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还是老实地回到了学校,父亲不想耽误我的课程,他说母亲由他来照料。
虽然我很担心父亲的家庭问题,但他坚毅的眼神还是让我退缩了。
看得出来,父亲也在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可即便回到了学校,我也没有办法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到课程当中。
父亲说,一旦母亲有了变化,他会第一时间通知我。
换言之,什么都不说,就是一切“安好”。但只要有了电话,那么就要做“好”与“坏”的双重准备。
所以就算我想知道母亲的状况,也是不敢打电话过去的。
我太胆小了。
心柔陪着我的时间更久了。每天都要送我到寝室门口,甚至会在楼下一直等着。有好几次,我都在阳台上看到了她的身影。直到我跟她说不必这么担心之后,她才没有这样一直等。但还是每天都给我打电话过来,尽量和我沟通聊天。
“小初啊,我已经把那家温泉旅馆预约好了哦,等过些日子时间闲下来,咱们一起去吧。”
“嗯。”
“听说温泉本身也有健体的效果,加上我的按摩手法,肯定能有奇效。”
“就算不去温泉,效果也足够好了。”
因为有她帮我揉捏肩膀,最近肩膀完全不会感受到疼痛。
当然了,平时读书的时候,她也会尽可能帮我纠正姿势。就像个女仆似的。
她和我聊了许多别的东西。
但我都没有太认真听。
我只是想要听她说话,内容并没有什么要求。
只要能听到她的声音就好了。
“伯母她一定会没事的。”
但这句话,我还是真切地听到了。
“但愿吧。”
其实,心柔她最近几乎不说这个话题的。我知道,她其实也不想让我太过在意。
可好巧不巧的,我唯独对这个话题最敏感。
我不知道现代医学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一个躺在床上这么久没有醒来的人,真的能够重新睁开眼睛和我说话吗?
“最近,总觉得小初你太没精神了,虽然能够理解。”
“嗯?有吗?虽然一直很在意,不过倒也谈不上没精神吧。不如说,我一直都是这样。”
总是对外物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就像路边的石头一样。
“最近,有认真读书吗?”
“多少还是有读的。”
比如现在,我的手里就握着书,一个字一个字地吸收着。
“要是我有万能药就好了。”
她继续天真地说道:
“如果我能治愈天下所有的病,就能让所有人都幸福了。”
“就算没有疾病,烦恼也已然会有,只是烦恼的范围变了而已。”
“但至少能让你此刻开心些。”
“都说了,我没有不开心。我每天都是这样。”
“可能、确实如此。”
心柔的声音有些微弱。
听到这么没有精神的声音,我也下意识地看了看她。
她低着头,视线转到了脚下:
“细细想来,小初你过去的生活,也许并不感到难过,是我擅自打破了你的平衡。”
“我都说过了,并不是那样,你只是……”
“如果你不开心的话,我做的事情就没有意义了。”
“之前你说过,你说你相信自己所做的事情。你在我的身边,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她转过头,略显寂寞的看着我: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一辈子都陪着你。”
“可不要乱说这种话哦,等到你结婚的时候,我可能会大哭的!”
我学着她的样子说话。
想要让自己表现得更加有精神。
可她却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颊。
虽然挂着笑容,却寂寞又忧伤。
我是瞒不过她的。
“那我就嫁给小初好了!”
之后又变成明媚的笑脸,让我有些心动。
虽然不想承认,但被她陪着,我已经无数次心动了。
明明是和我年龄一样的女孩儿,却能让我一直心动。
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心柔她很漂亮,行事也很潇洒,认真又自信,对自己的目标坚定不移,的确是能让人一下子就产生好感的女孩儿。
再加上她一直陪着我,不心动才是有问题的吧。
不过,我很清楚,这一切都是她与生俱来的善意。
也许那个曾经给她温暖的,笔记本中的女孩也有与她相似的特质吧。
不然怎么可能吸引到她这样子的优秀的人呢?
但可惜的是,我完全不具备这些东西。
……
只希望这种日子能持续一段时间吧。
可是,想要嫁给我的心柔,却突然消失了。
不光不陪我说话,而且也不来上课,学校里也没了她的踪影。
那天晚上,我收到了她发来的短信:
“再等我几天,我要想办法嫁给你!”
就是这条短信之后,她就突然消失了。
我联系了伯母,伯母告诉我不用着急,心柔就是那样的人,决定了就会去做,她是很负责的,一定不会有事。
这是家人的信任。
可我却有些害怕。
不是害怕她会离开,而是害怕她做些什么勉强的事情。
不管承不承认,我并不是她想找的那个人。
但她的责任感,让她不能随便抛下我。
而且我能看出来,她很在意我父母这次的事情,她是很自责的。
我明白,如果我没有回家,如果我没有见到父亲,或许这一切都会平稳发展,不会有什么巨大变化。
就像蝴蝶效应一般。
她对这件事非常在意。
这也让我异常担心。
我一直犹豫要不要联系她。
对我而言,她是我现在只要肯珍惜,就一定有机会得到更好结果的人。所以我必须慎之又慎。
我不能再做错事了。
但即便真的联系,我要怎么问?
怎么问才能即让她理解我在乎她,又让她明白我并不会阻止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呢?
父亲打来了电话,说了一个暂时看来算是好消息的消息。母亲虽然还没有醒来,但病情并未加重,按照医生的说法,能在这些日子保持住现状,已经非常好了。
可一切都没有解决。
但我又没有丝毫的办法。
我还是胆小如鼠。
我依旧只能做那个一直被动等待的笨蛋。
如果有人骂我笨蛋,我根本无言反驳。
要是有人肯这样狠狠骂我就好了,至少能让我心里舒坦一些。
但显然,我连这样的人都没有。
我身边那些能够和我沟通的人,都太善良了。
他们总是在迁就我,总是想方设法尊重我,给我力量。
可我依旧只能缩在角落。
我也想做些什么,但常年的习惯没法随便改掉,我没有那个改变的能力。
是啊,任何能力都是需要锻炼的。而我在改变这件事上,甚至不如啼哭的婴孩。毕竟婴孩啼哭,是为了得到什么。
我甚至想不通我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我收起手机,准备继续做那个等待的废物。
可就像我说的,大家都太温柔了。
阶梯教室的大门突然被打开,消失了近一个礼拜的心柔直直地走到我的身边。
对我微笑之后,又大声对讲台上的老师鞠躬:
“实在不好意思,接下来学生还有些事情要做,所以在这和您请个假!”
“请假是没问题,但是……”
没等老师说完,心柔便牵起我的手,强硬把握拉了起来:
“走吧!”
她凑到我的耳边,轻轻耳语道:
“去新婚旅行吧!”
还是熟悉的笑容,让人无法拒绝的笑容。
我们抛下教室里惊讶的声音,就这样“逃离”了。
******
睁开眼,就是心柔温和的笑容。
头有些晕晕的,不过并没有太多不适感,反而觉得轻松了不少。
“睡好了吗?马上就要到了哦!”
“到哪里?”
我疑惑地问她。
这时候我才发现,此刻的我正躺在心柔的大腿上。我坐起身,环视四周,这是没有几个人的火车。
“当然是去新婚旅行啦!”
“目的我多少是知道的,我只是想问,为什么我没有坐上火车之前的记忆了呢?”
“那当然是我做了手脚啊。”
心柔坏笑着说道:
“不过,说到底也是因为小初你一直问东问西,还不肯和我一起来,我才出此下策。再加上疲惫的黑眼圈,一看就是没有好好休息。所以就在给你的饭菜里下了药!”
说完,对我比了一个ok的手势,吐了吐舌头。
“多少有点违法哦!”
“这些都不重要啦!重点是,怎么样,是不是舒服些了?”
“我不否定。”
最近确实一直睡不好,不过往常我的睡眠也很浅,稍微有些动静就会醒过来。
这种靠吃药增加的睡眠,偶尔体会一次,倒也不错。
她从保温杯里倒出饮料,递送给我。我浅浅喝下一口,和那天伯母给我的很像。
“这个是我改良过的,应该会合你口味。”
我点点头。
“饿了吗?要吃点什么嘛?”
“不饿,倒不如说现在精力有点太充沛了。”
“精神了就好!”
心柔吃吃地笑了笑。
“那么说说看吧,目的地是哪里呢?”
“当然是能看到萤火虫的地方啦!”
我的疑惑并未持续太久,因为火车的目的地正是我的老家。
“这里有萤火虫?”
“嗯,肯定有。”
心柔笃定地回答我。
时节已经来到了11月,尽管地处南方,但气温也多少都比夏天也低。
我不怎么出门,所以对本地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
但我也没法想象,11月份竟然还能看到萤火虫。
天色还早,即便真的有萤火虫,此刻也不是能观赏的时刻。
“现在去哪里?”
“去学校看看吧。”
“学校?”
村子里曾经确实有一个学校,是初中和小学合并在一起读书的地方。但我对这里的记忆并不算太多。毕竟对我而言,这里并没有留下太多值得留念的记忆。
但我还是跟着心柔一起回到了这里。
心柔穿了一身绿色的碎花连身裙,头发为了行动方便,编织成麻花辫。秋天带着些许微风,我们沿着河边,缓慢地向学校出发。
她走在前面,似乎比我还要清楚路线。
“放心好了,交给我就行!”
我似乎能想到她这个礼拜都做了些什么。
一定是费劲心力去调查了吧,究竟哪里才能看到萤火虫。
想到这里,我不禁笑了笑。
左边是小溪,右边则是农田。大片大片的玉米已经长得老高,排成一片深绿色的海洋。好像稍有不慎,就会迷失在这里一般。
但实际上不用担心这个。村里到处都有通往村庄的小路,只要你跟着小路走,一定不会有问题。
心柔很了解这一点,一直走在前面。
相比较而言,我只是对这个情况有一定概念,实际上,记忆中除了上学的日子,我是很少走这条路的。
学校在一处高高的山坡上,但现在已经废弃了。村子里的学校已经搬到乡镇里。
生锈的铁门上挂着一把锁,锁头是打开的。心柔取下锁头,在前面招呼我。
我跟在身后,回到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建筑都还在,颇具南方特色的倾斜房顶,目的也是为了雨水能顺畅流下来。
窗户上虽有污泥,但可能又因为雨水的冲刷,显得不是太脏。透过窗户,教室里的书桌板凳甚至都完好地摆在那里。
心柔又取下了一把锁,打开了咯吱作响的木门。
“打扰啦!”
她对着没有人的教室如此喊道,随后便跨了进去。
我跟在她的身后,也走了进去。
我不太记得我当初究竟在哪个教室上课,不过仅有的这几个教室布置都差不多。
心柔走向靠窗的最后一行,拿出纸巾稍微清理一下灰尘,然后便坐了下来。
她望向窗外,神色很柔和。
我也缓步向靠墙的最后一桌走过去,虽然很多记忆都消失了,但我确实记得,我一直坐在这一桌。
可能是因为坐在这里没有人会来和我说话吧。
我也学着心柔的样子,坐了下来。
明明是曾经读书的地方,但我却得不到丝毫回忆。
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心柔撇向我,露出暖暖的笑容,好像和夕阳揉在一起一样。
在这个瞬间,莫名觉得熟悉。
可又完全没有找到什么记忆。
也许是因为心柔本身的亲和力吧,她有让所有人都跟着暖起来的特殊能力。
离开了教室,我们便来到了操场的边缘。
为什么不去更大的操场中心呢?因为一眼就能看得到边,现在没有人打理,也是荒草丛生。
角落就不一样,阴暗的地方,草并不是很茂盛。
而且心柔第一时间便蹲在角落里,观察了起来。
我也好奇地走过去。
“在看什么?”
我询问她。
“蚂蚁,一大群蚂蚁!”
我也低下头,确实有一大群蚂蚁排队行进着。村里说蚂蚁搬家蛇过道,明日必有大雨到。这谚语是村人对现象的总结。但天空没有一片云,空气也干得紧,一点也不像下雨的意思。
不过,这只是我观察到的现象罢了,谁也不知道老天爷究竟会在什么时候耍脾气。
“蚂蚁随处都能看吧?”
“嗯?会吗?但我总觉得这里的蚂蚁很特别。”
“哪里特别?”
她歪着头稍稍思考了几秒钟,随后则是笑着说道:
“就是觉得特别,我也说不上来哪里特别。总觉得,我小的时候也见过类似的蚂蚁。”
“类似的蚂蚁?看来你有潜力做昆虫学者呢!”
“是嘛?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真想试试看。”
离开学校,我们便重新回到了村子里。
“我家就在这里,不如来我家休息一下吧。”
我这么对心柔建议道。
但走到门口的时候,心柔却停下了脚步。
“还是不进去了。”
她突然有些犹豫,但还是马上涂上笑容。
“也好,毕竟这次旅行是你安排的嘛!”
我俩调转了方向,向村南走去。
说实话,我对这个村子的了解少之又少,我们家住在村子的最北边,而相距约一公里的村南我从来没有来过。
黄昏给阳光穿上了一件绸衣,并且不断给它涂上更重的颜色,直到漆黑。
村里已经长上灯火,和着点点星光,共同书写着静寂。
也许是秋末最后的张扬,蛙声与虫鸣异常明亮,毫无节律,却并不吵闹。
要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反而让人有些惊异。
心柔一直在和我聊天,和我讲看到的新鲜事物,讲着花花草草的知识。
也许是真的有用心搜集资料,很多东西,我都不知道。
她看着一家又一家的灯光,总会停留几秒,好像在寻找些什么。
看样子,应该是没有找到。
但心柔看起来并不沮丧,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不过,这个时候,草丛间飘过的丝丝光点却被我们捕捉到了。
还真的有萤火虫。
但并不是很多。
可这也足够让心柔惊喜起来。
她牵起我的手,让我跟随她。
我们来到了河边。
夜晚刮起了微风,不过混合着河边潮热的空气,并不觉得太凉。
我们坐在石板上,心柔早就准备好了坐垫,准备停当后,便把饭盒递给我。
她的手艺很好,饭菜很美味。
当然,能和她一起坐在这里吃东西,我不可能会觉得难吃的。
吃过饭,依旧只有星星点点的火光,虽然萤火虫确实看到了,但并不像书里描写的那般壮观。
也许是星空太明亮了吧。
“困了吗?”
心柔询问我。
“有点儿吧,你做的饭菜太好吃了,稍微吃多了些。”
她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躺下吧!”
“那你呢?”
“我能摸摸你的头发就好。”
我当然不会拒绝这种好意。
顺势便躺在了她的大腿上。
“怎么样,柔软吗?”
“嗯,挺舒服。”
虽说很柔软,但腿部的肌肉还是比较明显的,估计是因为经常帮助伯母干活锻炼出来的吧。
如她自己要求的那样,她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
我微闭双眼,体会着轻柔的风,和轻柔的手心。
什么都没解决,我比谁都清楚。
可此刻的情境,却让我异常放松。
说到底,人就是群居动物。不舒服的时候,都是想要找到一个依靠的。
“心柔你在找什么呢?”
我说。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找什么,只是觉得应该找找看。”
“那有什么结果吗?”
“有、也没有。大概就是自己想找的东西并没有找到,但是目的算是达到了。”
“那还算不错?”
“嗯,还算不错。”
她依旧轻轻抚摸我的头发。
潺潺的流水声跟着轻风合唱,混合着虫鸣和蛙声,构成了丝毫不合韵律的自然之声。
越是夜晚,越能听清这声音吧。
还真是有些困倦了,不知不觉有点儿想睡。
但心柔一直在和我搭话。
我喜欢听她说话的声音,现在这个声音就在我耳边。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听到过这样的话。”
心柔说道:
“听说,星星是可以实现愿望的。只要你离他足够近,见到的足够多,愿望就有可能实现。”
“虽说星星都是会发光发热的恒星就是了。”
很多都要比太阳烈得多。
“不要说这么没有梦想的事情嘛,谁又能给出绝对的肯定,认为没有只发光而没有热量的星球呢?”
“说的也是,人类只能认知他能够认知的东西。而且星相学早在古希腊时期就有研究了,《黄帝内经》中似乎也有说这些东西。”
虽然我并没有读过类似的著作,但是多少还是了解一部分历史。
“但是星星果然还是离我们太远了。”
“是啊。”
“所以啊,和星星相似的萤火虫,是不是也有相似的能力呢?”
“实现愿望的能力吗?”
“嗯!”
“可能不太有。”
毕竟村里的人经常能看到萤火虫。
这是很简单就能证伪的。
“要是小初你看到这样的情境,还能这么说吗?”
听了她带着笑意的声音,我不由得睁开了双眼。
视线飘向水边,丝丝光点已经汇聚成片,流动的溪水被这光点照亮,仿佛变成了银河。这些火光缠绕着飞行,徘徊在这不算大的溪边。
我瞪大了双眼,近似忘记呼吸一般看着这个景色。
明明距离我长久以来居住的家仅有不到一里,可我却花了二十余年才看到。
就像是离你很近的星光一般耀眼,又好像一个个跳动的烛火般温馨。
混合着心柔身上的香气,加上泥土与野花的芬芳,总觉得自己像是置身与童话中。
可能眼前看到的这景色,就足够算得上“实现愿望”。
当我再次回头的时候,眼前已经变成了心柔温和的笑脸。
我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目光中溢出的柔和似乎要包裹住我。
“我就是想要看到小初你这样的笑容!”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已经开始发烫了。
但我还是尽可能笑出来。
“想看就多看看吧。”
“甚至想要一辈子都这么看着。”
环绕在我们周边的萤火虫,真的像是星光一样映照着我们。
好像进入了梦境,又像是歌剧的舞台……她深邃的目光似是被夜空涂黑,却又被萤火虫点亮。
“还记得我当初想要买下你的内ku吗?”
“嗯。”
“现在,不如换一个购买的东西怎么样?”
“想要什么呢?”
在星空和荧光下,绯红的脸颊上笑靥如花,美得不可方物。
“让我来买下你的内心好了!”
她已经让我心动过很多次了。
只是这一次有些不一样。
总觉得我错过了什么,又像是找到了什么。
记忆真是暧昧的东西,或许我真的就是她想要找的那个人。
或许我们真的就有不可替代的回忆。
真是奇妙,明明这是绝对不理性的行为。
“还真敢说啊,那总要让我听听你的筹码吧?”
“筹码吗?”
她微微思索,随后则回答道:
“那也只能用我的内心来换了吧?”
“可如果,我不是你想找的人呢?”
心柔摇摇头。然后从手边的背包里拿出了一个笔记本。
“这个就是你一直说得……”
“嗯,就是那本笔记。”
“这样随便拿出来,没问题吗?毕竟那可是你寻找重要的人的证据啊。”
心柔没有回答。
她翻开笔记,像是对待宝物一般轻柔地抚摸着。
一定记录着让她感动的文字吧。
一定有着无法忘怀的回忆吧。
也一定是无法替代的珍贵吧。
可下一时刻,她却开始一页一页地撕掉了这本笔记。
我赶忙伸手阻止她,抢过笔记。
她对我伸出手,示意我还给他。
而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了笔记本中的内容。
笔记里只有零散的记录,每个词汇都是分散,这一页有几个,那一页又有几个。而且几乎没有逻辑性。比如第一页是黑,酸,第二页只在中间有一个“书”字,后面还有“故事”“哲学”“小说”“父亲”“母亲”……总之,所有词汇都是没有关联的。
而且,总觉得……
“就这么撕掉,真的好吗?”
“嗯,因为已经找到了。”
“即便如此,也可以留作记忆,也可以……”
她从我的手里把这本笔记拿过去。
然后温柔地在我耳边说道:
“这一刻才是最重要的!”
她靠近我,轻轻地在我的额头上亲吻。
一切的美好似乎都在此定格。
那个选择忘记所有悲伤的少女,与另一个总是微笑的少女相遇。
两人在萤火虫的夜空下深情地看着对方。
轻轻亲吻对方。
互相感受着对方的温度。
萤火虫代替星光为他们实现愿望。
虽然只是顷刻的愿望。
还有什么故事的结局,能够超越如此的美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