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有些许发黄的照片上印着是个人,一个高大的男人蹲坐在一大一小两个男孩中间。
稍大些的那个叉着腰大笑着,眉眼间与男人很是相似,高挺的鼻梁与已经有些棱角的脸庞,尽管还未完全张开也能看得出他未来必定是为仪表堂堂的英武男子。
至于边上那位年纪稍小些的,看上去似乎有些胆怯,双手不安地捏着衣角,畏畏缩缩不敢抬起的小脸称得上是眉清目秀粉雕玉琢,相比起男性的英俊,到更像是女性的柔美。
及肩的头发柔顺的垂下,比起旁边的男人与男孩那仿佛一脉相承的白毛,他的一头黑发倒显得有些突兀了。
或许月并不知道这男孩是谁,但却对照片上的男人和那个白发男孩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你和父亲年轻时候的照片?”
月将照片举到樱井泉的脸边上仔细比较,尽管相隔几十年两人的变化都很大,但至少还是能从他们的外貌中看出不少相同之处的。
“那另一个又是谁?父亲还有个弟弟?”
虽是这么问,但即便樱井泉真的承认了月也不可能会相信,这两人无论是在外貌还是气质上都有很大的差别。
真要说像的话,倒是和……
“小野寺夜,他的名字。”
(果然吗~)
“他是三十几年前被援助队从重樱的一座被异兽袭击的城市里捡回的,记得当时他伤得挺重,被压在倒塌的建筑下,肋骨也断了几根。”
“不过也幸好有在废墟做掩护,他没跟其他人一样被那异兽踏扁撕碎,或者成了它的口粮。”
“带回/厄里斯/经过治疗后,那小家伙幸运地挺了过来,原本打算把他像其他非遗孀的孤儿一样扔进[洗心院]培养成为/游荡者/卖命的死士的,但小岚他还挺喜欢他的。”
有些陈旧的相框却依旧一尘不染,干净透亮的玻璃在阳光下有些晃眼。
“小岚他从小也不见他跟哪个同龄的孩子亲近,虽说对待别人的态度都很友好,但却也总是感觉跟他们有着距离感,始终融入不进去,就好像高高在上的主人俯视着满屋的宠物一般,平等地爱着所有人,或许这也是他会……”
他愣了愣,看向月,空张着嘴,不知道再如何说下去。
“……算了,不提那些烦心事了。”
“总之那一天他们偶然遇到时,那俩孩子就像是互相看对了眼,我也乐得看到小岚能有个玩伴,能像个正常的孩子那样玩闹。”
“死士对于/游荡者/来说只不过是锦上添花,[洗心院]的孤儿也不差他一个,所以我也就自作主张地收了他做义子,把他安排在小岚的身边。”
樱井泉从月手中接过照片,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两个孩子的脸,像是在回忆过去的时光。
可相片已然发黄,他所心心念念的人儿也早已离开了他的身边。
“夜君的性格向来比较软弱,加之一直没能觉醒出异能,只能作为小岚的伴读进入学院,有小岚的关系在,学院里的其他学员至少不会在明面上排挤他。”
“至于他们背后的那些闲言碎语,我其实不用想也能猜到,但这是他们年轻人自己的事,我一个大叔有何必参与呢?”
林间的幼兽必须得学会保护自己的方式,过度的干预只会让它失去争夺食物的自个。
倘若他连孩童间毫无杀伤力的风言风语也无法抵挡,有怎么能登上那为他准备的王座呢?
“小岚也确实没让我失望。”
“至于夜君,他虽说没有作为异能者的才能,却在战术方面有不错的头脑,因此在小岚从高级学院毕业后我便将他安排进了作战指挥部。”
战斗并非莽夫的殴斗,合适的战术与果断清晰的指挥有时比之单纯的实力更为关键,因此作战指挥部对任何国家势力而言都格外重要。
异兽的威胁像把利刃般时刻悬在头顶,而他国的目光又时刻紧盯着/厄里斯/,期待着一举将其覆灭的时机,繁多的工作与紧张的范围让作战指挥部的人才时刻处于紧缺状态。
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小野寺夜依旧凭借着他远见的眼光与果断的指令在一众优秀的人员中脱颖而出,顺理成章地爬上了副部长的位置。
这也是/游荡者/建立以来第一位当上高层的无异能者。
“可一个没有异能却又身居要职的普通人留在这时刻可能再次爆发战争的地方,无论于公于私都是一大隐患,所以我们故意放出他在战争中牺牲的消息,又让他以逃难者的身份回到了重樱。”
“只是没想到,这个决定反倒提前结束了他的人生。”
无数个夜晚,夜与岚的那年轻的面孔在他的梦境里反反复复地浮现,质问着他的内心。
他自以为是地将那早已把他视作父亲的孩子赶出唯一能给予他庇护的家,却又自我安慰地相信那片地狱是远离纷争的天堂;他从小教导着自己的孩子坚持自我,不去质疑自己的内心,却又对他的悲痛、他那绝望中诞生的意志熟视无睹。
他真的配被那两个孩子称作父亲吗?
“所以,你是想说,小幽是……”显然,月并不在意爷爷的悔恨。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再纠结于此也没有任何益处。
“是啊,幽……是夜君的孩子。”
“夜君离开了/厄里斯/,他的孩子却又回到了这里,真是讽刺啊~我当年做的那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樱井泉自嘲般地一笑,拳头攥紧,手臂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那天听说你将幽带回/厄里斯/时,我将已经想通了一切,我暗示自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把那孩子当成学院里的一个普通学员,不再沉迷于过去的种种,把那些是是非非都忘却。”
“可是不行啊,我的亲孙女,竟然喜欢上了她的干弟弟,这或许就是命运的捉弄吧~”
樱井泉的神色顿时严肃了起来,盯着月的眼睛。
“月啊,我不会去追问为何你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孩子如此情有独钟,但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记住。”
“东煌的那次异兽袭击事件决定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小幽他真的对你意义非凡,你可千万要……看住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