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些江南地区，以及其他地区门派的情报，请阁主一一过目。”
“不必了，我近日倦了。先回去休息了。”苏玖漓站起身来，轻轻拍去裙摆上的褶皱，兀自想着心事，便走出了大殿。
林泽看着摆在面前的两叠书册，厚薄相杂，材料制式不一，但又实实在在地叠成了两座小山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无措。
可怜他夜里点灯翻看过的话本小说确实有这么多，真正耐心读过的武功秘籍却只有一本最基础的《剑法初解》，那是入宗之后人人都会拿到的一本。
甚至于宗门弟子还会收到的一本，用于修养自身内力的《养剑经》，林泽也只是看了一眼名字就随手扔掉了。他有浑厚的炽阳内力挥霍不掉，哪里还需要修养什么真气。
“这些都是苏长老给师姐你的？”
“正是。”
林泽突然想到，这些书册恐怕都是苏玖漓这些年从死人身上搜刮来的。这么多年，她就没有过一次失手吗？念及此处，他的后背又传来一阵阴寒的冷意。
“这么想来，苏长老还真是帮我解决了蛊虫会害死我的难题。”林泽心底由衷想到。
“阁主说你天赋异禀，武学造诣不下于我，通读这些秘籍应该不在话下。”
林泽听得一惊，看见秦师姐的眼睛里没有一点调笑与不屑，心底不免闪过些许惭愧，只得开口说道：“师姐还是抬举我了。”
林泽横行剑宗这些年，靠的哪里是天赋异禀，明明是他无往不利的炽阳真气。体内的真气源源不断，与日俱增，他根本不需要再多花时间修炼内力。他便用别人修炼内力的时间一心专攻剑谱，自然显得剑术练得又好，整天还游手好闲。
“不是我，是阁主抬举你。”秦寒芝这话说得诚恳，“我并不觉得你武学造诣多高。”
不过是靠那烦人又难缠的内力罢了。
林泽一下看见秦寒芝眼底转瞬即逝的不屑，没来由的恼怒一下从心底涌了上来，当即说道：“这些书册我自会找时间一一翻阅，过段时间我会请师姐检验成果。”
师弟刚才还是推脱，现在又愿意听从阁主命令，好是反复无常。秦寒芝心思一转，便想到了林泽的心思。
“阁主请你特别用心读些关于内力修炼和运用的书籍。说是对化解你体内躁动的内力很有帮助。”
林泽听完这话，只感觉仿佛一下子掉进了冰窟，顿时感觉彻骨的冷意遍布全身，看向秦寒芝的眼神一下子变的格外凶狠。林泽的身躯紧绷，体内真气从混乱无序尽数附着在了身体的躯干与四肢，似乎早已忘了眼前只是一个内力尽失的女子。
秦寒芝看向师弟有些凶意的眼神，心底对师弟变化不定的心情毫不意外，倒不如说从遇见师弟开始，他就已经有时镇静，有时恼怒，有时嬉笑，有时失望了，林泽的心绪一直是这样变化无常。
“希望你能有所收获。”秦寒芝轻柔的声音在林泽耳边响起。
林泽置若罔闻，眼眸里的珠子被体内的真气映得通红。林泽还想听听她要说些什么，但无论是什么，她都将成为他与苏玖漓坐下来好好谈判的条件。
秦寒芝不觉有异，但是体内原本好不容易平静的真气一下子又躁动起来，好像受了吸引，不断想要向林泽的方向涌去。
秦寒芝只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要被撕裂一般，脸色一白，“噗”的一口鲜血便从嘴里吐了出来。
林泽这才清醒过来，心底顿时升起一股被苏玖漓戏耍的恼怒。
“苏玖漓手眼通天，竟能查到这种地步。”
但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林泽看见师姐受苦的模样，心中不免心疼与自责。
秦寒芝抵不住从心脏肺腑一直撕扯到血肉肌肤的痛感，只感觉唤起了她曾经打磨筋骨时的回忆，那疼痛深深刻在血肉之中，根本逃脱不得。两种痛觉交织缠绕在一起，秦寒芝只觉自己的精神快要崩溃。
秦寒芝原本粉嫩白皙的面容此刻变得苍白，整个娇躯都在不断的颤抖。红粉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水嫩的双眼扫来扫去，不断找着林泽的身影，眼底带着委屈与哀求。
“别……别……看我。”
林泽听见师姐从唇齿之间漏出的声声倾诉，心底再是对师姐的尊重，现下也不可能放着师姐全身的病痛不管。
秦寒芝看见林泽站起身，朝她这边走来，这几天心中时时刻刻的想着的，放着的情形重又发生在她眼前。
“不许过来，不许碰我！”秦寒芝心中的愤怒与屈辱夹杂，一下子盖过了她对疼痛的恐惧。
林泽被师姐吼得怔怔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秦寒芝看见林泽呆愣的神情，耳边还回响着自己对他的怒吼，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好像有人刚刚夺舍了自己一般，心中一下子满是歉意。
秦寒芝经过与林泽几天的相处，知道他并不是乘人之危的小人，这么对待他，她心底也有些过意不去。
“师弟，你收住你的内力就好，我能承受得过来。”
秦寒芝这么说着，方才被忽视的疼痛便如报复一般，痛感如浪潮般涌上她的心头。
一个人的伤口可以愈合，埋在记忆深处的疼痛却不会消失。秦寒芝感觉自己又被那段痛苦的回忆洗刷了一遍，好久之后才平息了自己的呼吸。
林泽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师姐，眼前的一幕幕毫无遗漏地刻在了他的脑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