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空荡的病房现在却让温有兮感到压抑拥挤，温妈妈端坐在中央位置静静的望着温有兮，老管家在一边背着手矗立。
温有兮只是低着头，手心不停的出汗浸湿了那被抓皱的白纸。
“这种事很难吗？你做过很多次了吧？”
温妈妈打破沉默，却是给温有兮一记重击。
“这……我想这不至于妈妈亲自来一趟吧？”
温有兮无法接下只能规避。
“我自有自己的理由，回答我能不能去做？”
温妈妈不肯让出丝毫机会，态度更加强硬。
“我……”
温有兮欲言又止。
“你犹豫了。”温妈妈冷冷一句让温有兮打了寒战，“你不愿意是吗？”
“不是的！”
温有兮急忙辩解。
下一秒却愣住了，为什么会犹豫？这种事不是做过很多次了吗？她心中浮现苏乐乐的脸，温有兮不禁去问“为什么是你？”
“那就去执行。”
温妈妈下达最后通牒。
温有兮无话可说，眼眶湿润，抓着白纸的手不住的颤抖，像是被家长拿走玩具的小孩子。
“不要怪妈妈，妈妈是为了你好，我可是你妈妈啊。”温妈妈站起身靠近温有兮，用手抚摸她的脸，“你可是我最爱的啊。”
“是的。”
温有兮无神的回应。
老管家看见窗台上的鸢尾花垂着头，默默闭上了眼。
…………
“有是第三声，又是第四声！”
温又兮对着苏乐乐讲解，用一根手在空气中比划。
“原来如此。”苏乐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么说的话，温有兮是温又兮姐姐，温有兮是温又兮妹妹，温有兮是温有兮的姐姐！不对，是妹妹！也不对！啊……怎么回事？”
温又兮看着头脑风暴的苏乐乐略感无奈。
“这是？”她注意到苏乐乐也带着一个照相机，“难道说？”
“温有兮是……又兮是……什么兮来着？”
苏乐乐被无所谓的东西困住了……
“别管名字了！”温又兮唤醒苏乐乐，“可以和我说说你怎么认识我姐姐的吗？”
“啊，是这样的……”
苏乐乐一通解释，这言语繁杂又不必要，温又兮如同做化学实验一般从一堆话中困难的提取关键信息，最后理解的八九不离十。
但苏乐乐的解释还没结束，温又兮静静的看着这滔滔不绝的女孩，齐肩的短发很凌乱，胸口挂着一个塑料质感的吊坠，朴素外衣搭配牛仔裤不能说牛郎配织女只能是孙悟空配林黛玉，运动鞋的鞋带一边太长一边很短，长的那一边已经被踩脏了。
“为什么是你？”
温又兮不禁小声说出这句话。
“啥？”
苏乐乐没听清。
“没什么，没什么”温又兮摆摆手，“你讲完了？”
“哦，还没呢，我讲到哪来着？”
苏乐乐好像又要继续。
“不对，我记得你讲完了呀！”
温又兮实在是不想再听了。
看着苏乐乐还在疑惑，温又兮想起了正事。
“你是出来给姐姐拍照的吧，我看看你拍的。”
苏乐乐递上照相机，温又兮一张张看过去。
“这都是……什么？”
看着一张张模糊不清，不可名状之物，温又兮面部逐渐扭曲。
“拍这张的时候我滑倒了。”
苏乐乐乖巧解说。
“这张呢？”
温又兮又换出一张不知名的东西。
“拍这张的时候我被自行车撞到了。”
苏乐乐摸摸手臂表现出好痛的样子。
温又兮难以置信，心中冒出一个想法，而她要论证。
“来再拍一张，拍那个花。”
温又兮把相机给苏乐乐指向远处的一朵花。
苏乐乐感觉莫名其妙，但还是听话的去拍了，而不知哪来的风带着沙子迷了苏乐乐的脸。
“咔嚓”还是一团模糊。
“怎么可能，再拍！”
温又兮突然激动。
“咔嚓”落叶挡住镜头，“咔嚓”路人闯入镜头，“咔嚓”青蛙跳出镜头……
温又兮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不得不佩服这种什么都拍不下来的才能，这在《走进科学》中能拍三集！
“为什么是你？”
温又兮又嘟囔一次。
“我是不是没做好。”
苏乐乐抠着手指有点不知所措。
“是啊，你是故意的吧？”温又兮突然带起敌意，“你实在不想干这工作就走啊。”
“没有，我……不是故意的。”苏乐乐被吓到了“我总是干不好事情……”
“所以你就走啊！”温又兮已经不耐烦了，“你知道这些照片对姐姐意味着什么吗？”
“我不知道。”
苏乐乐只知道自己做错了，却不知道有多严重。
温又兮深呼吸缓解情绪，生气没有用，她盯着苏乐乐犹豫了一会，叹了一口气走到长椅旁坐下。
“过来。”
温又兮拍拍一边的空位示意苏乐乐。
待苏乐乐坐下后说了一些故事……
有些牢笼里的鸟儿曾见过天空的颜色，有的鸟儿出生就在牢笼，养鸟的人会给金丝雀最华丽的牢笼，给它最丰厚的食物，就这样金丝雀可以度过衣食无忧的一生，可只要瞥见过天空就无法忍受监牢，如果加上外面小鸟的描述向往就会变成渴望……
讲完故事的温又兮盯着远处一言不发，听完故事的苏乐乐神情复杂。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多？”
苏乐乐看着脸色凝重的温又兮。
温又兮缓缓的转头看向苏乐乐。
“我相信姐姐的选择。”
温又兮留下这一句和照相机之后便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苏乐乐魂不守舍，看见佝偻老人拖着废品艰难前进，看见公司小职员对电话那头点头哈腰，看见穿戴金银的老板抽着闷烟。
“怎么会这样呢？不是说有钱就会开心了吗？怎么感觉……大家都不开心呢？爸爸妈妈，到底怎么才能开心啊？”
苏乐乐推开病房门，温有兮背着身坐着。
“我回来了，照片给你。”
温有兮没有反应。
“我回家了。”
温有兮一动不动。
“那就，再见了。”
温有兮一如既往。
苏乐乐安静的关上了门，这次没有把自己留在里面。
温有兮突然站起，大步去到病房门那，打开。
空无一物。
温有兮突然感觉无力，倚靠门边。
“嗯？”
“嗯？”
苏乐乐就蹲在门边小小的一只。
“你怎么？”
“你怎么？”
两人异口同声。
“我有话想对你说。”
“我有话想对你说。”
两人莫名默契。
“你先说吧。”
温有兮抢先开口。
而苏乐乐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扭扭捏捏的样子让温有兮奇怪。
“怎么了？”
温有兮问了出来。
“你说过不要打听老板的事情……所以我……”
苏乐乐吞吞吐吐的说了出来。
丢出的回旋镖打到自己头上了，温有兮红了脸，“这次我允许了，可以说了吧。”
“我想问问你，为什么选择我？”
苏乐乐得到允许立马问了出来。
“我说过了啊，因为需要，因为……”
温有兮还没说完就被苏乐乐打断。
“我听不懂”苏乐乐摇摇头，“你说的太简单了，能不能再详细点，可是太详细我也许也理不清……就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讲……”
苏乐乐讨厌自己匮乏的言语和简单的脑子。
温有兮静静的望着面前的少女，为什么选择她？这个问题温有兮思考了一天，但是在苏乐乐离开的瞬间似乎明白了，看到没有离开的苏乐乐确信了。
“因为我喜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