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举起鞭子,下一秒,就会落到这女孩娇嫩的背脊上。
夏安迷茫了。
她似乎有点不太能接受,一个人在自己眼前被鞭打,但这就和被送上火刑台的人一样,她能怎么办呢?女仆小姐说,在此处无法完全施展力量,要搓个什么爆裂魔法出来,救下他们,然后与整个城市的力量为敌么?
鞭子上的火焰,熄灭了。
那戴黄金面具的红发女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她们身旁。
“不要在贵客面前执行惩罚,你先退下吧。”
男子收起鞭子,诚惶诚恐,鞠了一躬,语气与方才判若两人。
“是,圣女大人。”
“还不快起来,走了!”
他对跪在地上的女孩低喝,女孩缓慢地起身,如一具僵硬的傀儡,跟着男子离去。
“来自东方的客人,让你们看到不成体统的场面,真是抱歉。”
带面具的‘圣女大人’微微点头,以示致意。
夏安心想你刚刚活活烧死十个人,那才是‘不成体统’,这万恶的奴隶主还虚情假意起来了。
夏安环顾四周,发现人流皆已散去,像是不敢接近这里。
圣女身后,站着十来个手持火把,满脸刺青的光头男子,眼光不善,看上去很是凶狠。
“不足挂齿的小事,圣女大人。”女仆小姐说,而夏安用带着敌意的眼光盯着她。
那小女孩的绝望真是令人心碎,夏安自觉站在劳动人民的一方,与他们同仇敌忾。
圣女对上夏安锐利的目光,不以为意,转身离开了。
“主人,要到晚上了,我们回旅馆吧。”
女仆小姐说。
……
于是二人又绕过许多条街道,来到旅馆下方。
白玉石铺成的,几百级长长阶梯,如关底boss般,傲慢地出现在夏安眼前。
早上是下来,现在要爬上去,对于跑个四百米就会濒临极限的运动废材夏安而言,其中艰难,可想而知。
虽说如今拥有吸血鬼的强悍体质,但她还没体验到这娇弱的身板相较人类有何优越性。
最关键的不是身体如何,而是长期以来‘我是个运动废材’这样的心理暗示。
例如她跑个四百米或许并不艰难,只是在这种心理暗示下,感到极度劳累,默认那就是她的极限。
如今的爬楼梯同理,爬到一半时,明明身体还能支撑,夏安心理却已经生出‘不行我马上要累死了’这种错觉。
如同关底boss的血条还剩一半,挑战者的生命药水却已经喝光一样,夏安在另一个平行时空放下手柄,安心等死,在这里,她颓然瘫坐在阶梯上,说:
“好累好累,我想要休息一下。”
迎着周围人诧异的眼光,女仆小姐面上有些挂不住。、
“主人,那样子会弄脏衣服的。”
“衣服什么的无所谓啦,我不管,我要休息,这楼梯太折煞人了。”
夏安开始耍赖,身体乱动,语气撒娇,像跪在地上不肯动,要主人抱的小狗。
女仆小姐带给她无与伦比的安全感,不用再费劲心思去伪装一个人,或是害怕被别人发现异常之处,于是她的本性完全暴露了。
女仆小姐无奈叹气,靠经过来,尽量用身体遮掩自家主人,免得他人看见这‘不成体统’的一幕。
……
旅馆的大厅里,几个仆人正在擦拭地板。
太阳已经落下,大厅中央,壁炉里的篝火,正熊熊燃烧。
几个头上裹着丝巾,留着浓厚胡子,带有异域血统的商人,在一张圆桌边交谈,瓷杯盛满酒液。
“沙漠里的战争好像结束了,这可不寻常……换做以前,他们还会再打上半年。”
“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不过战争结束,总归是好事,他们都还在观望呢,至少到今天,还没人敢出城。”
几人交换一下眼神,夏安能嗅到他们的情绪。
野心勃勃,贪婪,又带着一丝隐秘的害怕。
“我觉得我们可以冒这个险,三天后,不,两天后就出城,先到先得,说不定能买到最昂贵的香料。”
对财富的渴望,最终压倒了理性上的恐惧。
几人做出决定,放下了紧绷的心弦,举杯,开怀畅饮。
一人注意到夏安,眼前一亮,他举起酒杯:
“来自东方的小姐!我请你喝一杯吧!如何?为了庆祝我们的雄伟计划!”
夏安露出嫌弃的眼神。
“谢谢,不过我不喜欢喝蜜酒,更不喜欢喝甜酒。”
那人大感诧异。
“可是,罗兰斯只有这两样美酒呀,其他酒的味道和马尿差不多。”
“我宁愿喝其他酒。”
夏安头也不回地走上楼梯,拿出钥匙准备开房间的门。
突然,她想起什么,对女仆小姐说:
“这里的钥匙开门,居然是向左转,太神奇了。”
那语气,好像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似的。
女仆小姐忍俊不禁。
“这样说的话,天下遍地都是神奇的事情,主人。”
“我觉得你的说法很对,我们应该保持对世界的好奇心……”
回到房间,夏安立刻瘫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她注意到瓷瓶里的花换了一朵,是一只无暇的白百合,幽香清远。
突然,窗外喧闹的人声消失了,世界重回寂静。
夏安清楚感受到自己的呼吸与心跳。
“我用魔法隔绝了这间屋子,接下来的谈话不会被外人探听。”
女仆小姐说,她姿势标准地站在床前。
“请坐吧,女仆小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夏安双手抱住枕头,在自己怀中肆意揉捏。
女仆小姐身下,出现一团漆黑的影子,不断翻涌,变形,最后变成一把椅子的模样。
黑色的物质,不断向边缘涌出,犹如跃动的火苗。
女仆小姐听命,坐在这黑影形成的椅子上。
“主人,我的名字是安岛,属于影魇一族,长期以来,担任您的管家。”
女仆小姐微微一笑,琥珀色的眼瞳,弯曲出温柔的弧度。
“还有,最好不要用‘女仆小姐’称呼我,主人,因为我是男性。”
夏安又一次感到深深的震惊,呆若木鸡。
啊?男性?她看看女仆小姐略遗憾的胸部,点了点头,看着那修衬出修长纤弱身材的深色女仆裙,漆黑如墨的长发,清秀又不失英气的五官,又摇了摇头。
为什么会有伪娘女仆这种宅男才会喜欢的设定……
“那,那以后我就叫你的名字,安岛吧,可以吗?”
“当然可以,主人。”
安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