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巍拨开人群,缓步靠近床边,目光紧锁在了霍建平的身上。
在场的人都识趣地闭上了嘴。
此时的霍建平,已经瘦得皮包骨,甚至已经快成了骷髅状态,心电图只是给众人传递了一个霍建平还活着的讯息。
陆巍侧过身子,看着霍洲,后者满眼担忧,眉头都快皱塌一般了,“巍哥,我爸他……”
陆巍轻拍了两下霍洲的肩头,询问道,“医生怎么说?”
人群里一个阿姨出面讲道,“哎呀陆娃子,是胃癌啊。”
对于这个阿姨,陆巍只有一点印象,就是一个远房亲戚,见面也只是在霍家大家庭聚会见过。
果然,生命垂危之际,你能感受到来自各处亲戚的假意温暖。
霍建平似乎是感受到了陆巍的到来,半睁着眼睛,吃力地想要举起手。
陆巍见状,半蹲下去,按住了霍建平的手,在看他似乎是想说话,就将耳朵凑了过去。
霍建平吞吞吐吐讲了一会,也许是力气已经在这几句话里用尽了,没一会就晕了过去。
周围的人再次议论起来,除了霍洲,他们眼里都没有一丝关心。
陆巍听了霍建平的话,久久未能释怀。
在霍洲的轻拍下,陆巍这才缓过神来,站起身朝着他们说,“感谢各位对霍叔叔的关心,请回吧。”
目送众人离开后,霍洲唤来医生,让他务必照顾好霍建平。
这医生是霍家的私人医生,来自国内最好的三甲医院,有钱能使鬼推磨。
突然心电图呈现一条绿线,并伴随一阵刺耳的滴滴声。
霍洲眼睛一下子瞪大,充满惊恐地看着霍建平的方向,“爸!”
霍洲一下子跪倒在地,抱头痛哭。
陆巍心里也有些许波澜,但还是拨打了殡仪馆的电话。
二人陪着尸体,坐着殡仪馆的车子去了。
按照流程,这种直系亲属陪同的情况下,可以优先火化,所以工作人员让二人在外面稍加等候。
霍洲焦急却无可奈何地抱着头,让陆巍的心绪也受到了影响。
霍建平临走之前讲了,有几样重要的东西是专门留给他的,而且,就在他以前的房间内。
信息的传播速度很快,几乎就在一下午,许多人都知晓了霍建平的死讯。
事发突然,霍洲吩咐的孝服份数居然不够,这也是让陆巍惊讶的,没想到霍家还有这么多亲戚。
霍洲抱着霍建平的盒子,依旧是普天陵园。
如今的墓价格也是十分不菲,再加上置办饰品和墓碑等等东西,一下子花掉了好几十万。
霍家的亲戚排成了几排,最前排是霍洲,陆巍则是站在他的左后侧,后面就是按照辈分由大到小的顺序排列的。
霍洲不舍地将盒子放入墓穴,拿起铲子铲了一些土,又与一些年轻人一同封了石砖。
众人一同鞠了躬,宣布仪式结束了。
这时夜幕已经降临,陆巍背后却被人拍了一下,“陆总。”
陆巍回头一看,不就是那个老喜欢挑事的老家伙吗,他也是亲戚?
“受不起。”陆巍冷言相对。
“诶,陆总,这霍董走得急,还未来得及立下遗嘱,按照继承法,可是霍总继承啊。”
陆巍看了一眼霍洲渐行渐远的背影,又回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那人捋了捋胡子,大笑两声,“陆总明白人,我们合作,把霍家小子搞下台,这霍家产业,不就落入你陆总的手里了吗?”
陆巍没有回答,径直就走了。
那老家伙看着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背影咧嘴一笑,殊不知这暮色里闪现出来的一抹寒芒。
然后捂着脖子倒在地上,微微抽搐了两下就一命呜呼了。
依稀可见是名女子,拖着老家伙的尸体,丢进了陆军的墓里,填埋后扬长而去。
同样遭遇的还有一处豪宅内,一个胖硕挺着啤酒肚的男人脱下衣服正准备洗澡,却发现浴缸内已经放满了水。
正当他低头,伸手准备试探水温时,他的头颅与身体分离,掉入了浴缸内,身体也晃了两下栽了进去。
随着人体的入内,浴缸内的水逐渐呈现沸腾状态,并且朝着红色转变,哪里是什么水,而是一缸浓硫酸,那男人的肌肤逐渐溶解,最终化作一具遍体铁锈般地骷髅。
黑夜里,一个背着大砍刀的黑衣女人绕过人群,奔走在林间巷尾。
一处房间内,一个满身酒气的胖男人正在为一妙龄女子宽衣解带,二人都一丝不挂,而男人急着进入主题却被女子阻拦。
“刘总,先用嘴嘛~”
男人嘿嘿笑着,压在女子身上,先是品尝了那处迷之芳泽,接着捧住那大白兔**起来,正当他津津有味之时,突然感觉呼吸不畅,男人跪起胡乱锤着自己的胸口,却已是满脸通红,不久就口吐白沫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女子唤了两声,捡起自己的衣服穿上来到窗户边,一只手上拿着一沓红色纸币伸了进来,女子点了点头,转身用男人的手机发了个信息,接着自信地扭着腰肢离开了此地,走出很远后从各个指腹取下几片胶质物丢进了垃圾桶。
相似的暗杀尽数在当夜发生。
第二天的霍氏总集团热闹起来了。
大部分的霍氏董事离奇死亡,掀起了不少的流言蜚语,幸存下来的高层个个面露难色,他们虽知这不一定是什么霍建平索命的说法,但是也不得不信服。
然而
古有郭嘉遗记定辽东,今有霍建平遗记定霍氏。
会议室里面一片嘈杂,但随着一个西装男人的入内而变得寂静。
“各位,我是霍建平的代理律师,我姓王,鉴于各位对霍建平财产纠纷的关心,我来为各位解惑。我的当事人霍建平其实早已立下了遗嘱。”
王律师将手里的文件夹打开向这些人展示,“我的当事人病故后,其霍氏所占股份的百分之四十由霍洲继承。”
听到这里,部分老家伙的嘴角微微上扬,因为他们明白霍建平所占股份是百分之五十,霍洲继承的相当于百分之二十,与他们中占比最大的百分之二十五还有一定距离。
王律师却还在讲述着,“其霍氏所占股份的百分之六十股份,转让在陆巍名下。该遗嘱具有法律效益。宣读完毕。”
陆巍椅靠在会议室门口,听到王律师的话,自信地迈了进去,“所以,我担任霍氏新任董事长,没问题吧?”
关于昨晚,料理王霍建平的后事,陆巍直接就与霍洲一起在霍家宅子住了一晚。
趁着这时间,他在房间里翻翻找找,在他小时候的玩具匣子里面找到了一张纸条,一本老相册,一个泛黄的笔记本。
陆巍疑惑地拿起纸条查看,上面写着:对不起你孩子,我不配做一个父亲,当我得知陆军强行娶绍雪为妻时,也在大婚之前上门去理论过,却被绍雪的父母赶了出来,我想了想,可能是出于陆军的家境确实比我好太多。当时的我一穷二白,处处被人看不起。后来,我潜入陆军家里,想要带着绍雪私奔,可是她却时刻在强调自己已经不干净了,我气上心头,就把绍雪给强……
陆巍翻了一面,上面写着:大概几年后吧,我因为一些机缘巧合发家致富了,收养了一个孩子,当我得知陆军染上赌瘾,心里的不甘更加浓烈,所以我买通了人去搞他,抢回绍雪。然而他们却失手杀害了绍雪,我为了弥补过错,就来将你带回了家。出于侥幸,我擅自用你的牙刷去做了鉴定。所以,我走后,孩子,霍氏就交给你和霍洲了。
陆巍自嘲地轻笑一声,原来自己的诞生源于一气之下。
随即翻看起相册来,里面是钱绍雪年轻时与霍建平的合照,依稀可见二人眉目间的宠溺。
一张照片却吸引了陆巍的注意,那是霍建平和母亲对着镜头灿烂的笑容,而在那不起眼的背景左下角,一个模糊的人影侧着头,不知是何表情,就好像是在偷窥二人。
这人,可能就是陆军。
陆巍收起相册,又拿起笔记本查看起来,里面记载的基本上是母亲嫁与人妇后霍建平每一天的精神状态。
时间到了二人遇难时戛然而止,但是在最后一篇里,写着这样一句话,“希望我的做法能被绍雪原谅,‘小偷’和‘千面’是我能想到让绍雪脱离苦海的最后一招了……”
看到这些,陆巍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复。
所以,是亲生父亲雇人杀害了亲生母亲,那现在,人都不在了,似乎根本没有追查下去的必要了。
陆巍灵光一闪,目光紧锁在“千面”这个称号上。
母亲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小时候对他略加严厉,事后每次都温柔地安抚他,确实是给了他一定的母爱。
这时,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去找寻答案吧。’
陆巍少有地慌忙环顾四周,眼里满是迫切,‘你到底是谁?’
不过却没有得到回应,陆巍静下心来思索一阵,他选择了跟着心走。
时间回到现在。
陆巍一出声,在场的人都不敢再吱声,昨晚死去的霍氏高层基本上都是第一时间跑出来唱反调的,有了前车之鉴,他们哪敢出言反驳呢。
而已故高层的亲属,居然没有几个人选择报案,换句话说,就是他们亲属巴不得这些人死掉,好继承遗产。
所以在有家属报案的情况下,警察走访调查时,同样未报案的家属都表示属于意外死亡,而在现场也搜集不到有用的线索,也许事件的最后也会进入警局档案室封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