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人车间主任站在楼上默默地看着楼下停车场的情况。
熟悉的两个督查带着两个不太熟悉的督查站在鹿清夜的车边,四个人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最后那个黑不溜秋翅膀的督查掏出了一沓子工具默默蹲下身子。
这……应该是在撬车吧?
这算不算违法啊?他要不要报警?
“能行吗?”
杨修迟疑道,其实如果乌小狗打不开的话,他可以考虑升级一下撬锁等级。
说不定2级就把锁撬开了。
“嘘。”
鬣敖竖起食指放在嘴边。
乌小狗没有回复,一脸认真地侧耳聆听机械的声音,他手中的金属细棍一点点敲击着锁芯,随着声音的转变他用力一捅。
“咔嚓。”
门开了。
行车记录很快被导出调查。
“我靠,他这去的地方也太多了吧,简直是围绕着森化镇转了一圈。”
乌小狗眼前一黑,这要怎么查啊?难道这人除了在工厂上班还兼职滴滴司机吗?
绿色的线路图几乎布满了整个森化镇。
“如果去的地方不多,那就怪了。我们不要看整体线路,要看时间线,2月5日的晚上,他去了什么地方。”
随着杨修的调整,绿线的位置逐渐缩小,最后显现出从加工厂到郊区的一条路。
“6、7、8日他都去了这个位置,9号确实没有再去这个地方,几乎只在家和加工厂出没。小安,目前的那些碎尸都是什么时候扔的?”
“嗯,目前发现最新的就是刚刚的那个塑料袋,但瑟姐也说了,那是8号死的,所以推算下来,死亡时间基本在6、7、8日,9号的还没有发现。我们也无法确定具体抛尸的时间,我只能说发现尸块的时间也集中在那三天。这两天虽然少了,但就像今天一样,还是会有人发现。”
小安耸了耸肩膀继续说道:“我不明白龙深他们为什么喜欢你,但你的思路实在太稚嫩,根本不对。要不是鹰哥让我跟着你,我可不想在你这里浪费时间。受害人一定很多,他们一定是死了,只是不知道凶手把剩下的尸体放在哪里,没有人能没了双手还能活的,除非是异人种……哎,你们干什么去!带上我啊!”
他看着三人直接开着来时的车跑了,他努力地在后面追,累了个气喘吁吁也没追上。
车间主任默默的看着,看着其中一个督查坐上了鹿清夜的汽车,然后不知道捅咕了些什么,车就开了。
他抽了一口烟。
刚才算不算违法他不保证,但这肯定算盗窃了吧?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人直接偷整辆车的。
“要不要甩了他?”
鬣敖单手握着方向盘,督查车开着警笛,随随便便开到80码。
“双手握方向盘!不用甩他,他知道我们的目的地,早晚也要跟上的。”
“好吧。不用那么紧张,我车技很稳。”
鬣敖默默将左手放到方向盘上漫不经心道。
路程的终点站是一个废弃了两三年的纺织厂,看起来已经是二三十年前的建筑,外观没有任何保护,甚至墙边已经爬上了青藤。
灰色的墙体已经向下剥落露出内部的砖,没有半分生的气息。
“这确实是做坏事的好地方。”
“鹿清夜之前是不是在这个纺织厂工作?”
杨修皱着眉头。
“好像是,他换过不少份工作,其中有一个就是什么纺织厂……”
“我听到里面传来呼吸声了,非常微弱,好像快不行了。”
乌小狗急迫道,他快步往里赶。
呼吸声?那是不是代表触一阳还活着?!
紧张、害怕夹杂着一丝丝喜悦,杨修二人紧跟其后。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几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微弱的声音就连乌小狗都难以分辨,杨修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
几人一路上了三楼,破败的楼梯布满灰尘,可有影影绰绰有几条没有灰尘的路径,杨修努力的避开那些痕迹,尽量保护现场。
“就是这里了。”
乌小狗下嘴唇微颤,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微弱的呼吸声,简直是将死之人的声音。
面前破破烂烂的红棕色木门连收破烂的都看不上,透过门缝可以看到里面黑沉一片。
没有风,没有光,没有声音。
“碰!”
鬣敖上前一脚踹开了木门,木门利落倒地摔成了几块木板,木屑和灰尘飘在空中。
“呕……”
乌小狗头重脚软,直接摔坐在地上,胃部的不适让他再次呕吐出声。
杨修慌乱地喊出系统,控制住时间的流逝。
如果说蛇妮的死亡现场是人间炼狱,那这就是第十八层地狱。
灰色的房间里,天花板、墙壁都被大量的血迹覆盖,地面早已被血泡透,血液顺着地面的缝隙一点点往楼下流淌。
已经看不出地面本来的颜色了。
暗红色、深红色叠在一起,很多地方的血泊已经变成了黏腻的块状液体。
房间的中间摆着一把椅子,椅子上绑着一个畸形的人。
不,不能说是人。
更像是一种畸形的怪物。
头无力地低垂着,墨绿色的短发被血黏在了脸上,无法看清面容。
他赤裸着上身,瘦得肋骨可见。
没有胳膊,应该有胳膊的地方变成了两个巨大的肉瘤,肉瘤的上下方也挤着几个瘤子。
瘤子随着心跳一颤一颤,烂肉、结痂、瘤子混杂在一起发出腐臭的气息,几乎所有的皮肤都挂着早已风干的血,无法确定他身上还有多少看不见的伤口。
但血,肯定快流干了。
杨修三人这么大的动静也没使男人动一下,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墙角堆着一些还没有处理的胳膊、手、手指,露出骨头的肉随意地摆放。
旁边还竖着几把电锯、手用竖剧、剔骨小刀、砸骨锤和老旧的绞肉机,上面无一例外的沾染了大量的血迹。
这就是鹿清夜的绑架现场,以及……分尸现场。
如果这是触一阳的话,那他不光要承受身体上的痛苦,还要承受自己的躯体在自己面前被做成碎肉的精神袭击。
杨修见过触一阳的照片。
那是一张双人照片,触一阳的一双手高高举起触二朵,又用一双手在触二朵的头上摆出两根手指像是个兔耳朵,剩下的两双手正在和触二朵“掐架”。
触二朵自然也没闲着,一双手像是要把那兔耳朵薅掉,剩下的三双手都在“掐架”。
触一阳的一只手比她两只手还大,轻轻松松的就能将她按住,哪怕他们手的数量对等,可力量上却也大大不对等。
两人站在阳光下,脸上满是灿烂的笑意。
一个阳光帅气的青年人,一个可爱又软绵绵的小姑娘。
杨修无法将他与眼前的“怪物”相比。
“怪物”死了,妹妹会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