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午餐时光。
黑泽莲啃着口中已经逐渐有些变凉的和牛，心中泛起一丝苦涩。
果然，还是应该先吃完午餐再反杀的。
即便是传说中的A5和牛，凉透之后再放入口中也感觉不到特别之处。
甚至还会因为账单上的数字而成倍的失落。
摸着刚才还被天海桐蹂躏在手中的脸，黑泽莲将杯中柳橙汁一饮而尽。
“下午我们做什么？”
黑泽莲问。
他刚刚将一大块和牛吞咽下肚。
再配合上冰橙汁。
刚才还沉浸在天海桐手掌触感中的恋爱脑瞬间清醒了一点。
“休息。”
“……哈？”
黑泽莲诧异地眯起眼。
他迅速向窗外望去，打量着建在商场四周围灯红酒绿的建筑物。
一家…两家…三家…
数不清的Love Hotel！？
该不会……
哐当。
一声响，格外清脆。
天海桐的指关节叩打在黑泽莲的脑袋上。
好听吗？
好听就是好头。
“黑泽同学的思想疑似是出了问题。”
“只不过是健全的男高中生的妄想。”
“的确是妄想。”天海桐掐断他没由头的乱想，“如果不是这顿饭坏了兴致，我原本是想再牵着你逛一逛的。”
怎么听上去像是主人牵着宠物？
黑泽莲摸了摸脖子上的项圈，缩了缩脑袋。
“放心，商场是禁止大型犬出入的。”
“班长你应该打不过大型犬才是。”
“实践出真知，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要试试吗？”
两个人？
不是还有光头教练吗？
黑泽莲向厨房方向望去。
不知何时，光头教练已经转过身去背向他们。
真是贴心的服务人员。
“我想给教练打一个五星好评。”
黑泽莲决定直接将分数打在教练的顶头上司面前。
天海桐点点头。
“记住了，之后我会让教练在你现有的训练强度上，再上调一倍的。”
“会死人的，天海老板。”
黑泽莲站起身来，深深鞠上一躬。
他为自己的鲁莽送上歉意。
光头教练向来以训练严格而在高中球队中广为流传。
甚至有许多高中派记者潜入到他们神山高中内，通过拍摄他们的高强度训练，以此来宣扬他们的成功。
其中最爱使用这一招的便是市立船桥。
自从他们在去年的千叶赛区决赛中，被黑泽莲在补时阶段绝杀后，一直想办法从场外找回场子。
而舆论战也是他们最为擅长的。
但也因此，光头教练训练严苛的名头也传了出去。
“既然不希望，那就不要兴奋过头了。”
“我没兴奋。”
“从刚才捏过你的脸之后，你一共向我的方向瞟了二十三次，手上试探性地蹭过我的手掌十三次，桌下触碰到我脚尖四次，并且还假装将刀叉不小心掉落到地上两次特意弯腰去捡。”
天海桐一口气全念完。
黑泽莲的恶行，如数家珍。
“有吗？”
黑泽莲巧妙地避开视线。
天海桐轻哼一声。
最硬不过这张嘴。
要想让黑泽莲服一次软，怕是得把他绑在地下室的木椅上，蒙上眼罩，塞上口球，才有可能听到一次求饶。
“回家吧。”
站起身，天海桐朝着观光电梯走去。
黑泽莲跟在她的身后。
“结账……”
“不用。”天海桐摇头，“这家商场姓天海。”
“但我不姓天海。”
伴随着电梯门被关上，黑泽莲似乎还想再争论一些什么。
似乎是有些着急。
天海桐双手抱在胸前，依靠在透明玻璃上，睥睨着望向黑泽莲。
他双手摊开，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情绪却仍然避免不了肌肉紧绷。
口头上喋喋不休地说着，字里行间的每一句都表达着同一个意思。
「我不是骗吃骗喝的感情骗子，请务必收下我的钱。」
……
……
从三十五层到一层。
二百零四秒。
接近三分半钟。
黑泽莲一句话都没有停过。
直到观光电梯大门打开，望着汇聚在门口的一行人，黑泽莲终于停下他的喋喋不休，跟在天海桐的身后走出门外。
这就是男人无聊的自尊心吗？
商场门口，天海桐突然停下脚步。
“说完了嘛？”
“说完了。”
“那今天就先这样结束吧。”
话虽如此。
但两个人仍然站在原地，一前一后，谁也没有率先迈出一步。
四周围的行人来来往往，唯有他们二人站在阳光下自岿然不动。
“想问个问题。”黑泽莲突然开口打破宁静。
天海桐点头。
他吸口气，继续说：“如果我中午乖乖吃午饭，下午我们都会一起做些什么？”
“你想听？”
天海桐转身，目光中带着一丝怀疑。
她讶异的神情让黑泽莲颇为不解。
“为什么不想呢？”
“怕你会难过。”
“难过什么？”
“难过没有能够和我一起看电影，一起逛水族馆，没有一起睡在沙发上看星空馆里的夜空，没有牵着我的手踩着夕阳一起回家——”
天海桐一顿。
她双手别在身后，微微点着头，迈着步子绕着黑泽莲转了一圈。
陷入幻想的少年似乎已经要走不动道。
突然，他看到正打量着自己的天海桐，慌忙间扶住额。
只要手掌足够大，就能够将整张脸遮住。
“后悔嘛？”
“心动了。”
“这个回答我喜欢，但很遗憾，今天就要到此为止了。”
他们的家在截然相反的方向。
天海桐挥挥手。
她指了指脖子，示意黑泽莲向下看去。
“记得回家之前把它解下来，我怕桂姐误会。”
“你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吗？”
“我担心桂姐以为我玷污了你的清白，会亲自上门来找我讨要个说法，不如还是我带回去吧。”
向上一步走来，胸膛相贴。
天海桐踮起脚尖，双手环绕过黑泽莲的脖颈，好闻的茉莉花香成蒸腾热浪中的一缕清凉，舒缓身心。
手指勾蹭着，湿润粉嫩的嘴唇与脸颊近在咫尺。
仅仅只需微微低头，便能一吻芳泽。
“抱歉，一时间解不下来。”
磨蹭许久，天海桐突然开口。
却也不见她绕到身后去查清现状。
只是踮着脚，勾着脑袋想绕过去看后颈。
可嘴唇却几次从黑泽莲的眼前划过。
黑泽莲突然想起了短视频上那些训练自家宠物狗叼飞盘的视频。
训练有素。
“好了。”
叮叮当当的一声脆响，黑泽莲突然感到脖子瞬间轻松下来。
那副项圈已经被天海桐提在手中。
黑泽莲盯着她：“你是故意的。”
“知道我是故意的，为什么不低头来亲我呢？”
“是因为不好亲吗？”
“还是你不敢呢？”
天海桐歪着脑袋，满脸困惑，转过身去。
一声长叹，丝毫不加掩饰。
