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特岛.法贡森林边缘.红军第82伞兵师
刺骨的寒冬依旧没有离去,白雪将整座海岛刷成了雪白色,没人喜欢这里的严冬,尤其是在森林中的冬天,没有那个混蛋会喜欢这里。
滚烫的咖啡在饭盒中翻滚,但在这寒冬中这热量几乎微不足道,但是对于瓦西里同志来说,这依旧算得上是冬日中,难得的温暖,咖啡袋子依旧躺在一旁,那是用英语标注的咖啡,不难的看出,瓦西里是从某个死人身上找出来的。
颤抖着冻僵的双手,瓦西里拿起咖啡,让那温暖尽量减缓寒冷,“这鬼冬天怎么这么长。”裹着大衣缩在坍塌的墙角,白色的鹅毛早已贴满了,营长的一身,但他可没理由撤下去。
“营长你找我?”二连指战员兰尼斯特背着枪,走入了这个破破烂烂的指挥所,“要咖啡吗?”瓦西里苦笑着将咖啡递给兰尼斯特,“不用了,谢谢。”坐在弹药箱上,兰尼斯特再次裹紧了大衣,看得出来他很冷,大家都冷。
“你们连死了几个?”瓦西里喝下咖啡,抖着声音询问道,“兰道尔死了,威斯被炮弹炸断了腿,现在下去了,利培戈尔两兄弟也死了,加上之前死的人,差不多死了一半了。”兰尼斯特淡然的说,死的人太多,许多补充兵自己甚至不知道名字。
瓦西里无奈的叹气,整个营被放在这里,损失天天都有,严冬来临大陆的补给又运不上来,整个伞兵部队就要在物资断运的情况下,在这个破岛上坚守三个月,有人说克里特是伞兵的坟墓,我觉得那个混蛋说得对。
“好吧,你们连有任务,拿下森林外的阿喀琉斯镇,这是前往机场的必经之路,我们营的任务就是打开这门。”
兰尼斯特吐气,将手伸到火堆上取暖,他很无奈,但是却必须执行,三个连总有人要去执行,是谁去也无所谓,“敌人部署如何?”将领子拉起挡住早已冻僵的耳朵,瓦西里将地图铺在地上,用坍塌的砖块压住四角。
“有一个连,和你们差不多的编制,至少一门88mm牵引炮,侦察排说镇子的门口还有一辆,瘫痪的M62坦克,你最好祈祷它报废的,不然你们就要想办法去搞定了。”
指着谷仓,“这里似乎有一挺M249,过空地时,我估计会挨几个枪子。”瓦西里靠在墙上,侦察排总共就侦查到这几点,也只能这样,你可进不去,靠近的话就等着挨枪子吧。
兰尼斯特刚想开口说什么,一颗炮弹便直接打在森林里,爆炸接二连三的响起,“炮击!”有人在森林中大喊道,瓦西里一把将兰尼斯特按在沙袋后,两个指挥员缩在掩体后,震耳欲聋的炮声从四面八方袭来。
颗粒打在钢盔上,瓦西里将兰尼斯特的领子拉过来,“你回去!部署一下,让你的人都给我滚回掩体!老子损失不起!”“是!”兰尼斯特捡起枪背在背上便翻出了掩体,在硝烟和白雪中消失。
炮弹依旧在铺天盖地的袭来,爆炸在森林中不断响起,耀眼的光芒闪进指挥部,瓦西里爬到指挥部的观测台上,探出身子,刚探出头一片尘土便扑来,直接打在少校的脸上,“干你妈!”瓦西里抹去脸上的尘土,便看见了在森林中奔跑,若隐若现的士兵。
“滚到掩体里!快点!”炮弹直接打在观测台前,气浪将少校掀入指挥部,瓦西里摔在地上咬着牙,将钢盔取下扔在一旁,“医疗兵!我中弹了!”惨叫从外面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夹杂着爆炸声,传入瓦西里的耳膜。
“他娘的撑住!”瓦西里一个箭步翻越沙袋,摔在地上,颗粒再一次打在瓦西里的头上,“啊!”惨叫持续不断的传来,但在那炮击下这嚎叫显得是那么的渺小,“保持体力,叫你妈的蛇皮仔。”
瓦西里寻着声音爬去,树枝跌落在地上,爆炸依旧如演奏般响起,杂乱无章的爆炸此刻却显得有了节奏感,瓦西里曾经喜欢春节时的爆竹,那是小伙伴们最开心的时光,拿着爆竹奔跑在淞沪的街道上,欢庆着新的一年。
第一次炮击开始时,瓦西里趴在掩体中,看着那些炸断的树枝,爆炸中闪光,那时的瓦西里笑的很开心,就像当初的那个孩子,他发誓,这是自己一辈子看过最壮观的,焰火表演。
但当第二次炮击开始时,他就完全笑不出来了,而这是第几次?没人还记得。
“啊!”那个倒霉的家伙出现在了视野中,那个补充兵的小腿整个都被炸断了,鲜血早已将那片雪地染红,而这个倒霉蛋压着自己的腿撕喊着,企图让自己的声音压过炮击,而我觉得那没什么意义,因为这时候没人会从炮击中出去。
“孩子没事,别叫了。”瓦西里起身蹲在他身旁,看着那血肉模糊的腿部,“营长,我的腿没了!”补充兵想要抬起头去看他的腿,但是很快便被瓦西里按下,“没事的孩子,他们会送你去医院,你会活着。”
炮击片刻不断的袭来,整个森林都在被翻炒,灰尘和硝烟在空气中弥漫,“医护兵!”瓦西里撕心裂肺的喊道,但没人回应,也理所应当,没有什么白痴会在弹幕中前行。
瓦西里拉着伤兵的领子,拖着就往最近的散兵坑里走,炮弹在四周爆炸,硝烟夹杂着颗粒,就像是霰弹枪一般打来,瓦西里一个使劲便将补充兵托入散兵坑,而早在这里躲避炮击的两位士兵,非常自觉的将补充兵拉入了掩体。
瓦西里没有犹豫,立刻滑入了散兵坑,将活着的士兵拉过来,“医生呢?金斯顿呢?!”“我不知道少校同志,医生不在我们这儿,指挥员同志,我想他在周围。”
瓦西里探出头,无视着打在脸上的颗粒,扯着嗓子压过炮击,“医生!你最好赶紧过来!这里有伤员!”士兵将瓦西里拉回掩体,而刚刚就在前面,一枚炮弹打在了地上,弹片直接插在了树上。
“金斯顿!你该死的在那里?!”瓦西里按着头大喊着,“我在这里,我的上帝。”胳膊上绑着红十字的少尉,滚入了散兵坑,“这孩子的腿没了。”金斯顿扶正钢盔看着那补充兵的腿,“我看得见,该死的,鲁德普,把这个倒霉蛋的头托起来。”
名为鲁德普的上等兵,将这个倒霉的补充兵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而这个倒霉蛋在不断的喘气,我看得出来他很疼,不是一般的疼。
金斯顿开始了自己的工作,瓦西里不想看过程,而是爬出散兵坑,匍匐到一颗树旁,从腰间扯出望远镜,观察着对面的阿喀琉斯镇,很明显,小镇门前的那门榴弹炮,喷射着烈焰,而且肯定不止这一门炮在开火,虽然可能不都是这个小镇里的。
盟军从谷仓中提着弹药箱跑过,炮兵指挥员挥舞着彩旗,喊着什么,而看上去非常强壮的士兵,则将炮弹塞入炮膛。
“我他娘的一定要炸了那鬼东西。”瓦西里将望远镜放下,炮弹打断了树枝,带着白雪的榕树树枝砸在瓦西里头上,少校甩手将这鬼东西推开,而这时炮击也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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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校,我们需要把这个孩子送下去。”金斯顿的袖口是尽是鲜血,而补充兵的腿似乎也得到了初步处理,瓦西里不知从那里找来了一个钢盔,扣在头上,“鲁德普还有戈培,你们带这孩子下去,赶紧的。”
两位上等兵,立刻起身将补充兵抬起,便直奔后方,而在炮击后红军伞兵们也纷纷走出了掩体,“医护兵!”有人,不止一个人大喊道。
金斯顿拍了拍瓦西里的胳膊,便起身离开了,今天他可有的忙,而营长同志则从雪堆中,掏出自己的枪背在背上,他想去找烟,但是他却找不到烟,“妈的。”现在估计那包红色的烟该炸没了。
瓦西里抬腿,但却撞到了什么,那是一只手,手里还有一包烟,白色的,犹豫了片刻,瓦西里捡起了那包烟,“白色的也不错,谢了。”
抽出一支烟叼在嘴中,瓦西里抽出打火机,将那支烟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