红的血如泼洒在白墙上的红漆。
他手中闪烁银色锋芒的刀落到了地上。
这时神树举起的手枪还散发着浓浓的火药味。
12分钟前，这个女人摁响门铃。同这对兄妹如多年未见的老友。相比于小瑞奇的热情，鬼月则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来者何人。
他趁着神树将目光聚焦在小瑞奇与那条金毛身上时，快步进入了厨房，从刀架上取下菜刀，藏在了衣服背后的夹层。
“执掌起源与虚无的世界之主复苏了，这也就意味着人类的时代迎来了终结，你这次过来，不单单是为了这些吧？是想要借此机会杀掉我和亵渎母神吗？”鬼月心中警惕地质问道。
“我并没有做错什么，只不过是夺回属于我的东西而已，在我沉睡上千年，我的子嗣竟然沦落为人类的猎物，我曾一手搭建的王国也沉入了海底。作为他们的母神，我也应该承担起责任，还给他们一个干净的世界。”
“你们的命运全在选择上，我会清理一切阻挠在复国道路上的障碍，即便是两尊邪神我也不会放在眼里。”
“来选吧……小瑞奇……你是喜欢肮脏而又罪恶的人类国度，还是喜欢一个纯粹而又圣洁的天堂之国？”神树温柔地询问。
“我就是人类呀，我们家很干净的！哥哥每天都会打扫，虽然有时候的洁癖令人讨厌，但不论怎么说，我们家就是很干净！不信，你看看？”小瑞奇爽朗地说。
“不……姐姐我呀，说的是另一层面的意思……打个比方吧！你害不害怕坏蛋？就是那种特别特别坏的家伙，比如，小偷！”神树耐心地解释。
“害怕！哥哥说，小偷会把我们家的东西全部偷光！还有一种小偷……专门偷我这样听话的小朋友！所以我现在已经不听话了！你瞧瞧，我今天没有刷牙！”小瑞奇自豪地叉起腰，神态酷似两个世纪前的某个触手怪。
“如果有这么一个国家，大家没有欲望，没有需求，不必为有限的资源而争斗，更不受到灾难与疾病的折磨，每个人都能开开心心、永远的生活下去，你想不想去？”
“真的有那种好地方吗”小瑞奇听上去觉得很有意思。
“嗯，但有一个条件，就是消灭世界上所有的人，那些坏家伙除了给世界制造废料以外没有任何的作用。”神树说。
“那我不愿意去那样的世界！”小瑞奇不满地喊道。
“为什么呀？”神树不解道。
“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小偷以外，还有很多很多好人呀！邻居家的王婆婆经常给我们送好吃的，有饺子，大包子，很好吃的！楼下遛弯的张大爷喜欢钓鱼，每次钓到了鱼就在小区里到处转悠，我哥哥就会找他聊天，聊高兴了，晚上就能吃红烧鱼……”小瑞奇说起来滔滔不绝。
“是这样啊。”神树不慌不忙地从皮包中拔出了手枪。
“砰——！”
当鬼月的血溅射到小瑞奇的脸上时，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因为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神树对鬼月的射击几乎没有征兆。
望着相依为命的赤瞳少年痛苦地倒在了地上，她才惊慌而又心痛的哭了起来：“哥哥！”
小瑞奇没办法从神树的怀中挣脱，她使劲咬着那条拦住自己的胳膊，可不论她如何的挣扎，那条胳膊都纹丝不动。
神树将那把散发热度的枪口对准了小瑞奇的额头，不留情地扣动了扳机。
“砰——！”枪声再起，一股呛人火药味弥漫。
小瑞奇耳边嗡嗡作响，那枚夺人性命的子弹从距离她太阳穴不到两厘米的位置擦身而过，带来的震颤令她浑身发抖。大脑停滞运行了几秒，她才反应过来，意识到刚才正与死神擦肩而过，心底产生了本能的恐惧。
神树不会轻易地放过任何一个阻碍她的人。她下定决心给予两人致命的打击也不会转念间更改。
鬼月深知旧世界的君王是一个什么样的家伙。他忍住人类之躯所产生的剧痛，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望着险些脑袋开花的小瑞奇。
在神树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眼窝凹陷、身材高大的男人。他在关键的时候拾起鬼月的刀，狠狠砸向了她，使得那持枪的手臂产生了些许偏移。
不多时，神树的肩膀就渗出了大量的血水，她身上的衣服也因此被染红。
“世界之主，流血是什么感受呢？”鬼月扬起了嘴角，虚弱地问道。他能感受生命在流逝，意识愈来愈模糊，也许十分钟，也许五分钟，他就会变成一具僵硬的尸体。如今他还有力气说话就已经算得上奇迹了。
“好痛！我活了这么久，第一次感受到疼痛啊……原来，这就是我的血？我还是第一次流血呢！总感觉，好漂亮啊，红红的，用来画画会不会更好呢？”神树脸色绯红，抚摸着肩膀的伤痕。
“你这家伙，不如和我去精神病院住吧，大家会喜欢你的。”巨灵神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小瑞奇从神树的怀中挣脱出来，她连忙和哥哥抱在了一起，眼看着流淌出来的鲜血越来越多，她害怕极了，心疼地哭起来。
鬼月将瑞奇的脑袋搂在怀里，温柔地说：
“瑞奇……我欺骗了你……我从来都不是你的家人……起初，我只是拿你当作我的一枚棋子。给你提供关切，也是为了博取你的忠诚……后来，和你相处久了我才明白，原来情感是这样的东西啊……原来这就叫作家庭……”
“我渐渐意识到，远大的征途不过虚梦一场，而你，才是我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陪伴你，见证你一步步探索，见证你背上书包，见证你与更多的人交朋友，见证你长大成人……我觉得，这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情……”
“我很害怕，你对我的亲情不过是我强加给你的……也许从今天之后，你会更憎恨我也说不定呢？不过，那些我都顾虑不到了。现在，我必须得解除你身上的‘枷锁’了……”
鬼月眼神黯淡，他虚弱地抬起手掌放在了小瑞奇的额头上。
他用尽了力气说：“你……自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