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对饮成三人

作者:淮忆的森林 更新时间:2023/9/30 16:49:51 字数:2615

月色下的庭院更有几分寂静与清凉,我与琴梅在石凳坐下。

她手中提着的茶壶温热的气息在夜风中流淌,与寒凉的夜空形成鲜明对比。

我接过琴梅递来的茶杯,尝了一口。

茶香淡淡的,但我尝起来却觉得有些苦涩,仿佛与我的心情相应。

我看向她,若有所思地说:“琴梅,今天我和亭儿……”

梅花睁大了眼睛,她对我露出了具有疑虑的表情,“婉儿小姐,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我握住了我的茶杯,深吸一口气,把今天和朱亭矛盾的事情,从头到尾地详细告诉了她。

我告诉她我如何与朱亭发生争执,我如何质疑朱亭的勇气和决心,更是告诉了她我如何在情绪的冲动下,对朱亭说出了让她哭泣的言辞。

琴梅听完,她放下手中的茶杯,用她那直视人心的目光看着我:“婉儿小姐……我家小姐心里肯定也很痛苦。”

我看向她,我知道,这个年轻的丫鬟并不像外表那样单纯,她知道的事情很多。

我低下头,轻声道:“我知道自己是错的。”

琴梅看着我的神情,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始给我讲起朱亭的过往。

琴梅的目光缓缓落在我的眼中,她略微皱眉,轻声道:“我家小姐,好像自记事以来,一直是个活泼好动的孩子,仿佛身体里总充满了无尽的活力。”

我轻轻颔首,语气中也浸染了几分感慨:“亭儿的确如此,自从我与她正式相识的那一刻起,便深深为她那份活力与热情所吸引。”

琴梅却摇头,声音轻如蚕丝:

“其实……我家小姐最初的性格,并不是现在这般开朗跳脱,似乎是经历了那件事之后,彻底改变了……”

我愣了愣,由衷的好奇:“是什么事情,让亭儿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呢?”

我语声低沉,眼睛中掠过一抹困惑的阴影。

琴梅微微一顿:“大约是在八、九年前吧,那个时候的小姐,性格有些……”

我心里想道:“既然是变了,那以前的性格肯定不似现在这般吧……”

我不由得插话:“有些恶劣吗?”我的语气不无惊讶,然而眼神里却是紧锁的思索。

琴梅轻嗯一声,肯定了我的猜测:“嗯,您说得没错。总的来说,她那时的性格与现在这个善良的小姐完全不同。那时的小姐,对待我们这些下人,她总是过于苛刻。”

听到此处,我心头微微一动,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我小时候的样子,那时的我也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姐,总是想要霸占所有的宠爱。

“那么,到底是什么事情呢?”我不禁追问,一双明亮的眼眸紧紧地盯着琴梅,试图从她的眼神中寻找答案。

“小姐可能与您提过,她曾被母亲强行要求裹脚。”琴梅缓缓道出,她的声音有些沉重,“起初,小姐是极力反抗的,但最终还是没有逃过这一劫。”

我轻轻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纤细的脚上,心中不由涌上一丝隐隐的疼痛。

“哦,我知道的,她曾告诉过我。”

我轻轻抬起头,语气平淡,“她说,她当时因痛苦而昏了过去。”

“没错,”琴梅缓缓点头,语气有些凝重,“由于这次事件,小姐一度昏迷了好几天,夫人的举动也被老爷知晓了。而我们这些参与过那次缠足的下人,也都要受到惩罚。”

听到此处,我有些哽咽,眼前不由浮现出朱亭那痛苦而无助的样子,心中一阵揪痛。

“小姐昏迷了七天之后,终于醒了过来。”琴梅的声音继续响起,每一个字都如此清晰,如此深刻,“她醒来之后,似乎忘记了许多事情,但当得知我们会被惩罚时,她毫不犹豫地为我们这些下人站了出来。”

“这……”我轻轻一叹,脸上露出一抹深思的表情,“确实是亭儿会做的事情,她的心地真的非常善良。”

琴梅微微一笑:“是的,当时的小姐年纪还小,只有五岁,然而醒来之后,她似乎突然间长大了许多。”

我轻轻点头,深深地感受到了朱亭的不易,“她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是吗?”

“没错。”琴梅点头,她的声音深沉而又坚定,“如果不是小姐为我们求情,恐怕我今天就不能在这月色下与您相谈了。”

我听后,心头五味杂陈。朱亭的“过去”果然如我所猜测的,充满了不为人知的秘密。

然而,又如何呢?我轻轻一笑,望着远方的月光,“她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朋友,我又何必去在乎她过去的故事呢?”

我看向琴梅,微微一笑,目光中充满了深深的理解与同情,“毕竟,她一直以来都是那样善良,那样温柔。

她甚至将我这个家境贫寒的丫鬟提拔为她的贴身侍女,让我的家人过上了更好的生活。”

琴梅温柔的话语回荡耳畔,闪烁着银色的月光尽显其深沉。

“如果我初遇亭儿,会发现她如晨曦中轻描淡写的墨迹,总带着点小女子的羞涩。然而现在,她在我心里犹如蓬勃绽放的烈阳,灵动活泼,充满活力。”

走马灯般的回忆划过我心头,我注视琴梅,欣赏并感谢着她为我描绘的这个朝气蓬勃的朱亭。

“确实,亭儿温暖如阳,如此迷人……”

我低声自语,陷入深深的思索。每分每秒的朝夕相处,我感觉自己正在被朱亭的魅力牵引,尤如那星子被天体引力所牵引,逐渐无法自拔。

我对她的情感,是亲人?朋友?或是……我无法形容,只知道在我心灵的每一个角落,她的影子清晰可见。

琴梅的笑声打破了我的遐想,“小姐激进而坚持,总是激烈地反抗母亲的束缚,有时甚至闹上吊。”

琴梅的笑容让我明白,朱亭忍受的痛苦和意志力,仍能以微笑应对,她依然是那个如阳的朱亭。

听着琴梅的笑声,我感到一股释然,我含笑回道。“是的,哈哈,亭儿对我说,上吊是她与父母斗争的最后法宝。”

琴梅举着茶杯向我微笑。“没错,小姐心中始终挂念着父母,她并不会真的做出伤害自己的事。当然,被安排进绣楼也算是一次失败哈哈。”

我们一起欢笑,在宁静的月下,琴梅对我说了更多关于朱亭的往事。

她对朱亭的理解深深打动了我,她的温暖帮助我更多了解朱亭。

我看向琴梅,微笑道:“琴梅,谢谢你”

“今晚你的茶,不苦,但让我能回味很久。”

与琴梅道别后,我轻轻步入宁静的夜晚。银月静晗,诉说着未了的故事。与琴梅的交谈早已结束,但对话的余音仍在耳边挥之不去。

明天,新的一天,我将以全新的心态,去面对一切。

在朱亭和我之间,那份误会和冲动,我会慢慢地去弥补,我知道,我们的友谊,经得起这次的考验。

我缓缓走回房间,缓缓推开那扇淡黄色的门,感到一股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辉映在窗棂的月光默默地洒在我的床前,似乎邀我共享这梦一般的宁静。

我小心翼翼的脱下鞋子,让赤裸的小脚感受到冷石板地上的温度。回味着此刻的宁静,记述着今夜与琴梅的话语间的情感。

门轻轻关上,四周的声音逐渐消散,只剩下躁动的心声。我躺在床上,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定格了那每一个我、琴梅眼中的朱亭。

她的过去、她的现在、她的种种,如泥塑的画卷在我心头展开。

原来,我和朱亭,我们并不仅仅是朋友,更像是彼此生命中的一部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合上了眼。月光透过窗棂,洒满了我的床榻。

我轻轻地躺下,闭上眼睛,让自己沉入梦境。

梦境中,我仿佛看到了那片未知的树林,闭上眼睛,却清晰地感知到它的存在,待我去挖掘,去揭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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