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西斜,夕阳的余晖照在大殿的碧瓦朱甍之上,更显熠熠生辉。
江南剑宗地处偏僻,远离世俗,即使是皇权也无力管辖。便是平常建筑装饰制式有所僭越,也没有人来此地寻不痛快。
夕阳照进大殿之内,区区剑宗终究没有皇室阔气,除了正中心仿着金銮宝座造的宝座,以及旁边刻着金色花纹的两根立柱,倒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
“这金銮宝座坐得真不舒服,怪不得连皇帝老儿都不喜欢坐。”苏玖漓背靠在宝座之上,圆润丰满的臀部扭来扭去,找不到一个舒服的姿势。
夕阳照在苏玖漓的白裙之上,将其渲染了一层耀眼的金色,上身白色衫衣里面的饱满随着她的动作轻轻甩动,好像马上就要挣破束缚跳跃出来。
这大殿说是专为宗主办事设的大殿,如今成了苏玖漓的书房。
“这是宗主才能坐的地方,苏长老坐在此处不太好吧。”碧月脸上有些胆怯。
“师兄他把宗门琐事通通甩给了我,我坐坐他的椅子怎么了?”苏玖漓的脸上满是不屑。
“说吧,林泽和秦寒芝的进展怎么样了。”
“苏长老,他们两人今日中午回宗。据剑宗其他弟子所说,林泽跟在秦寒芝身边鞍前马后,唯她马首是瞻。”
“什么?!”苏玖漓心中本来涌现一抹快意,听到后面,心中又生出一股止不住的怒意。
“继续说。”
“他们说,林泽很听秦师姐的话,师姐叫往东他绝不敢往西。就是他等了好几年的剑宗信物也在师姐的胁迫之下交还了上去。”碧月很是聪明,说出的话没有一句是浪费。
苏玖漓右手狠狠抓住宝座的扶手,扶手被她控制不住的内力几乎要挣得断裂。
“林泽这个废物,连寒芝那个笨蛋丫头都搞不定。”苏玖漓又想起林泽面对自己云淡风轻,不屑一顾的样子,若是没有剑宗长老的身份,哪里能请来这尊大佛。就是把他请来,他也还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若不是拿出足够的利益,他哪里肯加入摘花阁。
现在他如此行事,当真不是故意羞辱自己?
“继续说。”
“我可以感受得到,秦寒芝体内的炽阳内力一点都没被祛除。”
苏玖漓气极反笑,胸前的饱满随着她的冷笑抖个不停。这才知道林泽是真拿秦寒芝一点办法没有,几天里面,连碰一下自己师姐的胆量都没有。
“林泽可真是一个尊敬师姐的好孩子。”苏玖漓心底气急,难道这么聪明的一个男子,真能被寒芝那个傻丫头迷得神魂颠倒,见了她,便如同软了骨头一般。
要知道,寒芝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内力,根本手无缚鸡之力,自己又把她扔给林泽全权处置。林泽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秦寒芝又完美符合他对落难侠女的想象,如此想来,寒芝能完整的回来就已经是个奇迹,还能将林泽调教得如此听话,苏玖漓只感觉天方夜谭。
苏玖漓感觉一阵眩晕从自己脑海传来,她撑起右手架在扶手之上,扶住自己的额头,向碧月挥了挥左手:“不必说他们了,听得我心烦。”
“怪不得秦寒芝和林泽这么快就会剑宗,她真是打了个好主意呀。”苏玖漓对自己的好徒儿又好笑又好气,想了半天开口说道。
“算了,你有时间去跟几位留在剑宗的长老支会一声,若是秦寒芝找他们疗伤,让他们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苏长老,那秦师姐的伤……”碧月面露不忍。
“不用管她,她疼极了就会明白我的意思。”苏玖漓随口说道,“对了,让那个蠢丫头没事别来找我。”
“不,最好有事也别来。”
苏玖漓话音落下,大殿顿时陷入一种难言的寂静。
碧月心底很是无奈,全是苏长老下的命令,却是让她去做那个恶人。
她想起以前常常看见秦师姐红肿着眼睛练功时的样子,恐怕那样的痛苦已经深深刻在她的记忆中了吧,如今却要再次体验一遍。碧月心中一声叹息,可怜秦师姐正好有这练武的天赋,可恨林泽那色眯眯的小贼正好看上了可怜的师姐。
苏玖漓说完这些,心底也觉不妥,可她实在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法子。寒芝那个害怕生人的性子,若是直接说要把她送给林泽,恐怕当场就要跟自己翻脸。
苏玖漓心底有些疲惫,她只感觉自己恐怕年纪有些大了,心里早已回忆不起独属于年轻人的情思。或者说,她根本不可能回忆起自己从来没有拥有过的东西。
“说说摘花阁下面些人送来的情报吧。”苏玖漓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是,阁主。”
“阁主,陕西一带出现了一直隐居的药王山一族的踪影。陕西一带最近瘟疫四起,想必是有人故意在水源处投放瘟疫,想要逼得药王一族出手。”
“常言‘药王出手,阎王退走’,许是哪个大官的儿女年纪轻轻就得了重病,走投无路才想起药王一族吧。”
“可是这方法也太不稳妥。残害无辜者的性命不说,药王一族行事作风实在诡异,他们是否把人命放在心上本就很难说,更不要说求他们出手救人了。”
“可这多少是个指望,至少我记忆中药王一族出现过一次。而那传说中‘妙手回春’的百草阁,已经只存在于剑宗藏书阁的记录当中了。”
“阁主,全国各地起义愈演愈烈,许多地方的百姓谋反,自立山头,不再受朝廷管辖。”
“要说反贼,我们不就是最大的反贼吗?只是朝廷懒得理睬我们罢了。”苏玖漓一声轻笑,看了看碧月诧异的眼神,继续说道,“我们虽说不听朝廷指挥,自立为王,但也按人头纳税,再者天高皇帝远,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这……”听苏长老说完,碧月更加困惑。
苏玖漓继续说道:“有的门派攀上了皇上的交情,做起了皇亲国戚,说是门派,也就是大一点的武学世家。有的门派给皇上当老师,把皇上当小孩一样哄,也吃上了皇粮。”
“还有的门派与世俗断的干脆,皇帝自然也管不着。”
“剩下一些穷要饭的门派,一天天的不是抢朝廷的粮车,抢大户的存粮,就是躲官府的追杀。实在活得太没面子。”苏玖漓轻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