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寒芝的声音颤抖,语气里面满是恳求。她望向林泽的一双桃花媚眼湿漉漉的,同时伸出白皙修长的右手轻轻牵住林泽的一角。
林泽心头一笑,不为所动:“秦姑娘,难道苏长老还教过你如何勾引男人嘛?”
秦寒芝听到林泽叫出“秦姑娘”而不是“师姐”,心底一沉,只是现在受制于人,也管不了对方什么心思,只求他能别太过分才好。
“也对,苏玖漓这个婆娘背地也不知勾搭过多少男人。秦姑娘耳濡目染,这也怪不得你。”
秦寒芝蕙质兰心,一下就听出来了林泽的心意。当即抬起右手擦干自己划过细嫩面颊的泪水,挺起酥胸,甩过头去不看对方,摆出一副受人胁迫,英勇就义的侠女模样。
苏州城,白玉楼。
一身白色精制衣裙的少女双手撑着下巴,趴在窗前,眼睛漫无目的地看着远方的游船与行人。
“小姐,又起风了。”
少女听见身边侍女的提醒,这才下意识地拢了拢衣裙。一阵夹杂着寒气的春风吹来,少女粉嫩的脸庞顿时褪下去几抹血色。
侍女面色有些愁苦地看向窗外,天边好不容易挂上了一轮太阳,本想着春日温暖,带着小姐出来踏青散心,没想到小姐还是这么一言不发,痴痴地坐在楼上看着风景。
侍女伸出双手接住阳光,掌心只有一阵凉意袭来,她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小姐这样让人是忧是喜。
“小姐,你这样子坐在这里一动不动,迟早要感冒的。”侍女找来一件披肩短袄,轻轻地披在少女的身上。
少女听到了侍女的话,目光忽的有些闪动,“你说,我若是感冒了,父亲他会回来看我吗。”
侍女一听眉头皱的更深,这是几乎每天都要发生的对话。
侍女不愿说老爷的坏话,更不愿意欺骗小姐,若是如此,这个问题根本没有正确的答案。
侍女还在犹豫,少女却又把目光投向远方江面的来来往往的商船,她问出这个问题几乎成了习惯,似乎也没有期待能够得到想要的答案。
这几乎是苏州城内建的最高的一座阁楼了,是老爷专门为小姐建的。老爷吩咐她说,若是小姐喜欢什么,就去给她买什么放进去。可是小姐只喜欢登上顶楼,痴痴地看着江面。
少女看见过赴京赶考的书生,看见过形色匆匆的旅人,看见过牵着一匹白马的少年。每当少女看见他们,她会想象她也如他们一样,能够乘上一艘船,骑着一匹马,去找自己的家。
少女一直觉得自己的家不再这里,若真是如此,怎么连一个亲人都没能陪在自己身边?
侍女看着少女,她知道少女越是远望,便越是愁苦,越是愁苦,便越是只想静静地坐在窗前。
“小姐,我们的商船刚刚送来一箱上好的珠宝,你想要去看一眼吗。”
“拿过来吧。”
少女随手去过一串珍珠,晶莹剔透,闪闪发光。
“好美丽的珍珠,跟小姐手上戴的这串一样漂亮。”侍女发出轻声的感叹。
少女好看的眉头微皱,既是同一处产地产出,又怎会有所不同。
少女手上的那串珍珠是父亲在她十岁时送给她的,她记得她小时候很喜欢晶莹透亮的东西,所以父亲给他寻来了这串珍珠。
父亲把这串珍珠送给她时,脸上的激动比她的喜悦还要更多。
她记得父亲那时说的话:“父亲游遍大江南北才给你寻到这串材质上好的珍珠。”
她也记得她那时脸上崇拜和向往的神情,现在想来,还真有几分讽刺。
“你还记得,父亲说,这串珠子是从哪里寻来的?”少女抬起她纤细的手臂,轻轻地晃了晃。
“小姐,是浙江。”
“那这串翡翠项链呢。”
“是云南。”
“那这块玉石呢。”
“是北方。”
“那你说,父亲愿意走这么多地方为我寻来珠宝,却又不愿意分出一点时间陪我,是因为什么呢。”
“恐怕是因为老爷他有些怕小姐您吧。”
“哦,是这样。”
少女想起每次父亲回来,不是在整理账本,就是在苏州别的产业打理事务。自从她长大以来,每次见面都是支支吾吾说不上话,次数多了自然就不愿意回来了。
“老爷没能护好夫人,让小姐你少了母亲的陪伴,本就有些愧疚。更何况老爷只是个粗野汉子,也不好意思对小姐的私事多加过问。”侍女一时冲动之下,竟把憋在心底多年的话语全部吐露了出来。
“所以他就宁愿在外漂泊,也不愿回家看看女儿吗?”
侍女不敢接话,这也那怪,这种问题不是她一个下人能够作答的。侍女摇了摇头,也是因为小姐这样清冷的性子,十三四岁了也没交到一个贴心的朋友。
“算了。”少女抬起自己小巧白嫩的双脚,珠圆润白的脚趾扣住木屐,站起身来,纯白的衣裙坠下,一直覆盖住她纤细稚嫩的足踝。
她走到一个书架面前,踮起脚尖,抬手取下其中收藏的一本画册。
“小姐还是要多交些朋友,免得独自忍受这孤寂之苦。”
少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着画中几位少女乘船出游的景象,心中也不免有些神往。
“小姐,我听商船上的伙计们说,老爷过几天后就要回来了。”
“是,他每年会有几天停在苏州。”
“小姐,这次不一样,这次回来,老爷可能就不会再出去做生意了,也有时间多陪陪小姐你了。”
“是吗,父亲他不是耐得住的性子。我早就想明白了,我一个女儿根本留不住他,更何况,即使他在,我们之间又能说上些什么呢。”
“可能有一天他看见我眼神的时候,他就知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不会整天黏在他身边打转了。从那天起,我就很少看见父亲他了。”
“小姐还是要多交些朋友才好。”侍女说道。
“若是女子也能像男人那样,也就好了。”少女合上画册,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