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手！”
转化全部完成，意识也已经完成蜕变。伊斯特感受着自己身体给自己的新鲜感，将原本魔王的双剑纳入手中别在腰间，看向焦灼战斗中的原旅团成员。
“哥哥。”“伊斯特。”
伊莱特和希拉很是自觉地收起剑，合上书本，自然地摆脱了战团，露出雀跃的神情，欣喜地退到他身旁。
“醒了吗？”“成功了吗？”
莉霞和雅诺拉的脸上自然也带着欣喜，但她们却无法像那两一样坦率的表达出来，甚至连迈出一步的勇气都没有，就这么停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
两边好似有着一条明显的分界线，在她们选择动手的那一刻，这个分界线就已经存在，现在伊斯特的醒来就是让这条分界线正式成立的标志。
虽然在动手的时候，就已经做好觉悟，但被疏远果然还是会让人感觉心情很不好，这也是无可避免的。
她们的理念让她们无法追随魔王，比起自己的感情，更加优先于大义，最终走到这一步也就是无可避免的。
“是的，我成为了魔王。”伊斯特沉默良久，经过重塑的俊美脸庞上带着些许凝重以及不忍，但还是点了点头。
“这种一目了然的事情，还需要说吗？”伊莱特轻笑着说。
排除掉两个碍事之人的愉悦怎么都隐藏不住，她也压根没打算隐藏自己的想法就是了。
她们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那无疑是所有人都向往憧憬的道路，加入旅团后的这段时光甚至可以算在她们那光辉履历上的黑历史。
但不是人人都会喜欢光明，至少伊莱特就不喜欢。
“早在您提出踏足魔界大陆的时候，我就应该意识到，并且进行劝阻的。这是我的严重失职。”雅诺拉叹了口气。
她隐约能够预见这个结局，但依然选择了纵容他，选择了相信他，最终招致现在这个结局，她有着无法撇开的责任。
“这不是你的错。”伊斯特沉默片刻，开口安慰道：“你阻止不了我，也无法改变我的意志，我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做到，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我早说过了，他就是这种无可救药的人。”希拉站在他的身后，举起一只手捂住嘴避免嘲笑声自指缝中传递出去，“你们什么都做不到，这就是现实。”
她的笑声残酷且残忍，她向来是没有慈悲心，没有同理心，更加不会为他人着想的性格。
这种性格放在普通人身上也就造出个恶徒，很快就会被关进牢狱之中，但放在能力极高的希拉身上，就会塑造出眼下这位糟糕透顶的怪物。
顺带一提，是伊斯特将这头怪物从牢笼中释放出来的。
莉霞无言以对，她本来就不善言辞，现在的心绪都是一团乱，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她有那么一点想要将一切都说清楚的冲动，自己加入旅团的缘由，自己之所以要成为伊斯特骑士的理由，以及他们兄妹身世之类的。
但最终在它们化作语言之前，她就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嘴唇，不让它们从口中发出，将它们重新吞咽了回去。
现在说这些也已经太迟了，如果更早一点说清楚的话，或许就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引导向这个结局，绝非单一人推动，而是所有人一同的行动导致的。有推波助澜的，有冷静旁观的，自然也有隐瞒的，纵容的。
“先前的约定已经作废，看在过去的情面上，我会放你们离开。”伊斯特冷声说道，声音中已经没有温情。
望着面前那两道熟悉的倩影，过去与她们一同经历的一幕幕再度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明知道放走她们是最差的选择，稍好一点是直接杀死，最好是做法是用魔王的力量将她们转化为魔族。
以她们的实力，以及对他的了解，放走回归人族那边肯定会在日后对他形成重大的威胁。
但他还是选择了最差的做法。
“你要放走她们吗？我不觉得这是明智之举呢。”希拉在一旁怂恿道。
“我要怎么做轮不到你来指点。”伊斯特阴沉着脸，森然说道，“你们在磨蹭什么？快走吧！”
他那对漆黑的瞳孔中染上了血色，那是即将失控的前兆。
“您这样的人并不适合成为魔王。”雅诺拉望着他的身影，将涌上心头的感情控制住，“因为您是个非常温柔的人，比我都要温柔，但总是压抑着自己的感情……”
“说哥哥温柔的人还真是头一回见，说他危险的人倒是一大堆，雅诺拉姐也不是白在他身边呆这么久的嘛。”
“但是啊，温柔与弱小可是同义。哥哥早就……”伊莱特插了句嘴。
“别多嘴。”
“知道了。”听到哥哥的训斥，伊莱特很是听话的退了回去，耸了耸肩，没有继续多话。
“等我找到将您从魔王变回来的方法后，我会再回来找您。”雅诺拉背过身，声音颤抖得几乎变形，晃着摇摇欲坠的身影，一步步从魔王城远去。
没有回头，没有迟疑，生怕他改变主意，生怕自己会产生动摇。
莉霞将骑士枪重新放到背上，追随着她的背影而去。
说再多的话都不会改变现状，而且该说的话在先前的交锋中已经说尽，在伊斯特的面前反而已经不剩下多少的言语。
一切已经成为定局，在他成为魔王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无法颠覆，无法从头来过。
“你不跟她们一起走吗？莱特。”目送她们远去之后，伊斯特稍微松了口气，准备打发剩下的人也一起离开。
他接下来可是要成为魔族之王，成为世界之敌的。
要是可以的话，自然是自己一个人来做，她们没必要成为牵连进去的存在。
就算真的牵连进去，最好也是作为敌对的立场，接下来继续站在他身边，就等同于与世界为敌。
“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伊莱特不复原先那种自在潇洒的风格，两只手缠在一起，多少有些局促，脸上笑容不再，只有惊恐。
她听得出来哥哥是认真的，他是真的想要让自己离开。
怎么可以这样？！
“这不是玩笑，只要成为魔王，就可以知晓对方是不是勇者，而你就是这一代的勇者，对吧？”伊斯特沉声问道。
“对。”
伊莱特之所以能够跟上哥哥以及其他人的步伐，勇者这一权限的辅佐是无法避开的一环，用通俗的说法就是作弊。
她很好的传承了哥哥实用主义的风格，丝毫没有将勇者这一称号当成荣誉又或者是需要慎重对待的名号，就跟他成为魔王的理由一样，完全是用于辅佐自己走上最强的道具之一罢了。
这对兄妹在这点上如出一辙，正确来说，妹妹受到哥哥的荼毒很是严重。
“为什么不告诉我？莱特。”
“因为这是秘密，秘密要是说出来就不算秘密了。”
“我有教过你不要对我说谎吧。”
“可是这不算说谎……”
这些话都是伊斯特教她的，现在拿来怼他还真是一点毛病都没有，完美的倒打一耙，用于堵嘴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你想要抛弃我吗？哥哥。”伊莱特抬起头，双眸中的悲痛无法掩藏。
“不知不觉，你已经长大了，也长得这么高了，也得到了足够的强大。今后的日子里，就算没有我，也能生活的很好吧。”
“才没有这回事！”伊莱特坚定地说，脸上洋溢着柔和的微笑，“我们约定好了，以后会一直在一起，一直一直进行着不会结束的旅行。如果哥哥你无法遵守这个约定，如果觉得我会被勇者之名，勇者之职约束而对你拔剑相向……那就杀了我吧。”
“真不知道这个性格是遗传谁的，真是笨蛋啊！”
彼此的目光对视良久，伊斯特还是败下阵来，承认了自己敌不过她。
从小就是这样，他这个哥哥在坚持方面一直都不如妹妹，所以他才无法成为勇者，只能成为魔王。
“我们可是双胞胎啊……”
一起出生，一起长大，一起努力，一起变强，一起前行。
自出生至今，两人之间就没有分离过多长的时间，也绝对不会被勇者魔王这种无趣的概念所分离。
“我是不会走的。”察觉到伊斯特的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希拉打了个哈欠，不改随性的给出了回答，“先前就说过了，我早就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那边可是洒满了我的通缉令。而且既然你已经知道你妹妹是勇者，那应该也察觉到我的身份了，对吧？”
“封印了傲慢，怠惰，嫉妒三种恶魔，将它们当做仆役支配的大魔女。”伊斯特在成为魔王之后，才第一次认清自己身边这群人的真面目，“真搞不懂你们究竟是如何伪装自己身份的。”
恶魔与魔族完全是两回事，七大恶魔可是出现在创世诗篇中的神话生物，魔族是在创世诗篇完成之后诞生于世的生命。魔族中有不少种族是模仿着恶魔诞生的，但两者之间实际并不存在太大的联系。
“难道不是因为你一直在忽视我们吗？以你的能力，想要察觉到我们不对劲的地方是很容易的，但是你将影响不到自己计划的那些全部都当成了不相干的东西扔到了一边。对我是这样，对你妹妹是这样，对她们两个还是这样。这就是你的傲慢，也是你最大的缺陷。”
被她这么辛辣的讽刺，伊斯特还真是无言以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