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儿，去把我的幕篱拿来。”
碧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脑海中蓝锦的话语在此似乎又有印证。转念却又想起自己从未见过苏长老的幕篱放在哪里，刚刚迈出的脚步便又急急停在那里。
“房间门口的那个橱柜里。”苏长老清冷的声音从碧月耳边传来。
碧月心底一喜，快步走到了橱柜前面。
衣橱用料精美，碧月面前的这款显然并未仔细雕刻，木料本身的纹理足以让人感到古朴的美感。一股淡雅的清香从碧月身前传来，她想起前些时候被派去苏州城中进购的一批紫檀，想必这就是其中一件成品。
碧月轻轻拉开木门，橱柜的机关做得很好，转动之间发不出一点声响。碧月抬眼看去，苏长老的幕篱正高高放在一层隔板之上，和它静静躺在一起的还有一柄散发着幽幽寒意的宝剑。
“苏长老的剑。”碧月心中默念，一股说不出来的喜悦填满了她的心房，只感觉自己和苏长老的关系又自然而然贴近了几分。
“再给我拿件白裙。”苏长老的声音轻轻传来。
碧月眼光看向下面，所有的注意便被下方挂着的各式各样的服饰全部吸引。衣服的色彩款式种类很多，单单白裙就摆上了一排。少女天生喜欢美丽的东西，碧月只感觉整个人忽然有些晕眩，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各色服饰，似乎想把它们全部记忆在脑海。
碧月突然有种错觉，她好像不再是剑宗弟子，苏玖漓也不再是剑宗长老。
苏玖漓好似那些名门望族待字闺中的小姐，而自己是她最亲近的丫鬟。“好像这样也挺不错。”碧月由衷地想到。她甚至能够想象每天小姐穿上这些华贵的服饰，对着镜子，顾影自怜的情景，“去哪里给她寻一个好夫婿呢？”碧月不由想到，若是如此，自己是不是也要跟着嫁给他呢？娶到小姐这样貌美的姑娘，还愿意碰她这个丫鬟吗？
“苏长老想要换哪一件？”碧月的语气有些激动。
“最里面的那件。”
碧月的手指一直伸到橱柜最里，定睛一看，碧月不免有些失望，白色质朴的裙衫没有一点装饰，就是最美的女子也只能被遮掩了灵气。
“苏长老，要不换另一件。”碧月难得的违背了苏长老的意思。
“不必，这件就好。”
苏玖漓换好衣服，垂下的幕篱遮掩了她的面容，饱满的胸脯掩盖在白衣之下，只能显现一个并不明显的弧度，其余一切便被尽数遮在了长衫和裙摆之下，叫人全然看不清楚。还好苏玖漓高挑的身姿，让这身打扮显得并不臃肿。
“这身打扮就是谁穿，也都只能这幅模样。”碧月偷偷打量一番苏长老的打扮，心底泛起嘀咕，“不对，苏长老穿上这身，自有一番气度。”
苏长老遮住眼睛之后，全身的气质顿时清冷许多，配上这身白裙，倒真有一番高人风度。
“这样也好，不会被别人占了便宜。”碧月心中又想起她心心念念的“苏家小姐”，若是真要出行，当真要头戴面纱，身坐车辇才好，亦或是让那些不识趣的全都从街上滚回家去，莫要打扰自家小姐出游才好。
“走吧，碧儿。”苏玖漓对着镜子，声音有些欢快，似乎对自己这身很是满意。
“对了，苏长老。您的佩剑，要带上吗。”
“不必了。”
苏玖漓的阁楼或者说整个剑宗都是建在山腰，时至正午，还有一些淡淡的水雾弥漫在山间。苏玖漓感觉自己的衣衫也被水汽打湿，皱了皱眉，开口说道：“碧儿，什么时候了。”
“苏长老，还有一个时辰就是正午了。”
后山的光照似乎被高山尽数遮掩，直到此时才向山间零零散散洒下些宝贵的阳光，苏玖漓微微皱眉，第一次感觉在后山建楼并不是一件好的主意。
前山迎接旭日东升，正是习武试炼的好时候，正午日头一过便有大片的阴凉，也适合弟子下午继续练剑；而后山的气候与前山大不相同，直到正午，后山的植物生灵才像是刚刚睡醒一般，窸窸窣窣地开始了各自今日的活动。因此几乎所有的建筑全都建在前山，唯有苏玖漓的阁楼是个例外。
苏玖漓心底只觉失策，嘴上却吩咐碧月说道：“你有空便去寻些祛除湿气的植株，种在阁楼旁边。”
“是，苏长老。”
后山和前山离得极远，若非此处多了一条人为开辟的小路，几乎可以说是毫不相干。若让一个毫无内力的人来往返其间，只会被这条狭窄崎岖的小路累个半死。
苏玖漓越想越不是滋味，转眼有了对策：“碧儿，回头碰见寒芝的时候，你让她也搬到此处住下，就住在我卧室旁边的一个房间。”
“是，苏长老。”
“蓝锦那丫头在我眼前装得乖巧，背地里还不知怎样无法无天。你让她也过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逃出剑宗。”
碧月心底一凉，只觉得忽然有些对不起自己的姐妹。
“还有林泽。我看他整天游手好闲，你去把他寻来，让他自己在我阁楼旁边再盖一栋房子。”
“苏长老好大的官威。”碧月站在苏玖漓身旁暗自腹诽，“简直就如一个老太婆一样喋喋不休。”
“苏长老，我看见林泽和秦师姐回来了。”碧月专修夜视，视力也是远超常人，目力所及之处出现了两个缓缓移动的黑点。山脚之下，白衣少年牵着白马，白马上面坐着一名黑衣女子，赫然正是林泽秦寒芝两人。他们两人走得不快，想必是日夜兼程才在今日赶回剑宗。
“不必管他们，寒芝那别扭的性子够林泽这小子喝一壶的了。”苏玖漓的声音欢快之中带些讥讽。
苏玖漓用内力催干自己的手中有些潮湿的衣衫，随手一甩，迈开步子向着前山走去。
“林泽总是自诩天才绝顶，早晚阴沟里面翻船。”苏玖漓一声嘻笑，似乎已经看见了林泽为师姐之事愁破了脑袋的模样。
碧月听见苏长老柔软的笑声，只觉一阵阴风袭来。
“老太婆真是阴晴不定，怪不得没有男人敢要。”碧月心中恨恨地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