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哈哈哈哈~”
“【自云端坠落者,无异于死亡】?什么嘛,这么好笑的理由?”
“能想得出这种口号的那些训练官,怕不都是一群中二病吧!”
“哈哈哈哈哈~”
少年一手捂住肚子,一手不断拍着沙发,旁若无人地大笑着。
少女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看着这居住了三年的熟悉住宅,不禁对未来产生了写迷茫。
这是在过去的近二十年里从未出现过的感情。
事情的经过还要从一小时前说起。
…………………………
【年轻的少女哟,回答我,你的心中是否依旧充满仇恨?】
少女自高楼之上快速下坠,感受着强烈的失重感与呼啸而过的狂风,耳边却突然传来了这样一道声音。
那是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调侃戏谑的语气中却又带着似乎能蛊惑人心的魔力,人她想起了曾经在话本中读到的恶魔。
也是,这里可是离地面近百米的空中啊,又怎么可能会有人的出现?
少女好奇地睁开眼,在她视线的正前方,是一位盘腿腾空坐着的少年。
耳边的风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那令人头晕的失重感也逐渐消退,远处的飞鸟似乎减缓了飞行,回响于脑海之中的噪音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远离人群的空间如此的安静,像是一片与世隔绝的乐土。
少女环顾周围,在她眼中这倒坐着的少年、自己向上“垂下”的长发与大脑充血的闷胀感无一不说明了一个问题——现在的她还是以下坠时的姿势倒挂在空中。
“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先把我正过来吗?”
“啊,抱歉抱歉,忽略了一点点小细节~”
少年明显愣了一下,又立刻笑着摆了摆手,明明说着道歉话却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但少女也还不至于仅仅因为这就出现情绪波动,在之前的十几年里少女见过无数形形色色的人,其中比他性格恶劣的多的也不在少数。
视野终于回到了正常的角度,大脑稍微清醒了些,让少女得以看清面前的少年。
他的体型并不大,看起来不过是初中生的年纪,脸上的狐狸面具遮住了大半张面孔,让人看不出他的相貌,却也能从他裸露在外的白皙粉嫩的皮肤上猜出,其主人绝对难看不到哪去。
大概是因为年龄的关系,少年的第二性征并不明显,紫色的长发垂在背后,中性的嗓音与平坦的胸脯却又让他的性别更加模糊。
“所以,你是男的女的?”
“……”
这长达十余年地狱般的训练似乎并没有教导她一个名为“情商”与“语言艺术”的知识。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些后悔救下你了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少女似乎看见了少年身后隐约冒出了黑气。
“这样吗……是我失言了,小姐。”
不开玩笑,少年已经在考虑是否应该让少女重新回归自由落体的状态了。
少女看着少年背后那愈发浓重的黑气,不明白自己又是哪里说错了话。
这已经是她反复思考后觉得最接近真相的答案了,毕竟那纤细的身材、堪堪一握的四肢,与那远超她见过的大多数女性的细腻皮肤怎么看都不太可能出现在一个男性身上。
(或许是个还未发育完全的女孩吧~)
少女看着少年一马平川的胸口,合理地推测着。
“喂,你这眼神……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少年顺着少女的视线看去,突然有种不好的猜测,羞耻地抱住了胸口,却在片刻后又立刻将手放下。
毕竟他的真实性别,用这个姿势似乎不太合适。
“算了,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再说吧。”
少年扶额无奈地摇了摇头,在一声响指过后,空中便彻底失去了两人的身影。
…………………………
“嘛,这地方还挺不错的,安静又宽敞,就是风格有些……别致?”
少年完全不在乎形象地半躺在沙发上,丝毫没有作为外来者的自觉。
先前在远处看见从高楼之上一跃而下的少女,觉得能从中挖掘出乐趣的少年想也没想便立刻凑到了她的面前,直到几分钟后才反应过来,在繁华的城市中他的举动多少有些过于引人注目了。
“不过作为临时住所也足够了,正好这里现在也没人住,那我就勉强屈尊降贵的留在这里吧~”
少女微微皱眉,她倒不觉得少年没有边界感的行为过于冒犯,但这房子……
虽说她自己不太在意,但对她见过的绝大多数人而言,都不太会愿意住在明知刚死过人的房子里吧。
中校与他妻子的棺椁被她埋在别墅的院子里,她亲眼看见少年来时往两人的墓碑上瞥了一眼,显然是已经知道了她做的事。
可他却没有半点介意的样子,也没有要对她所做之事加以点评的意思,似乎已经习惯了他人的死亡。
“说起来,你杀了你跟随了三年的中校,就仅仅是因为基地的那一句‘教导’?没有别的理由?”
“……没错。”
其实少女自己也无法说清,那句已然刻入她灵魂的指令当然是她最初始的想法,可除此之外,她在真正付诸行动之时,心中似乎的确包含着某种感情。
愤怒?怨恨?
……都不是,这三年里,中校一家从未对她做出过出格之事与冒犯之举,而她也仅仅将他们视作任务对象而不带有其他任何感情。
尽管相处三年,可在他们眼中,彼此都不过是同住一处的陌生人罢了。
“那还真是可惜啊,我还以为你和我都是一样的呢~”
“不过说实话,我并不讨厌高尚的人哦~”
“高尚?我?”
少女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词汇,若非自己的听力系统失常,就是这少年的认知能力出现了问题。
即便是她自己也知道,她的所作所为已经为常人所不容,无缘无故地弑杀他人已经是罪无可恕的行为,更何况她还是理应为使用者献出一切的工具。
所有的斥责都理所应当,所有的褒义词都与她相去甚远,她理应被送上处刑架在万人的唾骂中死去,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卑鄙地决定自己的谢幕已经是她能想到最美好的结局。
可在现在,她竟然听到有人用“高尚”来形容她。
多么的……
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