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慵懒的阳光在院子里缓缓蠕动。夏霖溪变成狐狸在树上小憩，而我在树下乘凉。
突然间一道急促的铃声打破了这下午的悠闲。
“喂，妈，什么事？”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呀，多久没回电话了？”
“哎呦我的好妈妈呀，今天我正打算给你回的，谁想你自己就打过来了。”
“少来这套，我还不知道你。”
然后就是一阵寒暄。
“妈，有什么事吗？”
“你这孩子，上次我不是说要来住一段时间嘛，忘了？”
“没，没有的事，我怎么敢忘呢。这么说来，你是到了？”
“不是，是我寄过去的行李到了，帮我取一下，我大概明天到，到时候来接我。”
“寄行李？东西很多吗？”
“是有点。”
“妈你这是要住多久？”
“大概要些日子吧，我有种预感。”
“哈？什么叫有预感？”
“反正就是感觉要住许久。”
“……，行吧，懒得管你。”
看来有事情做了。
我于是起身出了门，取了东西又回来，不过傍晚。
我顺着母亲的指示把东西全拿出来理好，基本上是些衣服和洗漱用品，当然也有床单被褥，她是来搬家的吗……
在包裹最里面，有一套我从来没见母亲穿过的衣服，和夏霖溪那身古朴的衣服很像。材料应该是和夏霖溪那衣服一样是绸缎的，摸起来很丝滑。
当我向母亲问起这衣服时，她以你不用管这句话噎住了我，我也干脆不管，反正不是我的事。
……
清晨，昨夜的雨将尘埃洗净，仿佛是为了迎接客人的到来做的清扫。
我上午做了会工作，临近中午时才出发，估计母亲要下午才会到。
“要出门吗？慢走。”
“好。”
夏霖溪自从上次给她送了衣服之后就很奇怪，我出门时并不会像以前一样叫我买烧鸡了。或许是知道我会给她带吧。
除了这点外，似乎平时外出也少了，基本上都待在院子里，是因为有人在就不孤独吧。
渐渐走惯了山路，回过神已经到山脚了。
到了镇上，时间刚到正午，随便找个饭店吃过饭后，便去了车站等候。
和料想的一样，没过多久母亲乘坐的列车就驶进了车站。
从车站出来的母亲一眼就找到了我。好吧，其实车站外的人稀稀拉拉，要找我还是很容易的。
母亲向我挥了挥手，我连忙上去帮母亲提行李。随后就找了个车回家。
一路上，母亲倒是和司机聊得起劲，就像是许久未见的朋友。
到地方下车，母亲看着延伸的山路不经长舒了口气，随后向着回祠堂的那条走去。我提着行李紧随其后。
路上实在无聊，我们聊起了天。
“妈，你怎么想着来这里啊，平时工作不是很忙吗？”
“这不是想我宝贝儿子了嘛。”
“啊？那我还真是谢谢您千里迢迢跑来看我。”
“……其实，确实有些事情。”
“什么事？”
“这个就不告诉你了，后面你会知道的。”
怎么老妈也当谜语人啊。
“不告诉就算了，真的是。”
“对了，你在你外婆这儿还住得习惯吗？”
母亲岔开了话题。
“嗯，还好，虽然上下山不方便，但还好，而且很清净，让人很安心。”
“是嘛。”她轻笑了下，“那就好。”
看来有心事啊，好想知道。但就我妈这个性格，不想说的没人能从她嘴里撬出来。但我好想知道。
算了，反正也问不出来。而且我总感觉我会知道的。
“对了，妈，我换了个平台，比以前那个是赚得多多了。”
……
一路聊着这些家长里短，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祠堂前。
母亲抬头看着祠堂的牌匾，看了好一会才收回目光，大概是在怀念吧。
进了院子，母亲左右打量着，眼睛开始发红。接着走到石桌旁轻轻抚摸着石桌，又踱到大树旁抚摸树干。她几乎走遍了整个院子，串遍了所有房间——除了中间的堂屋。
“妈……”我轻唤道，毕竟还要收拾房间。
「不要打扰她，就先让她怀念一下吧。」
我还没说完，脑海里就传来了夏霖溪的声音。
“夏……”
「嘘——，不要说话，在心里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为……”「为什么？你人呢？」
「看你旁边。」
我扭过头，夏霖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站在了我的旁边。
「现在还不能让你母亲察觉到我。虽然她现在看不见，但声音应该能察觉到，展示先这样交流。」
「行吧。但你说现在还不能让我妈察觉是什么意思？以及为什么说目前还看不见？」
「别急嘛，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过不了多久你就应该会知道的。」
「什么嘛，又当谜语人。」
「嘿嘿。对了，目前用不了狐狸的状态，以前睡觉的地方就用不了了，暂时就征用下你的床。」
「啊？那我睡哪？」
「随你喜欢。」
「那我也睡床……」
她突然抬起右手露出野兽般的爪子。
「好好考虑再做决定。」
「算了，我还是打地铺吧。」
「随便你咯。」
什么叫随便我，根本没得选嘛。
「对了，你以前睡哪？」
「这个嘛……」
……
就这样，今天就算是过去了。
第二天，叫醒我的，是熟悉的饭菜香。
起身伸个懒腰，揉揉后背。
还好，用冬天的厚褥子打的地铺，，比床还软些，就是热了点。
回头看向夏霖溪，她还在睡觉。如果是以前，估计她早起了了，今天怎么回事？
我一边思索着，一边盯着她。
突然，她抖了一下，露出难过的表情，然后泪水就从闭着的眼里流了出来。
她是梦到什么伤心事了吗？我不自觉地把手伸了出来，想把她的泪水揩去。
就在我的手还在半空中时，她突然睁开了眼。气氛尴尬了起来。
接着，我挨了一记手刀。
“哎呀……”我突然想起来不能出声，连忙捂嘴。
「你干嘛？！」
「我还想问你呢，我一睁眼就看见你的手靠过来，你想干嘛？」
「我只是看到你泪流出来了想帮你擦一下而已。」
「泪？」她摸了摸脸，「这样啊，错怪你了。」
「知道就好，你下手真重。」我摸了摸头上被打的地方，还有些痛。
「哈？难道你冒然摸一个妙龄少女的脸被当场逮到还有理？」
妙龄少女？谁啊？咳咳，开个玩笑。
「对不起，下次不敢了。」
「哼，算你识相，下次注意点。」
「对了，你今天怎么睡这么久啊，平时你早该醒了呀。」
「是因为平时我不是睡觉，而是冥想，感受到外界变化就醒了。」
「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睡觉会无意识且通常伴有梦境，而冥想则是有意识的。」
「不懂。」
「不懂就算了。」
「话说我们这样子还要持续多久，不能张口说话好不习惯啊。你不是有什么法术吗，怎么不用啊？」
「你以为我不想啊？光是屏蔽掉你母亲的视觉、嗅觉和部分听觉就差点用完封印状态下的我的所有精神力了。这也是我没有冥想而是选择睡觉的原因。」
「这么说，我妈很厉害是吗？」
「这个确实，她是我多年来见过的感知力极强的人之一。」
「这么厉害？难过我小时候偷偷干了坏事总能被她发现。」
「这(;¬_¬)……感知力是对存在的不能被直接感受到的事物的能力，你被发现可能仅仅是因为表现得太明显了而已。」
「啊这……」
“儿子，吃饭了。”母亲突然的呼唤打断了我们这场安静的对话。
“来了，妈。”
「那我走了。」
「去吧去吧，还有记得把房间收拾了，你妈看到了就麻烦了。」
我收拾完后刚要出房间，突然想起个事。
「你早饭怎么办？」
「这个你不用管，我自有办法。」说完对我俏皮地眨了下眼。
我来到院子，石桌上已经摆上了粥、蛋以及母亲自己带来的咸菜。吃上一口，我感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太想念这个味道了。
这时，夏霖溪出现在树边，靠着树坐了下来，嘴里正吃着我买的点心。
我轻笑一声，嘟囔道：“这就是办法呀。”
“嗯？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我继续吃我的饭。
“对了，儿子，你有没有看到过一只橘红色的狐狸？”
“狐……狐狸？”我惊了下，然后下意识看向夏霖溪。
「说的就是我，别暴露了。」
「好好好。」
“没有，不过黄鼠狼倒是见过几次。”
我面不改色地撒了个慌。
“这样吗？那行吧。”
我演技也不烂啊，小时候怎么被看出来的？
“对了，你快点吃，等会还要帮我下山买点东西。”
“啊？”
好嘛，成跑腿的了。
吃过饭后，我就出了门，都快跑腿跑习惯了，以后小说写不下去了去送快递也不错。
要买的东西也不多，就是些香啊纸钱啊这类的，是要去上香吧。
其实之前我也想着给外婆烧的，但小时候有过差点引起火灾的经历，想想还是算了。不过现在有夏霖溪在，应该没问题。
今天阳光不错，但走山路就有点热了，半路时，我找了块树荫下的石头休息。
“怎么，这点路就不行了？”
这声音是……
“夏霖溪？！”
我一扭头，她就正坐在我旁边。
“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你妈那个大威慑在那里，与其在那边无聊边提防，不如跟你出去玩。”
“可我又不是出去玩的，我是要上街买东西啊。”
“我当然知道，我只是好多年都没下山了，这次去看看有什么变化。咳咳，顺便去玩。”
你最好是。
“好吧，随你。不过，你确定要穿这身与现代人格格不入的衣服去？”
“这个你就放心好了，对付你妈很勉强，对付山下的那些普通人绰绰有余。”
“行吧。诶，不对，我送你的那件衣服呢？”
“当然要最重要的时候穿啦，毕竟是那么珍贵的东西。”她有些扭捏，小脸微红。
“哈？”我很无语，“再买不就是了。”
哪知她莫名其妙的厉声说：“你懂什么，听过有句话叫‘第一次是宝，第二次是草’吗？”
“没……没有”
她皱起了眉头，又舒展开，无奈道：“唉，算了你真的是油盐不进啊。”
“什么嘛。”
……
我继续上路，有夏霖溪的陪伴，时间倒也不至于漫长。
走出小路，刘师傅也刚好抵达。
夏霖溪在我旁边，但刘师傅自然看不见。
「对了……」
“不用这样，正常说话就是，他们不会注意的。”
“行，这样也就不别扭了。”
我上了车，但夏霖溪并没有动。
“你怎么不上车？”
“不用管我，这里可是我的地盘，我自有办法。”
摩托车轰轰轰地开走了。
到地方下车，走两步就听到了夏霖溪的声音。
“好慢啊。”
然后她就突然出现在我身边。
我也不吃惊，只是好奇地问：“所以你怎么过来的？”
“身形融万物，天涯可无距。”
“啊？啥意思？”
“啧，就是瞬间移动。”
还真是个好技能。
“能让我也用用吗？”
“这个嘛……有机会吧。”
“啊？那什么时候有机会？”
“嘿嘿，我高兴的时候。”
……
我们边走边聊，心情格外的好。
走了一会，我们走进了条美食街，这下夏霖溪眼睛都亮了。
“好香啊！这里是仙境吗？”
她左看看右瞧瞧，然后盯上了一个卖烤串的。她跑上前，伸手就要拿。
我连忙把她手拉住。
“你干嘛？”
她似乎对我的制止有些不满。
“没付钱呢，不要随便拿。”
她反应过来：“对哦，等等，我回去拿。”
她作势要摆pose，我又赶忙拦住。
“拿什么？”
“钱啊，我那还有几块黄金，肯定够用。”
我闻之一愣，好家伙，她还以为是古代是吧。
“别别别，现在都什么世纪了？哪还有直接拿黄金白银当货币的。我这里有钱，你要吃啥去拿吧。”
她先作不好意思：“抱歉，忘了，上次下山还用的是黄金白银。”然后转头不客气地挑了起来。
挑完我接过来，多得两只手都快抓不住，不过夏霖溪嘛，是这样的。
我递给老板问：“老板，一共多少钱？”
“好嘞，一共是八十五。给我，我来烤了。”
然后我扫码付钱，让夏霖溪在一旁等会。
烤完，老板问：“打包是吗？”
“对。”
“好嘞。”老板把打包好的烤串递给我，“你的烤串。”
“谢谢。”
接过烤串，我直接递给了看起来等急了的夏霖溪。她拿到后立马就吃了起来。
看着她那狼吞虎咽的样子，我笑着摇了摇头。
她似乎注意到我正盯着她，停下嘴：“怎么了。”
我笑了笑：“没事，咱们走吧。”
“好。”然后她又立马拿起一串递了过来，“这个好吃，你也尝尝。”
我愣了会，接了过来，心里暖暖的，像是从小就调皮的女儿长大了的那种感觉。
我们继续走，路上虽然我尽力在劝了，却实在架不住她的装可怜攻势，买了一大堆吃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要开什么宴会。
跟着手机导航，终于到了丧葬用品店。
买完东西我带着夏霖溪往回走。没有再多停留，毕竟我们是来买东西的，不是来玩的。何况，大下午的，小摊贩都收了摊，没什么好逛的了。
可夏霖溪似乎不太同意。
“啊？就回去了吗？再玩会吧。”
“我们不是来玩的。”
“唔……”她耷拉下了耳朵和尾巴。
我尽量不看她，要是再摆出那可怜的造型我可受不了。
就这样沉默地走了一会，我还是不忍心。
“下次没事的时候我们再来吧，到时候一起玩个够。”
听了这话她精神了些，但还是沉默着。
又走了一会，她突然长出口气：“好吧好吧。下次一定哦。”
我笑着点了点头。
“不对啊，你不是会瞬移吗，为什么不自己下山玩？”
“那不行。”
“为什么？”
“就是不行。”
“好吧。”
……
就这样，我们回到了山上。
母亲正在院子里坐着，看到我回来了，立马迎了出来。
“回来啦？”
然后连忙接过我手里的东西。
“嗯？儿子，你买这么多吃的干什么？”
“啊，这个……”
糟了，我顺着夏霖溪买，结果买多了。
我瞥了眼身旁的夏霖溪，她倒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这不是您来了嘛，买点好吃的庆祝一下，呵呵……”一个不像样的慌。
但我妈似乎信了，笑眯眯地说：“谢谢，难得这么孝顺。”
“呵呵……”我反而不好意思了。
虽然不知道一向精明的母亲为什么这就信了，但我也不好追问，不然就是不打自招了。
我在院子里坐着，和夏霖溪在脑子里聊着天。
一会儿，母亲走了出来，提着那包丧葬用品。
“走。”
“去哪？”
“去见你外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